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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笑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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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坐到外面的车辕上,和性德并肩低语:“有空的话,教凝香和侍月武功吧!这样浪迹天涯,多少会有些危险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恼怒?”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容若却听懂了,笑着伸个懒腰:“不恼怒是假的,不过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想,心情也就好了。侍月本来不是我身边的人,因为我落水之后行为怪异,才调到我身边的。这次出来,萧逸指定她跟来,应该从一开始,她就是萧逸派来监视我的。凝香原本是母后宫中的人,韵如进宫后,才调到甘泉宫的,跟来是为了什么呢?

    就算我本来有些怀疑,刚才故意让她们自行驾驶一辆马车,她们可以应付得来,就可以让我肯定这怀疑了。一直在宫中服侍人的宫女,怎么会轻易驾驶马车?为了做内奸,她们应该学过不少知识吧!不过,武功一道,不靠日积月累是不行的,而且练武的人,身上可以看出痕迹来,不易隐藏身分,所以我估计她们应该不会武功,就算会,也不高,有你指点她们,我才放心一些。”

    “明知是内奸,还要留在身边,还要教她们武功,你倒真像圣人了。”

    “萧逸对我多少总有疑忌之心的,我离开权力中心固然好,可是,在外飘流,又岂知不会联结地方势力呢!就算我无意犯他,以他的立场,也不能不防我。但也仅仅是提防而已,只要我不做伤害他的事,侍月就会好好服侍我,甚至有危险了,还会竭力保护我。与其不让她跟来,叫萧逸疑心生暗鬼,不如留她在身边吧!凝香是母后的人,母后难道会害我,怕的,也是万一我做了什么事,引发萧逸之忌,她也好在第一时间知道,第一时间补救。可叹她为了一生的心,现在还放不下来,我又怎能叫她为难,留下凝香,母后也好安心。只是这一去,天涯飘泊,要有个什么艰难险阻,她们两个柔弱女儿,最易受伤害。教她们武功,固然是为她们好,也是为我们自己好,至少出了事,不必多两个累赘,是吗?”

    性德点点头:“好吧!我教。”

    容若高兴得同他勾肩揽背:“就知道你最好、最够义气了,记着别忘了帮她们打通全身经脉,这样修习内力就快多了。”

    “不行。”性德一点也不为他的亲热所感动,冷冰冰拒绝。

    “为什么?我和韵如,苏良和赵仪,不都是你帮忙打通经脉的吗?”

    容若愕然不解。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打通任何人的经脉了。这样的真相,性德却不肯说,只是微微侧首,凝望一脸不满的容若:“打通经脉的事,只能对少数几个人做,你见和张三喜欢,李四满意,全扯来让我帮你打通他们的经脉,不用多久,你就有一支全由武林高手组成的军队了,这已经是最大的破坏平衡。”

    容若狠狠瞪他:“小气鬼,亏我刚才还说你够朋友呢!”

    “我不是你的朋友。”性德专注的赶马车,把身边气得两眼冒烟的玩家当成不存在。

    马车徐徐靠近城门,因为马车太过华丽显眼,竟吓得守城的官兵都不敢留难,随便盘问两句,就放行了。

    容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支黛笔:“记下来记下来,大问题啊!京城守卫素质不够,找机会让侍月传回去给萧逸看,让他好好改进。看吧看吧!这就是微服私访的好处了。”

    这么扎眼的马车,他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说是微服,连性德鼻子里都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冷哼。

    容若笑嘻嘻道:“前一阵子私访风再起,电视里天天放几十年前的私访老片,什么戏说乾隆啊!什么康熙微服私访记啊!好像只要是私访的,肯定是明君。当然正德帝私访遇李凤姐的电视剧毕竟还是少数,明君私访,一访、二访、三访可是永不停歇的。就那什么康熙私访,拍了一二三四五六七部呢!那康熙爷,出门不过带一个妃子,我带的是堂堂皇后,他带一个宫女,我带两个,他带一个大和尚,我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玉面郎君萧性德这么帅的护卫”

    开始容若胡说八道,性德还能只当过耳风,可是听到他居然不知何时给自己加了那么长一个难听的外号,性德终于忍不住抬了抬眼。

    “他带一个小太监,我带两个眉清目秀,活力十足的小高手,他不过让一个八府巡按跟在后头,我可是把一个堂堂王爷带在身边。怎么样?我也应该是比他更传奇,遇上更多好事吧!”容若冲性德扮个鬼脸:“不管是乾隆私访也好,康熙私访也好,不管是遇上贪官还是恶霸,每一个故事中,都会有大大的美人出现在皇帝的生命中,和他谈情说爱,缠缠绵绵呢!”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无限向往的表情,仰天大喊一声:“容若皇帝私访记,现在开始了。”

    好在马行很快,此时离城门也远了,大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这一声才没有太过惊世骇俗,却也吓得车里的楚韵如探首出来:“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练练嗓子。”容若在马上回首,对楚韵如说。

    楚韵如嫣然一笑,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娇颜上,一时美艳不可方物。

    容若怔了一怔,飞扬的神色忽然沉静下来,挥挥手,让楚韵如坐回马车去,他才低声对性德说:“请一定要帮助我、保护我,好不好?”

    难得他用这样深沉认真的语气说话,性德终于不再视他如无物,抬眸正视他。

    容若脸色有些深沉,眼中闪动炽热的光芒:“本来这只是一场游戏,游戏中的生死存亡、胜败得失都可以不用挂怀。但是韵如为我做得太多,她抛开一切来跟随我,我不能再像开始想的那样离开她。就算我死去后,游戏照样运转,太虚世界里的她,未来的生命,也必是灰暗无光的。我要保护她,我要让她幸福快乐,可是,现在的我,力量太不足了。性德,请帮助我好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朋友、最强大的依靠,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对你倾吐,所有的困扰,有你在,我就不必害怕。我会很认真很努力的在这个太虚世界中活下来,活着来爱她,护她,让她快乐。性德,请你帮助我。”

    性德默默无声,用那美丽得让整个世界都失色的眼眸凝望他,良久,才扭过头,继续专心地赶马车。

    容若愣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想要生气,又觉得对这没心没肺的人工智能体生气实在无趣,摸摸鼻子嘟哝着埋怨了一声:“真是个冷血的砘锇。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性德的冷漠,所以很快又心情愉快起来。坐在车辕上,只觉清风拂面,异样舒适。抬眼望,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前方的道路,无限广阔。

    他忍不住又把手合在嘴上,大喊了起来:“容若皇帝私访记正式上映了,历史的车轮转动了,太虚世界最美丽的传说从现在开始了。”

    响亮的叫声引来路人侧目,车厢里传来阵阵笑声,后方马车上,两个美丽的姑娘相视而笑,两个漂亮的少年张嘴做呕吐状。

    容若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性德却一挥鞭,重重一记,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的嘶叫声,和容若的叫喊声混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容若的心情无比愉快,满怀着对未来的期望,相信前途永远光明灿烂,却丝毫不知道,他最信任最可靠的依赖早已失去。

    而他的身边,带着两个时时记着要杀他报仇的少年;两个各怀心机,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女子;一个恨他入骨,一向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王爷;一个武功虽不错,但没有任何独立生活经验,一直在深闺中被娇宠呵护的皇后;还有一个他以为很强,却早已失去所有力量的侍卫。

    城外,两驾大得吓人,豪华得吓人的马车绝尘而去。

    城内,董仲方家的大门已经打开,董嫣然青衣素淡,手牵马,慢慢走出来,却又一步三回头,终究忍不住:“爹,让我留下来吧!

    以前那些刺客万一再出现”

    “嫣然,你放心,如今朝政皆归于摄政王,我只须一心为国,他自然不会出手杀我。倒是皇上的生死安危关系太大,如果出了意外,不管是不是摄政王所为,都易引起朝局****,众臣相疑。嫣然,无论如何,为了楚国,为了我,请你保护他。”董仲方语气哀恳,神色坚定。

    董嫣然无法拒绝父亲的哀求,只得含泪拜别,上马而去。

    同一时间,有十几份最新的情报,送到了醉月楼。

    苏慕云信手拆阅,信口读出来。

    “苏良、赵仪偷偷出宫,此刻已与帝同行。”

    “董嫣然拜别其父,骑马离京,所走的路,与帝相同。”

    “京中有来历不明者四处出入,似操秦国口音。”

    “杨易天杨将军派家人四处查访追凶,据说是昨夜家遭巨盗,爱女为盗贼掳走。”

    “杨易天?”美人轻笑一声:“这一位,好像曾经是当朝皇帝的老丈人,他那被掳的爱女,应该就是被逐出宫,不能嫁人,只能一生苦守佛前的贤妃了。这女子被掳,倒真是有意思了,不知当朝会如何应对?”

    “不过是随便发几张追缉告示而已。”苏慕云漫不经心道:“前不久宫中赶出了一个侍卫,此人以前曾在杨易天帐下作战,甚是英勇,现在若是去寻他,必是已经寻不着了。”

    美人悠然一笑:“更加有意思了。”

    “杨易天是当朝虎将,以军法治府,他家中爱女,岂是普通盗匪说掳就能掳走的吗?怕是他怜惜爱女,高抬贵手。摄政王也非无情无义之人,怎好为着礼法规矩,迫人太甚。”

    苏慕云信手把情报放下,手抬起时,一道银光从他袖中射出,正射中吊在房间正派系囊澹3鲆淮逶玫南焐棵偶词贝罂幸桓鋈嗽诿疟叩囊跤爸猩钌钍├瘛

    “传令下去,迷迭天三十二路探子,全力监视萧若一行,每日一饮一食,一言一行,皆要回报。”

    房门无声地关上。

    美人低语:“萧逸受萧若太多容让之情,又已娶了楚凤仪,既肯让萧若自在离去,怕是双方已消了心结,他并不曾令你如此周密监视萧若,你这样做,叫他知道了,怕是要恼怒于你。”

    “他不曾吩咐我,不过,以他的才智,难道猜不出我会做什么吗?”

    苏慕云淡淡道:“只是,有的事,他不能说、不能做,我才帮他说、帮他做罢了。当日催他下手杀死皇帝,一边为他谋划猎场刺杀,他若真正不愿,难道我竟能强迫他。既居上位,怎么拒绝得了卑鄙之事,只是这些事,由我来做,胜于由他开口,彼此心知罢了。我看就算是他自己,怕也会暗中安排人盯紧萧若,只是萧若给他的太多,他不好意思让人监视得太明显,会有许多不便,我只是帮帮他而已。”

    美人叹息,如花谢叶落:“高居上位之人,永远不能以真心相对吗?永远这般猜疑狠毒吗?”

    “像萧逸这种人,若是与他没有利害冲突,倒是可以真心相对的好主君。”苏慕云冷冷道:“不能怪萧逸狠心猜疑,怪只怪萧若身犯大罪,罪不在他有无争权之心,罪只在他有没有争权的力量、争权的名分。他这样随便抛开权力,随便把母亲嫁人,太不可思议了,谁能不猜疑他,就算他真是坦然将权位拱手让人又如何,他今天不在乎权力,能保证明天、后天,他永远不在乎吗?他永远不会后悔吗?他毕竟是皇帝,毕竟占着名分上的优势。他离宫而去,是为了表示他不爱权力的诚意,还是为了联结地方势力?他带上萧远,是为了避免皇族相残,还是为了增加对付萧逸的筹码呢?”

    “如果他真的做出对萧逸不利的事,你怎么办?”

    苏慕云笑而不语,笑容斯文淡定,却又有森森杀机。

    “萧逸会同意吗?”

    “你以为萧逸暗中训练长得和萧若相像的少年,仅仅是为了在皇帝必须出现的大场面里,用来当摆设,以免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到处乱跑吗?既然可以冒充一次,就不能冒充个百次千次,乃至永远吗?”

    苏慕云冷言讥嘲:“真奇怪,这些年,我在楚京中冷眼看权力纷争,你不是也时常到大魏皇宫里周旋于不同人之间吗?权力场中的冷酷杀戮,你好像还完全不明白一般。”

    美人低笑,美好的笑声里,竟有些苦涩了:“是你屡次说那萧逸是英雄人物,重义多情,我才当他与旁人不同,原来,天下权贵,尽是一般模样。”

    “萧逸多少与旁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只要萧若不明确做出会伤害他的事,他再担心、再疑忌,也绝不会再去做危害萧若的事。训练代替萧若的少年,只不过是防患未然,只是,我却没有萧逸的那么多顾忌。不管是为了楚国,还是为了魏国,尽快让萧逸的地位,巩固至无可动摇才是最重要”

    窗外忽有一只白鸽飞入,停在苏慕云面前的桌子上。

    苏慕云自鸽腿上取下传书,展开一看,脸色微白:“皇帝遇险。”

    “这么快就遇险?”美人声音中满是惊讶。

    “他的马车在离京五里处,被一群悍勇的强盗所包围。”

    “大楚国京城附近,居然有强盗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没,真是天大的笑话,萧逸这个摄政王该上吊以谢天下了。”

    “正是因为笑话,所以才一点不可笑。”苏慕云取了纸笔,一挥而就,迅速把密令写毕,系在鸽腿上,白鸽重又展翅而飞。他叹道:“希望赶得上。”

    “你下了什么命令?”

    “如果战斗还没有结束,那接到消息的人,就要全力保护皇帝,也算是为萧逸报答他。如果,战斗已结束,皇帝被掳的话,尽力营救,如果救不了”苏慕云一抬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果然狠心肠。”

    “为了楚魏两国,岂敢不狠心。这个时候,楚京附近居然有强盗,谁信?我看是其他势力迫不及待要对皇帝下手。万一是被最近在楚京四周出现的秦国人掳走,秦王打起助楚王、讨叛臣的旗号,动起刀兵来,楚国必是要吃大亏的。”苏慕云拂袖而起:“我也赶去看看。”

    水袖婉转,轻易缠在他的腰上:“你休想抛下我,这么有趣的热闹,我岂能错过。”

    “这么重大的事,你岂敢不紧随监视我,对吗?”苏慕云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

    醉月楼下,两匹雪白的骏马被牵了出来。

    苏慕云一手揽住美人纤腰,就势从楼头跃落,从无数路旁百姓的惊呼声中,落到马上,信手一抛,却见漫天彩袖长绫,飘舞若梦,那清眸倦眼、姿容绝世的女子已落在另一匹马上。

    人还没有坐稳,马已经像箭一样驰了出去。

    美人在马上低语,声音轻柔,偏偏穿过了一片惊呼声、马蹄声,传入苏慕云耳中:“这么多年,你在醉月楼上,诗酒风流,好不悠闲。这还是第一次,不顾一切,惊扰世人吧?”

    苏慕云专心策马,并不作答。

    “不必担心,别忘了,小皇帝身边的护卫萧性德,本领之高,足可以和那一剑震千军的神秘刺客相提并论。就算那些强盗真是秦国派来的高手假扮,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董嫣然不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吗!这次追寻皇帝而去,必是受她那忠心耿耿的老父所托,随行护驾的。”

    “董嫣然虽是随行护驾,但动身迟了,依脚程来算,这个时候怕还没有赶到萧若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萧性德了。”苏慕云抓紧马,眼中露出凌厉的光芒:“萧性德,你既有非凡之力,必要全力护住你的主人,莫要为人所乘。如果他被秦国人掳走,为免他被强秦利用来扰乱楚国,我就须痛下杀手了。萧性德,你一定要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