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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她想要的,不过是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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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越来越深了,天台上摆着的空啤酒瓶也越来越多了,很快,裴御带来的那一扎啤酒便见了底。

    “行了……别喝了。”裴御把手里的啤酒瓶放到了一边儿,扶着墙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起身后,他拿脚踹了踹依旧赖在地上不肯动弹的秦慕泽,大着舌头结巴道:“起……起来了……回……回屋睡觉去!别在这儿挺尸了。”

    也不晓得是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刚刚还硬撑着死活不肯把咖啡店里发生的事儿告诉裴御的秦慕泽突然坦白了。

    “南秧要我放过秦家……她说只要我能放下仇恨,她就会回到我身边。”秦慕泽抬起头,目光澄澈,如晶莹的湖。

    闻言,裴御勾唇笑了,那笑容,含着兄长对幼弟的宠爱。

    “这不是很好吗?”他伸手揉了把秦慕泽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低笑着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吗?”

    秦慕泽低下头来,岑黑的眼眸里掺染了许多失落,他许久都没有再说话,落寞的表情,让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可我不知道我放不放得下。”沉默了许久后,秦慕泽终于再次开口了,他说话的语气闷闷的,听着让人有点儿心疼:“我很想答应她……真的很想,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来,对上裴御狭长的眸子,语气里少有的染上了几分不知所措:“万一秦明没有死……万一他回来了,我……”

    他说不下去了,不过,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出口,裴御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阿泽。”裴御重新蹲下身来,凝视着秦慕泽稍显慌乱的眸子,沉声问他道:“在你心里,找秦明复仇和让南秧回到你身边,那个更重要一点儿。”

    闻言,秦慕泽墨色的瞳孔明显晃动了一下。

    这个问题相当于在问——“你对秦明的恨多一点,还是对陌南秧的爱多一点”。

    要怎么回答呢?秦慕泽被难住了,他觉得他对陌南秧的爱肯定更多一点儿,毕竟恨……谁会有闲情逸致去衡量恨有多深?

    明明他连提,都不想提起“秦明”这两个字。

    可是,若是他对陌南秧的爱更深一点儿,那为什么他不能爽快的答应陌南秧的请求,自此以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泽,我知道放下仇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失神中,裴御的声音再次传来,真是有趣,这家伙刚刚还醉醺醺的连话都说不定,转眼间,就成了心灵大师,开始疏导起他来了。

    裴御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扶着秦慕泽的肩膀,用一种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语气沉声道:“可是,如果你真的爱南秧的话,为什么你不能咬牙去试试呢?”

    秦慕泽的眼底再次闪现出几分动容:试试……只要试试,就可以了吗?

    “其实,南秧未必是要你立刻就放下仇恨。”稍作停顿后,裴御继续向下讲道:“她也许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你得给她个态度,让她重新看到希望,这样,她才能觉得回到你身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经裴御这么一开导,秦慕泽如梦初醒:原来是这样的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向精明的秦慕泽陷进了“要如何才能放下仇恨”、“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仇恨”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反而忽视了:陌南秧提这个要求的原因是什么?

    她也许并不是想要自己立刻就放下屠刀,恶魔变上帝,她也许只是想要自己给她一个态度,告诉她他愿意为了她尝试着放下过去的恩怨,重新开始。

    “裴御!”想通后的秦慕泽没轻没重的锤了裴御一下,大笑着夸赞他道:“你他妈的简直是天才!”

    “是你喝太多变蠢了!”裴御伸手拍了把秦慕泽的脑袋,语气里虽满是嫌弃,可眼底染着的笑,却无比温柔。

    两人又胡闹了一会儿,然后便你搀着我,我搀着你,晃晃悠悠的回屋睡觉去了。

    另一边,几个小时前,回到倪家的陌南秧也和她的两个“得力干将”在房间里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谈。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两个。”陌南秧盘着腿坐在床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穿着睡衣,一脸狐疑的方雨晴和白云棋,摆着小脸儿,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必须如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谁说谎了,我绝对大刑伺候,绝不手软!”

    闻言,坐在陌南秧两侧的方雨晴和白云棋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同时扭过头来,看向陌南秧,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事儿啊?”

    陌南秧的柳眉向下压了压,沉默了片刻后,她面色沉冷的开口铺垫道:“我要问你们三个有关南柯的问题,我希望你们能诚实的回答我。”

    听到“南柯”这两个字,方雨晴和白云棋也收起了刚刚慵懒随意的表情,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见她们似乎进入了状态,陌南秧瞳孔紧缩了一下,开门见山道:“第一个问题,秦慕泽的继父,是怎么死的?”

    顷刻间,白云棋和方雨晴的脸,都变得惨白,也不知是这个问题太难了,还是陌南秧问的太直接了,很长的时间里,白云棋和方雨晴都没有答话。

    “没关系,你们直说就行。”陌南秧的语气很平静,从她说话的语气里,辨不出她此刻是什么心情:“我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罢了……你们不用有压力,无论答案是怎样的,我都能接受。”

    尽管陌南秧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为白云棋和方雨晴减少心理负担了,可坐在她两旁的这两位“文臣武将”,显然还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问这个干什么?”沉默良久后,方雨晴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再重新翻出来……”

    “怎么没必要?”陌南秧打断了方雨晴,冷声道:“这件事儿真的过去了吗?是,南柯是死了……可所有的恩怨都随着南柯的死烟消云散了吗?”

    “没有!”不待方雨晴回答,陌南秧便厉声为自己作了答:“非但没有,这些恩怨情仇反而越演越烈!波及的人越来越多,受害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我想好好的了解一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你们却没人愿意告诉我!”

    陌南秧越说越生气了,说到最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责备:“我现在是站在漩涡中心的人!我没有权力知道是什么把我引到漩涡中心的吗?你们也希望我能了结这件事吧?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一无所知的我,要拿什么去了结这场持续了将近十年的恩怨!”

    闻言,方雨晴和白云棋都沉默了,陌南秧说得对,作为身处暴风雨最中心的她,确实有资格,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暮寒命人杀害的。”良久后,白云棋抬起头来,正视着陌南秧桃花瓣儿一样的眼睛,沉声道:“当时,小打小闹秦暮寒他们玩儿腻了,再加上秦慕泽的继父似乎招惹了秦老爷子,秦老爷子也曾暗示过秦暮寒,让秦暮寒动手,所以……”

    秦暮寒命人杀害的?得到这个答案后,陌南秧的脸色变了变,皱眉深思片刻后,她继续问道:“我听说秦慕泽的继父死后,被人剥了皮,挂到了秦慕泽家的房梁上……这‘恶作剧’,是谁出的主意?”

    她不该用“恶作剧”这三个字的,她应该用“暴行”,“罪行”,“罪无可恕,丧尽天良”来形容这极其恶劣,毫无人性的行为。

    可是她不想给白云棋和方雨晴太多心理压力,所以思量片刻后,她还是决定用“恶作剧”这三个无足轻重的字来代替“暴行”。

    “当然是秦暮寒了!”白云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出这种……事!”

    说到“这种”的时候,白云棋语塞了良久,她搜肠刮肚的寻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件事,无奈下她只能僵着舌头吐出一个“事”字作为结尾。

    秦暮寒?听到这个回答,陌南秧不由的皱了下眉:怎么……怎么秦慕泽刚刚在咖啡馆的时候,说这主意是……是南柯想出来的?

    正困惑着,陌南秧突然发现方雨晴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微低着头,眼神有点儿飘,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僵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陌南秧把目光锁到了方雨晴的身上,冷声道:“晴晴,你好像有话要说?”

    陌南秧突然的点名指姓把方雨晴吓了一大跳,方雨晴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话要说!”

    “方雨晴!”陌南秧目光一凌,声音也随之抬高了:“我再问你一遍,出主意让秦暮寒把秦慕泽继父的尸体挂到房梁上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