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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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酒店的地下台球室里,赵云明坐在椅子上,满脸是血,嘴被绳索从后面勒住,几个匪徒正轮番地朝着他的肋骨处殴打,赵云明满脸痛苦地呜咽着。

    教练从楼梯处走下来,匪徒们纷纷起身。一名匪徒走过去低声说:“野狗,他还是不肯说。”教练摆摆手,绳索被松开,赵云明低头哀号着。教练走上前,拉过一把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赵云明哀求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交给政府了,那是基因武器,我是个科学家,我不想沾武器的边儿,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教练笑笑,拿过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口:“赵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科学家,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真的,我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云明不敢说话了,喘息地看着他。教练把啤酒瓶丢到一边,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器具,器具中间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孔,上下都是锋利的闸门。赵云明一脸恐惧地看着他。教练微笑着拿起金属器具:“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赵云明恐惧地摇头。教练捏着器具两端,锋利的匣门一下子合在了一起。

    “你是一个科学家,我是一个艺术家。我是学钢琴的,看看我的手指——”教练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着干净细长的手指,“我从小就学习钢琴,你可以看得出来。”赵云明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不敢说话。教练不看他,又举起自己的右手:“一直到那一天,我就再也弹不了钢琴了。”赵云明看着他的右手愣住了——右手小指没有了。

    “从那天起,我就随身带着这个刑具,这个夺走我一根手指的刑具。”教练拿起那个器具,反复闭合着,赵云明眼直了,“我知道人类忍受痛苦的极限,我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找到了这个方法。”赵云明恐惧地看着他,教练也看着他,“现在,把你的密码告诉我。”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有……”赵云明的声音充满恐惧。旁边一名匪徒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赵云明使劲挣扎着,几个人上前按住他,赵云明的小指被塞进器具。教练笑着:“你还是不想说吗?”赵云明挣扎:“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教练微笑着一把按下去,清晰地一声咔嚓,赵云明惨叫着晕了过去。

    特警队员们在酒店外小心翼翼地接近度假村,在周围的制高点布控。洪峰拿起望远镜,酒店外一片安静。

    “他们在里面。”张小勇指着热成像仪,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大堂的人影。洪峰看看手表,隐约有直升机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一架直8B低空高速飞来。

    “还挺准时。”洪峰看张小勇,“特种部队来了,发信号给他们。”张小勇点头,拿出战术手电,对着空中按照莫尔斯密码发闪。

    飞行员侧头看看地面,转头对雷战说:“我看见他们了,公安特警发信号了。”直升机在一处空地上空悬停,螺旋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盘旋的飓风刮得地上的树叶乱飞。雷战对飞行员伸出大拇指示意,随后转身拍拍老狐狸,老狐狸打开底舱,垂下大绳。队员们陆续滑降下去,落地后,立刻组成环形防御。

    一名匪徒拿着望远镜:“开枪吗?”趴在旁边持枪瞄准的匪徒说:“不开枪,他们还会按照规定封锁这儿,试图跟我们谈判;一旦开枪,他们就会直接打进来。我们不要做蠢事,给野狗争取时间。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打进来,我们想办法拖下去,一直到任务完成。”

    大厅中央,林国良趴在地上。在他不远处,一个中弹受伤的年轻女人急促呼吸着,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哭着叫妈妈。林国良想爬过去,刚抬头就被一脚按住,匪徒举着枪:“你想干什么?”林国良咽了口唾沫:“她需要医生!我就是医生!”匪徒看着他:“你是医生?”

    “对,我是医生!军医!”林国良脸色有些发白,“我熟悉枪伤的救治,她现在需要医生!我想你也不想看见她就这样死掉,起码她是你们的一个砝码!”

    “你很勇敢,在这种场合承认自己是军人。”

    “我是军医!”

    “军医不是军人吗?”

    “是军人!是军人!”

    “你不怕死吗?”

    “怕!可人都那样了,我能不救吗?我再在这儿装下去,她就要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匪徒点点头:“我就佩服有勇气的人!虽然我知道了你是军人,但是我现在免你一死,去救她吧!”林国良起身,踉跄地跑过去,匪徒对旁边的人说:“看好他,有轻举妄动就毙了他!”

    林国良跑过去,小女孩还在哭,林国良轻轻地抱着她:“不要怕,你叫什么?”小女孩抽泣着:“我叫莎莎……”林国良点点头:“莎莎,我是军医,我现在来救治你妈妈,你不要怕,好吗?”莎莎哭着点头:“叔叔,我听见了,我知道你是解放军。”林国良一愣:“对,我是解放军。”林国良看看四周,不远处有个茶几,林国良回头高喊:“我需要人帮忙!”

    ——没有人回应。林国良又高喊了一句,趴在远处的徐总想起身,被一脚踢倒,徐总抱着头大喊:“他那需要人帮忙!”匪徒看了他一眼,松开脚。徐总急忙起身跑过去,两人将那名女人抬到茶几上。林国良急忙查看伤情:“血回流到肺里面了,我现在要把她胸口的血放出来,给我一根管状物体,我要尖锐的,能插进胸口的!”

    徐总慌乱地从口袋里摸一支圆珠笔,递给林国良:“这个行吗?”林国良点点头,拿起圆珠笔,看着小女孩:“莎莎,转过身闭上眼睛。”小女孩哭着连忙转身捂住眼睛。

    林国良撕开那女人的衬衫,高举起圆珠笔,徐总走到她的头前,按住她的肩膀。林国良深吸一口气,圆珠笔猛地插进了胸口,林国良迅速拆掉笔帽,抽出笔芯,噗!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喷了林国良满脸满身。

    雷战率队伍匆匆跑来,洪峰迎上去:“你们来得真快!”雷战握住他的手:“我接到部下的求救电话就登机待命了,上面命令一下来,直接就起飞往这儿赶。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我们没有和里面直接接触,想等你过来再说。警方的大队援兵应该马上到,他们是坐船来的。我们局长和各处队的领导也都在船上,准备成立应急指挥部。”

    “好,我们听从应急指挥部的统一命令。”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的人也被困在里面了。”洪峰说。

    “坏事变好事吧,我们一个完整的特战小队被困在里面,反而是一支里应外合的力量。如果平时处置这类事情,想打进去还不容易呢。”

    “说的是,现在我们进不去,全靠你的小队来提供情报。”

    “她们不是我的小队,是一支独立的女子特战队。”

    洪峰疑惑地看着雷战:“你们真的组建了女子特战队?”雷战点头:“对,火凤凰。这是她们的初战,我预料到她们会有实战的一天,只是……我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快。”

    2

    赵云明奄奄一息,痛苦地呻吟着,地上已经有四根手指头了。教练满身满脸是血,狞笑着:“我没想到,一个科学家的嘴会这么硬!”赵云明痛哭流涕:“我什么都说,求你别再继续了……”教练扬手,匪徒松开了赵云明,赵云明立刻瘫软在椅子上,伸出血肉模糊的右手——指头都没了,只剩一个大拇指。

    教练低身微笑地看着赵云明:“告诉我,你在瑞士银行存放基因样本和全套试验资料的密码是什么?”赵云明看着自己的右手,哭着说:“XSAI87610112。”教练站起身,整理着衣服:“早说,就不会这么受罪了。”说着擦去脸上的血,转身出去了。

    “他怎么办?”匪徒问。

    “先留着他的命,我们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如果他说的是假的,我们现在杀了他,什么都没了。”教练擦着脸上和手上的血,出去了。赵云明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我对人类犯了罪……”

    夜总会的大堂里,沈兰妮与何璐依旧持枪警戒,唐笑笑举枪对着门口处。叶寸心挎着MP5,看着谭晓琳:“我们现在怎么办?”谭晓琳想了想:“跟警方取得联系,里应外合杀出去!”阿卓说:“刚才我看见了我们的直升机——雷神也到了!”谭晓琳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仍穿着健身衣的欧阳倩和田果爬上岸,两人累得一下子瘫倒在地。这时,躲在暗处的武警和特警突然冒出来,枪口对准了她们,欧阳倩忙举手高喊:“自……自己人……”特警们扑上来,抓住她们,反手上铐,黑布一下子蒙上了。

    警用直升机陆续从度假村上空掠过。空地上,警灯闪烁,警车旁边支起了几个大帐篷——警方的临时指挥部组建了。特警们在各个制高点上持枪警戒。帐篷里,赵处长穿着黑色的特警作战背心在做简报:“亚洲黑色特别小组,是一个新组建的隐秘恐怖组织,其成员大多数都是外军退役的特种兵,拥有实战经验。这个小组几乎就是一个影子组织,根本查不到他们的背景,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样的政治诉求。在这次事件以前,他们从未针对中国展开恐怖活动,反恐部门一直以为,他们不会攻击中国。”

    “这次你的判断就大错特错了!”局长说,“我现在想知道,我们如何应对这次危机?”赵处长点点头叹气:“是,这是我们的错!他们熟悉各国警方的应对措施,通常的谈判与突击,都在他们的预计以内。”

    “那我们就不行动了吗?”

    “当然要行动,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按照预定方案行动,他们早有准备。而且我相信,他们既然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他们很清楚,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会想方设法歼灭他们。”

    “特警的意思呢——”局长看到坐在最后,穿着一身作训迷彩服的雷战,“嗯?怎么还有军队的同志?”雷战起身:“报告。局长同志,被困在度假村里面的游客,有九人是我部官兵。”洪峰也站起身:“狼牙特战基地的火凤凰女子特战队全体队员,还有一名军医,都在度假村里面。”

    “特种兵成为人质了?!”局长瞪大了眼。

    “还没有。”雷战说,“根据刚才的联系,她们还在作战,现在盘踞在夜总会里面,等待进一步出击的命令。”

    “我们在里面等于是有内应了?”局长说。

    “是的,局长,是我训练的她们。”雷战不卑不亢。

    “那太好了……女子特战队?都是女兵?她们行吗?”

    “局长,我相信她们,就和您相信您的部下一样。”

    “那很好,我需要她们成为我们的眼睛和匕首,从敌人的心脏开始战斗!好,你坐下吧。”局长挥挥手,“知道里面有多少人质和恐怖分子吗?”

    “根据我们的初步侦察,应该有二十名以上的恐怖分子,一百名以上的人质——”洪峰报告,“这些人质并没有完全被恐怖分子所掌控,有的还散落在度假村各个角落,可能是藏起来了。尤其要注意的是,这些恐怖分子持有先进武器,我们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有爆炸物,但是可以推断,他们肯定携带了剧烈爆炸物,数目还不会太少。”

    “他们搞这么大的动作,劫持这个度假村做什么?”局长纳闷儿。赵处长举起一张照片:“我们推断,是为了这个人——赵云明,跨国药企华盛集团的董事长,生物科学家。他是来本市参加一次商务会议的,而他来本市一向住在情人岛度假村。我们确信,亚洲黑色特别小组应该是为了绑架赵云明而发起恐怖袭击。”

    “他有什么价值呢?”局长问。

    “他发明一种基因武器。不过他自己已经放弃研究了,但是我们确信,他有这种基因武器的配方和样本。”

    “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获取配方和样本?”

    “这种基因武器对人类的危害会是灭绝性的,而且灵活多变,适应性强。可以只针对一个特定族群发起进攻,对其余的族群则完全无效。也就是说,恐怖组织一旦得到,就是得到了灭绝种族的撒手锏。”

    “不能让他们得到这个!”局长怒吼。

    “赵云明肯定不会带在身边,我们分析,他应该是秘密存放在某处。”赵处长说,“恐怖分子想得到的应该是配方和样本的储存地点,很可能,还有密码。这些恐怖分子是一着死棋,他们来就为得到这个,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我们采取任何行动,都必须以这个前提为考虑。”

    “赵处长,你的意思是现在打进去?”

    “是的,局长,时间对我们更重要。赵云明是个科学家,我们没办法要求他能挺住恐怖分子的严刑拷打。我想,他现在可能已经招了。”局长转头看向技侦队长。技侦队长站起身:“我们已经设置了无线和有线的防火墙,一切对外联络都被封锁住了,包括卫星信号,除了我们的波段,谁也没办法与里面联系。他们现在就是知道,也无法传输出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处长皱眉,“他们肯来,就一定有办法,能把获取的信息传输出去。”

    “不可能,不管是什么方式,都没办法与外界联系!”技侦队长信誓旦旦地说。

    “电台呢?”雷战看他。技侦队长没反应过来,看着雷战:“什么意思?”雷战说:“如果他们使用电台发报呢?有把握拦截发报信号吗?”技侦队长一愣:“现在谁还用电台发报啊?”雷战看着他,肯定地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样设计——这是唯一可以穿越你的防火墙的信号。”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3

    教练走进酒店经理室,打开背囊,取出一台已经老旧的电台。他戴上耳机,手指不停地在按动——嘀嘀嘀的发报声不绝于耳。

    高空,空军预警机在飞翔。机舱里,空军人员不停地在忙碌。一名参谋把报告交给指挥长,指挥长拿着步话机:“狼穴,这里是大鸟一号。根据你的请求,我们已经成功拦截发自情人岛的短波电台无线电信号。”

    “好,知道了。”指挥帐篷里,雷战放下电话,起立:“报告,局长,空军预警机已经拦截了对方所发出的短波电台信号。”技侦队长倒抽一口冷气,局长看着雷战:“哦?你是怎么想到他们会使用短波电台的?”雷战说:“如果是我,我会采取这个方法,所以我未经请示,就与空军联系,希望他们帮忙。”

    局长点头:“你做得很好!给我提了个醒,我们的对手是高度军事化的恐怖组织,需要用军队的思维来进行反击。现在,我们已经成功拦截了恐怖分子可能发出的信息,他们的阴谋已经挫败了,现在就是如何开展营救行动,把人质安全救出了。”

    洪峰起立:“我们已经做好了行动准备。”局长转向雷战问:“少校,你有什么看法?”雷战起立:“这是公安行动,我们特种部队会全力配合。”

    “我们现在有多少突击力量?”局长问。

    “市局特警支队的猛虎突击队、解放军特种部队的雷电突击队、武警东海支队的山鹰突击队——一共有三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突击力量。”洪峰说。

    “还有一支突击队。”雷战说,所有人看着他,“——火凤凰女子特战队!她们还在里面,人员基本完整,持有缴获武器。”局长点头:“四支队伍,足够了!我们准备……”这时,张小勇进来:“报告,我们抓获了两名女性,她们自称火凤凰特战队员,由沙滩泅渡上岸。”雷战立刻站起来:“我要马上见到她们!”局长点头,雷战大步走出帐篷。

    欧阳倩和田果裹着警用毛毯站在外面,几名特警持枪看守着。雷战匆忙跑过来,两人急忙站好,抬手敬礼。雷战没有还礼,直接抱住她俩。欧阳倩和田果一下子哭了出来,抱住了雷战。

    “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雷战松开两人,“你们受伤了吗?”

    “报告,没有!”

    “我也没事!”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雷战努力控制住自己问,田果哽咽着说:“我们从厨房后门跑的,没想到是个悬崖,我们就跳海里去了,宁死也不能做俘虏!”雷战拍着她们的肩膀:“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看到你们,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惦记你们俩!”

    “雷神,云雀她们呢,逃出来了吗?”欧阳倩问。

    “她们还在里面,完好无损,一直在和匪徒战斗!”

    “我们也要去战斗!”

    “先去那边,老狐狸他们都在那边,先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他,警方现在非常需要你们的情报!”

    “是!”欧阳倩和田果立正。老狐狸已经从帐篷走过来了,惊喜地问:“我看看是谁成功地逃出来了?”欧阳倩和田果向他敬礼,老狐狸赶紧挥挥手:“不用了不用了!好!好!真没白训你们!”

    “老狐狸,我杀掉坏人了!”田果有些哽咽。

    “我也是!”欧阳倩也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