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侯卫东官场笔记(1-8册+巴国侯氏) > 第221章 上任第一件事:理清谁跟谁什么关系(4)

第221章 上任第一件事:理清谁跟谁什么关系(4)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有些小矿的生产条件简易,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以生产队为单位,有的处在偏僻的深山,税务人员去不了,收税很不容易。大矿则喜欢偷瞒产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既得利益者在成津形成了气候。”

    “据我了解,为了争夺矿产资源,茂云已经有黑社会组织形成,成津是否有这种现象?”

    谈到这个问题,蒋湘渝就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矿上的人好勇斗狠是有的,抢资源也有。如今又出现了新情况,不少外地人也到成津来开矿,与方、李两家明争暗斗。这些外地人,要么关系硬,要么是拳头硬,正因为此,刑事案件比较多。”说到这里,他转折了一下,道,“说到黑社会恐怕还不能下定论。黑社会要有保护伞,要有资金实力并且还得资助其违法行为,要在当地激起民愤,还得对社会进行非法控制。成津是不是存在黑社会,就要拿这些条件去比照,我个人不敢也不能下结论。”

    侯卫东紧追此事,道:“方、李两个家族占了全县约一半的铅锌矿,这说明其家族控制了成津的经济命脉。”

    “可以这样说吧。”蒋湘渝在侯卫东面前很有耐心,也不回避其提问,更没有显得不耐烦,拿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道,“成津矿产最先是由方老爷子带头在飞石镇开采,李县长又是方老爷子的女婿,所以方、李两家在成津开矿的人比较多。我个人一直在西部农业镇任职,没有在飞石、顶山、红星三镇工作过。这些年来,没有与采矿沾边,直系亲属里面没有人开矿。”

    后面几句话,就是表明立场和态度。当然,有些事他并没有说透,县里不少有实权的领导干部在矿里有股份。章永泰在县里举步维艰,就是因为触动了庞大的关系网。

    聊天时,侯卫东一直在暗自观察和琢磨着这位搭档,暗道:“蒋湘渝将成津矿业的来龙去脉以及现状说得很清楚,把黑社会的基本要素说得很清楚,也就变相承认了成津有黑社会。但是他不肯明说成津存在黑社会,更闭口不提章永泰之事,这其实隐讳地表明了他的立场。从今天的接触来看,蒋湘渝可以合作,至少他不会拖后腿。”

    这一点与自己的预断基本一致,侯卫东对这个结果也满意。只要蒋湘渝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他的工作就更好开展。

    侯卫东慢慢将话说开:“成津的发展潜力很大,可是受到的局限也多。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准备采取一些或许比较激进的措施,请蒋县长支持。”

    蒋湘渝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县委的决策,政府一定会严格执行,不打折扣。”

    “我准备从市里调一名副检察长,叫做阳勇,充实基层检院力量,提高办案水平。阳勇是经验丰富的老检察官,市委同意这个方案。”

    蒋湘渝笑道:“凡是县委的决策,我都无条件执行。”他又轻描淡写地道,“李致这个女同志,是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与章书记配合得很好。”

    吃了午饭,两人尽兴而回。

    自加压力当了指挥长

    县委招待所按照邓家春的方案进行了改造。在改造完成前,侯卫东暂时还住在前院。除了住房以外,县委办主任胡海还特意为侯卫东准备了一间会客室。

    邓家春黑着脸,进了会客室,并不寒暄,直接讲事情:“侯书记,我有件事情要汇报。”

    “请讲。”

    “县公安局经费很紧张,人头经费严重不足,工作经费更少。局里在年初给每个派出所下了罚款指标,以补足经费缺口。举个例子,城区两个派出所一共只有四台车,每月核定一千六百公升汽油,不足部分得自己找。”

    “你的意思?”

    “按省厅的规定,拨足公安经费,让同志们专心抓案子,不要成天盯着钱。我算了算,每年给局里增拨一千万就够了。”

    侯卫东有些为难,道:“县财政就是吃饭财政,入不敷出。”他一边说,一边沉吟,随后用果断的语气道,“我与蒋县长沟通,尽量把钱弄足,业务上的事情交给你,近期务必有成效。成津局面复杂,有家族因素,也有官商勾结的因素,形成复杂的黑恶势力,我们俩肩上担子不轻啊!”

    在周昌全布局中,侯卫东是整治成津的绝对主力,查清章永泰死因只是其中一个任务,更重要的任务还得促进成津经济社会健康快速发展。而邓家春主要集中在维护社会稳定以及破案上,如果说邓家春肩上的担子有一千斤,他肩上的担子就有五千斤。

    邓家春谈事情干脆利索,谈完了就离开会议室。侯卫东仍然坐在小会议室里,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问题。成津这盘菜还捂着盖子,他暂时还不想揭开。

    县委组织部长李致走进了县委招待所的小会议室。进来见到满屋烟雾,道:“侯书记,怎么在空调屋里还抽烟?你少抽两支,对身体不好。”在单位,女同志有劣势,同时也具有天然优势。她们在领导身边往往放得更开,说话也比相同身份的男同事放松一些。

    侯卫东扬了扬手中的烟,道:“没有办法,当了几年秘书,经常熬夜,习惯了烟不离手。”他站起身,把窗户打开了一些,随口问道,“听说你爱人在部队里当团长?”

    李致把手包放在桌上,坐了下来,道:“我那口子是犟驴子,一直劝他转业,他就是不听。他学的测绘专业,在地方上也有用武之地,可是他舍不得部队,不想回来。”

    侯卫东道:“如果张团长要转业,我可以帮着找些关系。他搞测绘,分到建委、国土房产局等单位,还是不错,职务上也应该有一定的考虑。”

    凭着李致在市委组织部的关系,为老公联系一个好单位不成问题,可是要想担任重要部门领导就有些难度。听到侯卫东主动说起这事,连忙表示感谢,又道:“侯书记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我晚上再给那口子打个电话,征求他的意见。”

    说了这个话题,两人之间关系似乎就拉近了。

    侯卫东习惯性地去摸香烟,看了李致一眼,又将手缩了回去。

    李致收敛了拉家常的表情,开始正式汇报工作:“侯书记,今天我汇报两件事:一是基层组织建设试点工作的准备情况。我与粟部长联系过,他在近期要下来看一看,时间到时再定。二是人事方面的一些事情。这是章书记殉职前布置的工作,组织部门已经进行了考察,特意向侯书记作汇报。”

    基层组织建设试点工作,侯卫东很重视,但是这事属于日常事务,可以全权交给组织部办理,到时他听听汇报就行了。而章永泰的人事安排,这事就很值得玩味。他脑中立刻起了一个疑问:“既然上一届书记的人事安排没有实行,新书记来了,这个安排实际上也就作废了。李致这样做,莫非想传达什么信息?”他又想起与蒋湘渝交谈时,他意味深长的那句话,暗道:“李致看来真的是章永泰的好帮手。”

    侯卫东脸上带着微笑,道:“在组织工作上你是专家,基层组织建设试点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具体方案拿出来以后,先给我看一看,再到常委会上通过。选定了点以后,我们再一起研究方案。”

    李致道:“侯书记,这个试点工作要迎接省委组织部检查,市委组织部很看重。我觉得还是由你来挂帅,具体事情我去做。”

    “这事是今年组织部的重头戏,你多费些心思。粟部长是老朋友了,成津的事情他绝对会大力支持,你多去找他。”

    李致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道:“部里已经拟出了基层组织建设试点的初步方案,我让郭科长看了,她提出了具体修改意见。你再审一审,如果常委会通过了,上报市委组织部。”

    “郭科长?郭兰当科长了?”赵东和粟明俊都称呼郭兰为小郭,侯卫东还真没有想到她已当了科长。

    “今年初任命的,她是老组工干部,业务能力很强,提的意见针对性和操作性都很强。听郭科长说起,你和她曾在一个办公室工作过?”

    “我和郭兰都在益杨组织部工作过。当时郭兰是我的领导,后来她就调到了沙州市委组织部。”

    自从得知郭兰就是当年那个白衣长发女子,侯卫东便又惊又忧。

    惊的是终于找到了神秘的白衣女子,以前他差点把市商委武艺当成了那个白衣女子。武艺虽然人也不错,可是比起郭兰来,从气质到相貌还是有不少差距。白衣女子与郭兰重合在一起,让侯卫东很是吃了一惊,后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丝丝入扣,毫不生硬。

    忧的是他脑海中时常会想起与郭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很平常,很温馨,特别是听到钢琴声,总会想到沙州学院那个泛着灯光的湖面,以及黑夜中灵动的钢琴曲。灯光、湖水、树影、琴声,构成了灵动的情景,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内心深处,觉得郭兰至今独身,与自己或许也有关系,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根据,却挥之不去。

    谈完了基层组织部的试点工作,李致翻开了笔记本。在这个笔记本里,记着许多章永泰的讲话,以及对组织人事工作的要求,还有对具体人员的指示。此时打开笔记本,当日章永泰一脸深沉的神情就跃然纸上,扑面而来。她翻着笔记本,眼泪差一点就涌出来了,为章永泰复仇的念头又强烈地涌了出来。

    想到章永泰如此强势的领导,都没有实现上任之初的承诺,她对年轻的侯副书记始终抱着几分怀疑:“侯书记没有什么杀气,成津这一个烂摊子,他能收拾吗?”

    此次侯卫东到成津的使命,只有周昌全、洪昂、杜正东和邓家春等极少数人知道内情,李致并不知情。她很熟悉成津的情况,又处于组织部门这个特殊的岗位,通过李太忠、邓家春的调动,判断出侯卫东是为了章永泰之事而来,这让她看到了为章永泰复仇的机会。思来想去,她就特意汇报章永泰没有来得及实施的人事调整,看看侯卫东的反应。

    “章书记殉职前一个月,曾经让我制订了一个乡镇党政班子调整方案,具体如下……”

    等到李致讲完,侯卫东从抽屉里取了纸,道:“这些名字我都对不上号,麻烦你将刚才的人事调整情况写一写。既然章书记要调整,肯定有他的道理。”

    等到李致写完,侯卫东看了一遍,仔细记住了被调整人的名字,道:“这事我知道了,至于何时实施,等成熟了再研究。”

    这份调整方案,由于是章永泰的意思,侯卫东相当重视。他抽出时间将名单上所有的人都进行了细致研究,被调整的镇领导都位于有色金属矿聚集的镇。他算了算章永泰的任职时间,暗道:“章永泰下手迟了,打蛇不狠,反被蛇伤。”

    他来到成津以后,一直琢磨着“杀鸡给猴看”,寻找着合适的时机。这时,一件普通的治安案子,将这只鸡送到了侯卫东的案头。

    这只鸡是飞石镇镇长刘永刚。星期五,吃了午饭,刘永刚带着驾驶员离开了镇政府。正在盘山公路上,接到镇办公室的电话。他喝了些酒,脸色红扑扑的,道:“我要到城里办事,下午的会不去了。朴书记有事,他自己开会就行了。”

    办公室主任愁眉苦脸地放下电话。刚才他接到了朴书记的电话,下午两点要开党政联席会。现在刘镇长不参加,这个党政联席会也就没有什么意思。

    朴书记得知此事,气得脸青面黑,挂了电话,对副书记卢飞道:“上午我明明给他说了要开会,他还是不管不顾走了。哪里像个镇长?比私人老板的素质还低!”

    卢飞和朴书记都是从外地调来的干部,受够了刘永刚这个地头蛇的窝囊气。卢飞调侃道:“刘永刚根本不是镇长,他就是飞石镇的地头蛇。解放前有开明绅士和土豪劣绅,刘永刚就是典型的土豪劣绅。”

    “他走了,这会还开个屁!”这是一句气话,也是一句真话。不过,如果真的因为刘永刚走了就取消会议,朴书记更没有面子,取消会议的通知他还是没有发出去。

    朴书记生气归生气,也无可奈何。官场有许多或明或暗的规则用以维系官场秩序,保证官场的运转,但在刘永刚这个莽夫眼中这些规则根本不存在。他这个镇长控制着镇里好几个大矿,不少村干部都在企业里兼职拿钱。他又很有些草莽江湖气,与村干部喝酒赌钱甚至一起嫖娼,将各村干部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如今是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只能用飞扬跋扈来形容。

    朴书记因为有二十来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被章永泰调到飞石镇。尽管他知道刘永刚的头不好剃,还是很有信心把工作做好,结果很快他就吃了一个哑巴亏。

    在收提留统筹和农业税的关键时期,刘永刚请了病假,据说是胃出血,要卧床休息。

    朴书记在镇里组织提留统筹和农业税的收取,村里干部全部叫苦连天。不管镇里如何三令五申,完成进度就是要比往年相比至少差上一半。飞石镇被县里分管领导和相关部门多次点名批评。县委书记章永泰问及此事,让这位具有多年乡镇工作经验的老书记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好在章永泰也没有追究此事,沉着脸回县里去了。

    刘永刚喜欢喝酒,胃确实有毛病,住医院亦可,不住医院亦可。这次县里调朴书记过来,他存心要让老朴吃一吃飞石镇的杀威棒,所以就选择了住医院,同时授意手下的哥们儿弟兄们将提留统筹和农业税先拖着。他病愈归来以后,在全镇干部大会上,狠拍桌子,把驻村干部和村干部骂得狗血喷头,最后宣布:“你们不给朴书记面子,就是不给飞石镇党委、政府面子,也就是不给我老刘面子。老子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哪个村敢拖后腿,我饶不了他,让他滚出飞石镇。”

    一个星期以后,提留统筹和农业税收取工作基本完成。朴书记被这一记闷棍,打得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