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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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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爹看向他的眼神永远都是温柔慈祥的,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的冰冷陌生,即使在对着他笑,初雁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抹笑中不带任何温暖与慈爱。

    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总会有一股无形却坚韧的纽带,冥冥之中联系着彼此之间的感情。

    而此时此刻初雁似乎感觉不到他爹了,心头空荡荡,好似前方站着的是个陌生人。

    这时初衷的目光越过了初雁,投向了他身后的靖临,再次微一勾唇,恍然笑叹:“啊,原来小太子在这里。”随后收回目光看了看睡熟在自己肩头的小靖嫣,惋惜道,“多余了。”

    就算靖临不是他儿子,此时也能感觉到初衷的不对劲了——初伯伯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对她讲话。

    这时初衷再次对着靖临笑了一下,笑意森然,目光中的邪恶与杀意尽显。

    一股惊恐的感觉油然而生,慌乱片刻后的靖临却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直直的立在原地如临大敌般的地盯着初衷,生怕他对自己的小妹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紧要关头,每个人关心的,只有自己在乎的东西。

    所以初雁则是一把拉过了靖临,完完全全挡在她身前,诧异又担忧的看着他爹,惶然道:“爹,你要干什么?!”

    不过寥寥几步路,初衷已经走到了小床前,他先是将小靖嫣放入了床中,随后抱起了小狐狸白熙,最后才有功夫回答初雁的问题:“把少主交还给主人。”

    初雁和靖临同时浑身一僵。

    在靖临被初衷的话语震惊到呆若木鸡的时候,初雁首先反应过来,错愕的朝着他爹大喊:“爹!”

    初衷冷笑看着初雁:“初氏本就是白氏家奴,在九重蛰伏二十余万年,不过是为了今天。”刹那间寒光一现,初衷突然朝着初雁和靖临所在的方向挥出了右手的长刀,凛冽的刀风夹杂着无尽的杀气瞬间朝着他们两个袭来,要将九重太子和护卫一同削首。

    为了杀靖临,他甚至可以毫不顾忌与初雁之间的父子之情。

    无法躲避的锋利刀刃就在眼前,刹那间靖临的呼吸窒住了,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猛地抱紧了身前的初雁,将自己的脸深埋在了初雁的后背上。

    寒光逼近之时,初雁也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了,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杀意十足的刀风掀起了自己耳畔的几缕碎发。

    就在锋利刀刃劈下他和靖临颈间的那一刻,“当”的一声脆响,原本肆无忌惮的长刀竟在瞬间歪斜了过去。

    初雁和靖临同时睁开了眼睛,而后看到了斜插在汉白玉地砖上的一支黄金打制的凤钗。

    正是这支凤钗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歪了原本砍向靖临和初雁的长刀。

    靖临都来不及长舒一口气,立即抬头看向红木走廊尽头,而后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母后!”

    此时此刻的洛玉神后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断,因惶恐与后怕,洛玉的浑身还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就差一点,差一点她的靖临就没有了。

    ……

    方才原本喜庆祥和的庆功宴上初衷突然拔刀砍向神君靖渊,这一幕变故令所有参宴者猝不及防。

    靖渊在毫无防备之下生受了初衷一刀,当场血溅三尺,昏迷不醒,至今生死未卜。

    瞬间众神哗然,原本正在享受美酒的独孤求醉最先反应过来,抬手就将酒葫芦朝着初衷给甩了过去。

    只见急遽横飞于半空的酒葫芦不断变大,瞬息间便飞到了初衷头顶,孰知就在酒葫芦砸下的那一刻初衷竟突然抓起了趴在一旁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靖渊,用神君当自己的挡箭牌。

    独孤求醉大惊,立即抬手捏诀止住了悬在半空中的酒葫芦。

    初衷望着独孤求醉狡诈得意一笑,而后一边挟持着神君,一边开始环顾宴会场,仔细搜索一番之后并未发现太子的身影。

    随后初衷眉头微蹙,对小太子无辜消失扰乱他计划的行为十分不满。

    最终,他将目光转向了洛玉神后,而他的妻子,初夫人清随,就站在神后身旁,可初衷却视而不见,好似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一般。

    在场所有人中,初夫人清随应当是最惊恐最痛苦的一人,自己深爱的丈夫原本是九重天的功臣,是神君最信任的神卫,却在瞬间变成了刺杀神君的叛徒,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令她猝不及防。

    面对不远处杀气肆意、挟持神君的丈夫,清随并未像其他人般将初衷当叛徒,虽然不可思议不能接受,但依旧如平时呵斥丈夫般朝着初衷喝道:“你疯了么?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你让雁儿怎么看你?!”

    刹那间初衷的面庞上浮现了一丝痛苦与挣扎,看向妻子的眼眸中多出了几分眷恋与不舍,挟持神君的那只手也轻微松动,可不过是一瞬之间,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突然由他的眉心冒出,之后所有的痛苦与挣扎转瞬即逝,目光又恢复了冰冷与狠毒,继而在众神紧张警惕、噤若寒蝉之际,初衷轻启薄唇,似是宣告又似是自豪般朗声说道:“我主乃青丘帝君!从古至今,初氏一脉从未叛变,誓死效忠白氏!初氏忍辱负重蛰伏九重二十余万年,不过是为了帮我主重回九重,夺回神君之位!”

    此言一出,众神再次震惊错愕,与此同时九重天外突然响起了震天呐喊厮杀与炮火轰鸣之声。

    独孤求醉瞬间色变,大喊一声:“不好!”而后瞪着初衷怒喝:“你竟策反了三十万神兵?!九重天何时亏待过你?!”

    初衷率领三十万神兵归来后便驻扎在九重天外,若此时叛变袭击九重,那九重天必定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初衷冷笑不语,随后他将目光盯在向了神后身边的小床。

    原本洛玉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初衷,生怕下一刻自己的丈夫就惨遭了叛徒的毒手,此时却不得不分心保护自己的小女儿。

    洛玉刚想要将女儿抱入怀中,初衷突然阴险一笑,随后在众目癸癸之下抬手像是丢麻袋一样将靖渊朝着她扔了过去,下一瞬身形一闪,在洛玉伸手接靖渊的同时扑向了她身旁的小床。

    就在他刚要伸手抱靖嫣的时候,初夫人却突然挡在了床前,双目赤红痛苦嘶喊:“阿衷!”

    面对妻子的肝肠寸断,初衷置若罔闻,毫不留情抬手就是一掌打向了妻子心口,眼瞧着一掌就要将初夫人心脉震碎,可就在落掌的那一刻,初衷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了痛苦挣扎之色,同时掌向猛然一偏,原本该落在初夫人心口的一掌在瞬间倾向了她的肩头。

    掌向虽偏,掌力不减,这么一掌下去将初夫人狠狠地打翻在地,左肩骨骼尽碎!

    随后初衷便抱走了小靖嫣,再然后便迅速逃离了宴席场。

    女儿被劫走,怀中的丈夫生死未卜,所有的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使得洛玉慌乱惊恐、不知所措,直到独孤求醉赶到确认靖渊还活着并施法护住他的心脉之后洛玉才恍然回神,立即脱身离开去找自己的女儿。

    既然初衷已经叛变九重为白玦所用,那他下一步一定会去云重楼寻找白氏幼子并将其带走,而他身为神卫,自是有打开云重楼重重结界的玉牌。

    思及至此,洛玉立即朝着云重楼赶去。

    一路上洛玉的思绪万千,虽然内心依旧惊恐担忧,可她的稳重与冷静却是与生俱来的,不然如何能稳坐神后的位置?又如何能为求子多年而不得的神君生下期盼已久的“太子”?

    所以慌乱了不过短短的时间,洛玉便已经可以细细思索这件事——

    如今看来,初衷是早就叛变了,至于在殷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导致他不顾一切的叛变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凯旋不过是个阴谋,而选择在今天动手也是初衷和白玦早就算计好的,趁着庆功与嫣儿生辰的双重喜宴上众神毫无防备之际偷袭靖渊,然后挟持重伤昏迷的靖渊拖滞众神,同时九重天外那三十万叛军进攻九重,打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一边是神君的命,一边是九重天的安危,顾此便会失彼,无论如何九重天都会遭受重创。

    可是为什么要劫走嫣儿?嫣儿不过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公主,与白氏而言毫无用处。

    为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身?所以挟持嫣儿当人质?

    挟持……

    这时洛玉突然想到了方才初衷挟持靖渊环顾宴会场仔细搜索的画面,而后恍然大悟!他想要的不是嫣儿!是靖临!

    靖渊是个成人,若是将他当人质逃跑太过麻烦,但是靖渊的身份是神君,挟持神君在手,无人敢轻易动他,就如同方才独孤求醉一般投鼠忌器。

    所以初衷才要选择一个即好轻易劫持又好助他逃跑的人,而这个人非九重天太子靖临莫属!而且若是抓走了九重天太子,白玦便有了威胁九重天的筹码。

    但是靖临却不在宴会场,打乱了初衷的计划,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带走了她的小女儿靖嫣,逃离之后初衷一定会去云重楼。

    靖临喜欢那个小狐狸,所以她喜欢去云重楼……

    若是初衷刚好在云重楼发现了她的靖临怎么办?

    随后洛玉像是疯了一般的朝着云重楼赶去,孰知赶到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初衷执刀砍向靖临和初雁的场景。

    千钧一发之际洛玉抬手就拔下了发髻中的凤钗,注入神力后使出浑身解数朝着初衷的刀刃射了出去。

    凤钗力道之大不光打歪了初衷的刀刃,之后竟然还斜插入了坚硬无比的汉白玉地砖中三分深长。

    随后靖临的一声“母后”将洛玉那近乎被吓散的三魂七魄瞬间拉了回来。

    她的靖临有多长时间没这么依赖的唤她母后了?

    怔忪不过一瞬,洛玉便朝着靖临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而对于靖临而言,看到母后的那一刻,她是极其欢喜的,因为她的母后来救她了,看来母后从来都没有不要她,母后还是关心她的。

    自始至终,靖临要的,不过是母后的重视与关心。

    重视她的所有,而不是只身为太子的优秀;关心她的全部,而不只是身为太子的表现。

    如今母后拼了命的能赶来救她,说明是一定是关心她在乎她的。

    女儿对母亲生来都有一种依赖,危急之时靖临对洛玉的依赖感更是万分强烈,恨不得紧紧地抱着母后不撒手!

    于是在紧紧地抱着初雁不撒手的同时,激动地又大声喊了一声“母后!”随后又激动地在初雁耳边喊道:“我母后来就我们啦!”

    听闻靖临的这句话,洛玉救女的心思更急切,因为她的靖临是如此的依赖她,所以她不能让靖临失望。

    而初衷的眼眸中却突然闪现了一抹狠毒阴险之色,随后他猛然抬脚将靖嫣所躺的小床踢飞了出去,同时朝着洛玉阴毒一笑:“同是你的骨肉,你要救哪一个?”

    此言一出,洛玉瞬间惊愕,面上血色尽褪,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靖临在洛玉右手方,而载有靖嫣的小床却被踢向了左手方。

    初衷执刀距离靖临不出十步,随时可能结果了靖临的性命;而小床则被初衷一脚踢到了天上,若是不管不顾,靖嫣一定会摔死……

    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要救哪一个?

    都是她的女儿啊!

    她该怎么办?

    那一刹,绝望无助瞬间涌上了洛玉心头。

    无论如何,她都会失去一个……

    就在她痛苦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床内的靖嫣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啼哭,洛玉被小女儿的哭声一惊,身形下意识的朝着小床扑了过去。

    她最终选择了靖嫣。

    就在洛玉朝着小床转身的瞬间,靖临像是坠入了冰冷深海,刺骨的海水将她全然淹没,不光使她透不过气,还冻得她浑身发冷,好似整个胸腔都要被冻上了。

    她救嫣儿了,她不要我了。

    或许,她从未想过救我,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嫣儿,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么一瞬间,靖临的心中所有的依赖激动喜悦尽数破灭了、断裂了、并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后靖临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脑中心中一片茫然,根本没发现初衷依然抄起长刀再次朝着初雁和她砍了过来。

    就在长刀即将砍下的那一刻,挡在她身前的初雁突然大喊了一声:“爹!”

    初衷握刀的手猛然一顿,面色上再次浮现出了痛苦挣扎之色。

    看着对自己毫不留情执刀砍下的爹,初雁心头的痛苦与惶然不必靖临少半分,而看到他爹手中长刀一顿,初雁的眼圈瞬间红了,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心头的压力与惶恐,两行泪突然涌出了眼眶,哽咽道:“爹,你怎么了?”

    言语之中,无尽悲伤与无助。

    刹那间初衷面色上的挣扎更甚,五官极其扭曲,神色极其复杂,短短几瞬之间他的面色一会儿阴狠无比,一会儿又变的痛苦挣扎,一会儿双目赤红,一会儿又变的无比清明。

    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般,少顷后初衷眼中原本阴狠冷酷的的神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雁熟悉的那个爹。

    “雁儿,记得要要好好照顾娘亲。”此时初衷看向初雁的目光中满含不舍与遗憾,他神色上的痛楚与身体的僵硬清楚地表明他此时对神智的控制不过是占时的,随时会被体内另外一位夺回控制权。

    初雁心头的恐惧与无助更甚,看着他爹哽咽着重复了一遍:“爹,你到底怎么了啊?”

    初衷微一启唇,刚想对自己儿子安慰一声“别哭”,可一个“别”字还未吐音,神色又瞬间变回了阴冷狠毒,再次开口时,就不是对着初雁了,而是他身后的靖临:“明知我要杀你,她还去救靖嫣,连你母后都不喜欢你,你还活着干什么?”

    此言一出,初雁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靖临浑身一僵,环着他腰的那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初雁心头一紧,当即怒视着身前的“初衷”,同时怒吼一声:“你不是我爹!”

    “初衷”冷笑:“为了你的荣华富贵,连爹都不认了?雁儿,给靖氏当狗就这么好么?”

    初雁气极:“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冒充我爹?”

    这时一阵嘈杂的呐喊厮杀之声突然从云重楼外传了过来,抬眼望去,大半个九重天早已沉浸在火光硝烟之中。

    再一看初衷,面色上又浮现出了痛苦挣扎,几瞬之后,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浩劫,在无尽的痛苦中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的大半部分控制权,只见他左手一顿一缓的将抬起的刀收了回来,但右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青丘小狐狸放下。

    最后他只得满含不舍与遗憾得看了初雁一眼:“雁儿,爹走了。”

    这次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然后在初雁还未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便已抱着白熙离开了云重楼。

    初雁怔怔的望着自己爹离开的方向,满心无助与悲痛,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如今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从今往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了。

    这时初雁身后的靖临默默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像是个毫无声息的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的洛玉神后。

    洛玉接过靖嫣的同时,胸膛里的那颗心就已经凉透了,她以为自己失去靖临了,可当她怀抱啼哭不止的靖嫣回身的那一刻,初衷却突然提刀离开了,而她的靖临依然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

    如劫后重生一般,洛玉大喜过望,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而后立即抱着小女儿朝着靖临奔了过去。

    可当她对上靖临目光的那一刻,原本迫不及待的步伐却瞬间僵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再踏出去一步了。

    靖临看向她的目光沉寂空洞,如一汪死水般无波无澜,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指责,更没有对母亲的熟悉与依赖。

    好像她看着的不是自己母后,而是一位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在那一瞬间洛玉绝望的发现,自己终究是失去了靖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