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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余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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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短剑架住脖子的白羽自然是被人挟持住了,而挟持着白羽的那人,却是身着一套与先前那两个甲士一般无二的鳞甲,很显然,这人也是那淮水候带过来的甲士。

    叶悔皱紧了眉头,他动手之前只注意到了前面的甲士,却是没有留意自己的后面却是还藏着一个。

    “这倒是匡了瓢了。”花间客有些无奈的笑了。

    就算是这名甲士挟持了白羽,形式看似不妙,对于他们二人的身手来说,也不过是稍稍动些脑筋费些事罢了。

    见两人听到自己的威胁之言,似乎投鼠忌器,甲士暗自庆幸自己的急智救了自己一命,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请两位还放心,我不会伤害令公子一根毫毛,至于之前死去的那两名甲士,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招惹了两位。”

    甲士见识到了叶悔二人利落的身手,自然知道自己同他们之间这不过两百来步的距离和面对面没什么两样,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同这两人对话真正的依仗,并不是现在自己手中的小子,而是这两人懒得动脑筋来杀自己罢了。

    而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甲士很明智的忽视掉了叶悔和花间客身后那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果然在甲士开了口后,叶悔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他也是在没有想到这甲士倒是有几分意思,挟持住了白羽竟然只想要求自己放他一马。

    这也是个妙人。

    确定好对面甲士不会伤害白羽,而叶悔也是微微一笑,事情至此,他倒是有些放心了,只要这甲士识相,放他一马也是未尝不可。

    甲士被叶悔投来的目光注视着,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面上却是不敢流露出一丝半点怯意,他也是知道,自己若是没有挟持着手中这小子,恐怕这两位武艺高强的神秘人也不会耐着性子让自己活蹦乱跳的站这么久。

    见叶悔不开口,甲士以为叶悔担心自己会向着侯爷告密,连忙开口道:“还请两位放心,我王莽今日是什么都没有见到,听到过的!还请两位可以高抬贵手!”

    即便是心中如何控制面上的表情,甲士的额上渗出的黄豆大小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心中的紧张;叶悔看了远处的甲士一眼,凭着他的目力,自然是看到了那甲士额头之上的汗珠,也自然知道这甲士心中还是有几分畏惧。

    心中暗道这人不仅有些意思,还是一个极有胆色的人,或许饶他一命,还可以帮助自己从内部瓦解掉淮水候的势力?

    叶悔也只是想想,他也知道即便是放了甲士,对方也不会感恩戴德,毕竟自己能收服路九郎和身边这位,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

    点了点头,叶悔站在原地,面色古怪的看着那自称是王莽的甲士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飞速的将白羽脖子上的短剑归入鞘中,细细的捋平了白羽衣服上的皱褶,这才如释重负的大步的逃跑了。

    叶悔走上前去,温言安慰了一下有些魂不守舍的白羽,再次伸出手去牵过白羽有些汗湿的小手,沿着小街向前走去,前面,就是路九郎的小院子了。

    ……

    那甲士有些慌不择路的绕了几个大弯,直到确定了身后是真的没有人追来后,这才喘着粗气倚着青砖墙,跌坐在了地上。

    摘下了蒙住大半边脸的面甲,露出被面甲闷有些通红的半张脸,那自称“王莽”的甲士,看这相貌竟然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王莽”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半张面甲,狠狠的将其丢在了地上:就是这玩意,害的他跑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给噎死。

    “乃乃个熊,要不是小爷我急中生智,今日那两个杀人魔,差点就要弄死我了。”少年郎喘匀了气,揉了揉扎成一团的头发,最后还是爬过去将那地上的面甲拿了回来。

    王莽不过是少年郎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信口胡诌出来的名字,而他真实的名字其实叫做王孟霖,是淮水候手下一个子承父业的新兵蛋子。

    这是王孟霖第一次跟着自家父亲的老上司出来见识世面,本来他以为自己只要在这淮水城的大街小巷中,拎着兵器随便转转就好了,最多也不过与其他人合作一处后,在他们抢东西的时候摇旗呐威罢了;谁曾想到自己这次竟然碰到了两个高来高去,武艺无匹的大魔头。

    心里想到这里,王孟霖再一次为自己的机智的应对感到庆幸。

    “乃乃的!下次老油子要是还要小爷我代他的班,打死我也不肯来了!”王孟霖一边骂骂咧咧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依然抖得不成样子。

    用力的跺了跺脚,感受到自己的双腿终于来了些力气,王孟霖这才一步三拐的扶着墙壁,心头构思着待会回去后以什么样的借口来摘清自己。

    一边想着,王孟霖心中也是有些发苦,虽然知道这件事无论自己怎么躲,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但他依然觉着自己不说对于自己才是最好的。打定主意后,少年心有戚戚的望了一眼出事的那个方向,打了个寒颤,扶着墙壁头也不回的朝着预定地点走了。

    对于那两位被杀的甲士,王孟霖心中没有半点想要为他们报仇的意思:因为对于这些脑子里面只知道为淮水候尽忠,还差点连累自己的榆木脑袋,王孟霖从来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死了一了百了。

    ……

    叶悔三人来到了路九郎的院子,发现路九郎唯一受损的不过是一条木门后,也是放下心来。带着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的路九郎进了屋子,叶悔亲手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路九郎。

    白羽一脸呆呆的看着路九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刚沏的茶,懵懵懂懂间便将其一口喝干了,再被烫的一口喷将出来;一时间,还显得有些木讷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了开心的笑容。

    而路九郎也是被这热茶烫得回过了神,通红着胖脸,极速的吞了几口气后,才有气无力的朝着叶悔拱了拱手:“多谢了,叶公子。”

    “无妨,只是我来的晚了,还请叶老板见谅!”

    叶悔对路九郎着实是有些歉意:他作为路九郎身后的力量,除却投入的资金和决定大致方向外,对于路九郎的帮助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今天路九郎受到了威胁,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不得不说是叶悔计划上的过错。

    于此,路九郎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知道事发突然,叶悔终究不可能事事都猜的先机。

    “路老板,不知这淮水候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如此明火执仗的冲击府城,他身后可是有所依仗的对吗?”花间客同叶悔对视一眼,不禁开口问道。

    即便是在宛州上流圈子见多了权势滔天之人的作为,花间客还是不可以理解这淮水候凭什么可以公然对抗这先皇定下来的法则。

    这问题同样是叶悔想要问的,他虽然对这太元古朝的律法不甚了解,但还是知道贵族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不允许差使私军亲卫伤害封地周边百姓这条法则的。

    而这淮水候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姿态,公然率领亲卫冲击州府,使得淮水城的运作几如瘫痪,若是说淮水候没有什么依仗,叶悔和花间客自然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路九郎脸上的表情也是很苦涩,他组织好了语言:“你们可曾知道中煌发生了巨变么?”

    见叶悔和花间客还是一脸茫然,路九郎慢慢的开口道:

    “现在是武庆二年,我们那位仰仗着‘红丸之祸’而荣登大典的新皇帝终于动手了啊。”

    仅此一言,叶悔和花间客的脸色却是都变了。

    他们都知道去年春天发生的事情,本以为此事过了一年后带来的诸多影响便会消弭殆尽,怎么能想到这位刚刚继任不过一年的新皇竟然还是这么不讲究。

    丹生十九年,帝丹死于红丸之祸,公子武于内廷弑兄太子杰,并焚帝丹遗诏,自立为摄政王,代早朝,封百官,广纳九州美女为后宫;并与次年春祭祖登基,定年号武庆,并以太子余孽为由先后诛‘太子余党’九族共计两万余人。

    这便是经历过红丸之祸幸存下来的史官们冒死记录下来的东西。

    而叶悔于武庆元年曾去过中煌州,但并没有进入元城,即便如此,他还是听闻帝武以太子余孽为名先后诛杀昔日阻拦其登基的百官一事,当时认为这件事已然是结尾荡起余响,便浑不在意,现在看来,这帝武只是杀人杀得有些累了,歇息了一阵。

    “那淮水候身后可是哪一党派?”花间客连连催促,他知道若是这淮水候背后背景太过恐怖,强如叶悔也是不得不收手,终止他图谋淮水商会的计划。

    “目前不知道,只知道淮水候身后有甲子营的影子。”

    听到这里,花间客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片。

    这天下九州每一州都是有着自己镇守军队,这些镇守军队往往被太元古朝三司之中的军械司横刀卫所统帅,统帅各个镇守军队的将军校尉等人皆是由皇帝亲自任免,各州守军独立镇守一州,没有皇帝手谕是不得进入元城的,而这九支守军之中还是有着一只特异于其他八支守军的军队存在,那便是戍卫中煌帝都元城的中煌卫十营。

    这十营之中皆是从九洲洲卫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兵卒,以天干地支次序为名,而这十营之中最为优秀的一营便是平日负责镇守皇城的甲子营。

    他人可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行走在江湖之中的花间客却是很清楚的明白,这甲子营便是这九州大陆上最强大,最犀利的一支军队,曾有百十来位一品到从二品不等的江湖侠士,冒死潜入皇城刺杀皇帝,结果才刚动手,便在数十息之内悉数被甲子营的兵卒斩杀,而这些位于大陆顶端的侠士们却是连皇帝的身影都没看到!

    听闻淮水候身后竟然有这等凶物,花间客怎么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