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皇家小娇妃 > 第七十八章 :草包一个

第七十八章 :草包一个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苏府。

    苏柳氏瞧着躺在榻上的儿子双眼泛红,旁边立着的是儿媳展氏也是眼眶红红的,捏着帕子望着自家夫君,婆婆在跟前,有些话也不敢问,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心中担忧不已。

    自来了京都,这日子过得越发的不顺心,处处受排挤,人人来挤兑。如今丈夫受了伤,她知道是为什么,嘴上却也不敢乱说。

    榻上的苏盛扬眼角瞥了妻子一眼,对着她展眉一笑,又看着自己母亲道:“您别担心,不过是些许小伤,躺几天就好了,无碍的。”

    苏柳氏伸手拍拍儿子的手,“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今日的事情这口气只能暂且按下,但是人生一辈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跟苏贵妃家这笔债咱们有的是时间讨回来。”说到这里看着儿子顿了顿,这才郑重的说道:“做人最忌存不住气,没有耐性。当年咱们家那么难捱都过来了,如今还能比那时更难过?你只记住一句话,咱们的富贵日子是你妹子在宫里换回来的,遇到事情多想想她。”

    “儿子知道。”苏盛扬面色肃穆。“咱家没什么根基,想要出头就只能凭着对皇上的一腔忠心,儿子都记在心里。”

    苏柳氏笑了笑,又侧头看着儿媳,“这几ri你多辛苦些,茂哥儿跟筠姐儿就现在我那边照看着。”

    “是,儿媳听母亲的。那两个小家伙你巴不得日日赖在您哪儿呢,劳累母亲照看,儿媳心里很是愧疚。”展氏连忙行了一礼柔声说道。

    苏柳氏只一笑也并未多说,便起身走了出去。展氏连忙送出门,等到婆婆走远了这才折身回来。绞了帕子给夫君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低声说道:“当真是苏贵妃家下的手?”

    “外头的事情你莫担心,把家里的事情照管好替母亲分忧就是。”苏盛扬拍拍妻子的手,想了想到底还是叮嘱一句,“以后见了苏贵妃家的人远着些。”

    展氏轻轻颔首,外头的事情她不懂,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苏贵妃家这笔账她记心里了。伸手为夫君掖掖被角,又端了水来给他喝,这才接着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怕什么,还不是担心你在外头行走被人算计了去。这次骁龙卫选拔你铁了心要去,我不懂也不敢拦,可瞧着你这一身伤妾心疼,我便知道这件事不容易,真是非去不可吗?”

    听着妻子担忧至极的话语,苏盛扬心头一暖,握着她的手说道:“非去不可,如不去争这个骁龙卫的统领,皇上的意思就要让我进六部,那地方我现在去了可不是要被人踩进泥里去。更何况,做了骁龙卫统领,日后见妹妹倒也方便。”

    “小姑是个有福气的,若是知道你这般惦记她,心里必然开心得紧。”展氏跟小姑的关系一向和睦,听着夫君提及小姑,面上的笑容缓缓荡开。

    “入了宫算什么福气……”苏盛扬低声一叹。

    展氏也跟着叹口气,不过这话却不敢随意说,立时转开话头说道:“夫君,如今你受伤,那这统领的位置可还怎么争?”

    “些许轻伤算得什么,如这点都扛不住,日后如何护卫御驾。”苏盛扬道,“况且今日我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只为了日后最后一场较量存些力气。”

    展氏听着慢慢明白过来,面上的笑容也欢快几分,“原是这般,可真是唬了我一跳。”

    “让你担心了。”苏盛扬略有些歉意看着妻子。

    展氏柔柔一笑,“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给你熬的药。”

    苏盛扬点点头,看着妻子起身走了出去,回过头来盯着卷草纹的帐子顶。皇上的意思他明白,他现在的根基压根不能去六部,只能拼着在骁龙卫闯出些名堂来。听着皇帝的意思,是要建一支只听皇命的护卫,且有意让他统领……

    如此看来,皇上待妹妹倒真有几分情谊,那么他们苏家必然是要报效皇恩才是。只是今儿个的意外只怕只一个开头,日后……苏盛扬蹙紧了眉头,不过那又如何,富贵荣华本就是刀尖上得来的,更何况便是为了妹妹在宫里能直起腰,他也不能怯。

    ***

    颐和轩。

    “我哥哥虽读圣人之书长大,然而幼时家父便延请了名师教授拳脚功夫,一般三五人近不得身,这受伤一事恐有内情。”姒锦眼睛盯着萧祁一字一字的说道,明明没有见过原主的家人,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听了苏盛扬受伤的消息后,满脑子全是原主跟这个哥哥相处时的情形。

    苏盛扬这个哥哥极疼爱妹妹,兄妹感情很是和睦。纵然现在内里换了一个芯,可是这些记忆潮水般的涌上心头,姒锦只觉得心头那担忧都能冲出心房,这就是割舍不断,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

    萧祁闻言面上涌上愧疚,用力握着姒锦的手,“这事儿是朕做得不够周到,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下黑手。”

    姒锦已经大体知道了事情经过,若是没有原主的记忆左右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该使性子的。可是,有的时候当记忆左右了自己的情绪,姒锦纵然是使劲压着,可是那心头上涌出来的担忧、悲伤、愤怒如潮水般袭上心头,便有些压服不住情绪,以至于说出的话冷冰冰挟着冲天的怒火冲着萧祁而去。

    萧祁调查过后知道他们兄妹感情极好,如今苏盛扬受了伤,她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也是经过这件事情让他知道,那些人有的时候根本就不想掩饰他们的手段,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个皇帝,就是他们做的。

    姒锦听着这话眼泪就滚了下来,“苏贵妃家也太嚣张了,我哥哥难道就不是一条命吗?他们怎么就敢……就敢这么大胆,众目睽睽下就下黑手。”

    看着姒锦眼泪跟珠串一样往下滚,萧祁心头有种难言的滋味涌上来,说到底还是苏贵妃有了身孕,苏家觉得有了依仗,行事这才越来越嚣张,“轻言,别哭,这事儿都怪朕。”

    姒锦被萧祁拥进怀里,她其实不想哭,觉得很丢人,但是这情绪来的猛烈,不是她不想哭就不哭的。反正这会儿她哭总能赚些同情分,索性也不掩饰了,又听着萧祁自责,立马说道:“这事儿怎么能怪皇上?原是曹国公府欺人太甚,臣妾心里知道皇上是不愿意委屈哥哥的。”

    萧祁本来就没什么错,这个时候她要是埋怨责怪他,两人本就不甚坚固的感情根基,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姒锦才不做这样的傻事儿,冤有头债有主,她跟萧祁同仇敌忾,还能增加印象分,刷新好感度呢,傻了才会跟萧祁闹别扭。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纵然心疼家人也晓得护着他的颜面,萧祁将她拥进怀里,“这事儿,朕会给你哥哥一个公道的。”

    姒锦听着这话心里舒坦几分,然而却如同萧祁所言,下手的不过是曹国公府收的一个身手厉害的门客,纵然是处置了这个门客,曹国公府也没什么孙氏。如此一来,却又让曹国公府越发的嫉恨她的家人,想到这里姒锦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萧祁,“皇上,您别冲动。”

    萧祁垂下头,看着怀里昂起头望着他的小女子,知道她自己心里是有些小主意的人,因此抿着唇没有开口。

    对上萧祁的目光,姒锦心头一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极聪明的人,若是言语上糊弄他肯定被他察觉。两人既是一条船上的,姒锦这会儿就当真有些情真意切的说道:“臣妾虽不太懂,可是既然骁龙卫选拔比武,有个失手伤人也属正常,正是这般那曹国公府才敢这样的大胆。如若为着这个皇上便龙庭大怒,岂不是伤了贵妃的心?贵妃怀有身孕,最忌大怒伤身,况且臣妾哥哥也只是受了伤幸好性命无碍,这事儿就先这样吧。”

    萧祁面目一怔,万没想到姒锦居然会这样讲,眉头轻锁,并未开口。之前还委屈的直掉眼泪,这会儿就通情达理不予追究了?

    他不信!

    姒锦并未抬头去看萧祁,埋首在他怀里,却又感觉到他身形僵硬如铁,怕是听着她这话怀疑她的心机。不要说萧祁这样聪明的人,便是寻常人也会因着她前后态度不同而起疑心,不就是装白莲花,装大度,装大公无私刷好感吗?苏贵妃会,她苏姒锦自然也会。

    想到这里轻叹口气,姒锦便接着说道:“自臣妾进宫来屡受皇恩,心中时常惴惴,家人受伤自是伤心难过,可是……可是臣妾也不愿皇上为了此事左右为难。皇上舞勺嗣位,惟赖朝臣辅弼,如今世家妄自尊崇,目空朝中,扫视群臣,又害得哥哥身受重伤,臣妾深恨之。但是,臣妾不欲皇上此时为难,待日后皇上威重天下必然会为臣妾兄长讨个公道,臣妾等得起。”

    萧祁听得此言,只觉得心中血气翻涌。一小小女子都能如此劝慰自己忍耐,他堂堂七尺男儿何言委屈?

    “轻言,朕知道你家人受委屈了,朕记住了。”

    姒锦心里这才松口气,捏着帕子拭去眼泪,轻轻靠着萧祁的胸口,“皇上便是臣妾的天,您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妾一心只盼着能为皇上分忧,盼着您好的。”

    萧祁浑身一僵,半响无语,只是轻轻拍着姒锦的后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声叹息在这殿里飘荡。

    骁龙卫选拔,熙嫔哥哥受伤一事在后宫早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熙嫔如此受宠,人人都想着只怕皇上要主持个公道,一时间人人都想看看皇上是怎么斥责苏贵妃娘家的。苏贵妃也好,熙嫔也好,都是夺走皇帝宠爱的人,这后宫的人巴不得看着两人打起来。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事儿皇上居然提都没提一个字,而且在苏盛扬受伤的那天除了中午去颐和轩走了一趟,晚上却是去了长乐宫用膳。纵然皇上并未留宿又回了崇明殿,但是此时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微妙起来,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

    姒锦扶着云裳的手朝着凤寰宫走去,乌沉沉的天空似是拢了一块黑布,压得人心头也沉甸甸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乌云压顶,脑海中却像昨晚上萧祁半夜偷偷去了颐和轩的事情。她未及笄他也不动她,要坚守君子之礼,抱着她半晚,一个字没说,但是她知道他心绪难平。

    他知道他委屈了她。

    姒锦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看得很透彻,朝堂上的厮杀虽不见血光,但是却是招招入骨。她跟萧祁既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没有贵妃跟皇后相伴御前多年的情分,想要在萧祁心中留下一个位置,只有拿心意来换了。

    皇后跟贵妃什么都好,唯独对萧祁未必有一片真心,她们身后还站着养育教导她们多年的家族。她们身上还肩负着家族的责任,可是姒锦没有。

    心神恍惚间,就看到前头威严奢华的仪仗逶迤前来,前头打头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茅东林。

    贵妃!

    这种天气贵妃十分宝贝她的肚子怎么会出来了?来不及想这些,姒锦蹲身行礼立于甬路旁。原以为贵妃坐于暖轿中未必会理会她一个小小的嫔,谁知道暖轿停了下来,姒锦心头一紧。

    苏贵妃伸手打起厚厚的轿帘,抬眼看着屈膝行礼的人,一双星眸带着几分寒意。只见那熙嫔穿一袭湖水碧缂丝团花蔷薇纹风毛大氅,月白色滚亮缎广袖长裙,一头乌发梳成双挂髻,越发显得被白色皮毛簇拥着的小脸莹白娇嫩,伸手一掐似乎都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数月未见熙嫔的缘故,此时一眼扫去,五官似乎已经略略长开,眉眼之间已经瞧不太出与她相似之处,贵妃心口一下子咯噔一下。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娇柔软糯的声音穿过冷风送进贵妃的耳朵里,看着水一般的玉人,又听着这堪比黄鹂的嗓子,贵妃心口越发的有些不舒坦了。存心杀一杀熙嫔的锐气,一时并没有叫起,只道:“熙嫔有礼,数月未见,你倒是精神不错。”

    姒锦听着贵妃话里有话,半垂着的头轻轻抬起来,眉眼弯弯唇角一勾,好一幅天真不知愁的模样,似乎下意识的摸摸脸颊,带着几分欢快这才说道:“是吗?多谢贵妃娘娘夸赞,一入冬臣妾就吃得多了些,许是贪嘴养胖了,就瞧着精神不错。”

    贵妃忽然有种一拳打出去落进棉花中的感觉,这熙嫔是真傻还是装呆?

    “本宫听闻令兄出了些许意外,不知可好些了?”

    “嫔妾不晓得,自进宫后就没见过家人,臣妾哥哥受伤了吗?”

    听着熙嫔面上立时就带上了焦急之色,一张粉脸瞬间变得苍白,水灵灵的眸子带着惊慌,好像真的全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贵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熙嫔不知道此事?”怎么可能,宫里头传的沸沸扬扬,她就不信她不知道。

    姒锦有些呆呆的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臣妾不知道,没人跟臣妾说,臣妾较懒寻常都不出颐和轩……”说到这里猛地抬头看着苏贵妃,“贵妃娘娘,嫔妾哥哥可还好?”

    贵妃仔细打量姒锦的神色,瞧着不像是说谎,柳眉轻蹙不发一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熙嫔居然一点不知道此事,那就是说这件事情是皇上特意封了颐和轩众人的口,特意不让熙嫔知道的。

    想到这里,贵妃也摸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摸摸肚子,面上带着几分柔和不似方才的尖锐,缓声柔和的说道:“原来你竟不知道,这事儿倒是本宫多嘴了。罢了,既然开了口就跟你说一声,皇上欲建骁龙卫,因此从朝中各世家勋贵大臣的有为子弟中挑选人才。你父亲治下有为又接了迁丁一职,令兄青年才俊因此也在其中。”说到这里瞧着姒锦的面上带着几分迷茫之色,好像不太明白她说的话,心里想着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便是自己解释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心里越发的瞧不上她,“只是你也知道武人比试时常会有伤亡,令兄受了些伤,不过性命无碍,你放心就是。”

    说完贵妃打量着姒锦的神色,只见她身形摇摇欲坠,一张脸苍白的就如从天而降的雪花,唇上的胭脂都遮掩不住她的担忧。看来倒真是个草包,这么无城府的人,皇后难怪这么捧着送到皇上跟前,便是将来得了高位也不过是手中的一颗听话的棋子而已。

    皇后这人倒真是好眼光,贵妃瞧着姒锦,心里倒也不可怜她。跟着皇后与她作对,便是这般的下场,这算什么,以后才有的她受。她得感谢她年纪小还未侍寝,不然凭着皇上这般宠她,她是断然不会留下她一条贱命的。

    “臣妾要见皇上……”姒锦直起腰来就往崇明殿的方向走,湖水碧的大氅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仿若蝶翅翻飞,在这萧瑟的冬日里平添一抹丽色。

    云裳跟陈德安连忙高贵去追主子,贵妃坐在软轿上,远远地就瞧见那熙嫔因为脚步匆忙摔了好大的一跤。柳絮般的雪花从半空中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伸出白希的手掌,看着雪花落在掌中,不一刻便融化了去,只留掌心一片沁凉。

    原以为熙嫔一路爬得这么快,必然是个有心计有能耐的人。原来她是一点不知道外边的消息,看来是皇上有意将她与后宫的人隔离开。想到这里嗤笑一声,原以为皇上待熙嫔有那么一份不同,现在瞧着不过是想更好的让苏兴禹父子为他卖命而已。

    这个熙嫔也是个可怜的,瞧着方才那张小脸上的惊慌失措,遇事就去求皇上,想来是把皇上当成救赎了。

    可这后宫里,哪里容许真心存活呢?

    痴人说梦罢了。

    “去凤寰宫,本宫数月未见皇后娘娘倒真是有些想念了。”贵妃收回眼神,草包般的熙嫔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该去给皇后贺喜受了这么颗愚蠢的棋子才是。

    “是。”花姑姑应了一声,指挥着众人朝着凤寰宫的方向拐去,难怪今儿个贵妃娘娘要出来赏景,竟是在这里等着熙嫔。

    姒锦一路奔去了崇明殿,因为摔了一跤的缘故分外有些狼狈。管长安看到的时候一张嘴巴好半天才合上,皇上还未下朝,他就连忙引着熙嫔进了偏殿,又命人打了热水来梳洗。云裳早就让花容回颐和轩拿衣裳来换,自己进殿侍奉主子梳洗。

    萧祁才下了朝,管长安连忙迎了上去。一路往外走的朝臣,就看到一向稳重的皇帝陛下脚步匆匆的往偏殿行去。

    楚皇后之父卫国公住脚皱眉,与他相隔不远的贵妃之父曹国公也同样皱着眉头,两人几乎是同时回过头来,眼神正好撞在一起。两个老狐狸都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故作无事般脚步如往常轻松往宫外走去。然而他们身边的人却悄悄地留下来打探,毕竟皇上这样的行为可不多见。

    萧祁快步进了偏殿,才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本就阴沉的脸,越发的黑如锅底,十分煞人。

    姒锦之前为了不让贵妃起疑心,因此故意摔了一跤,谁知道偏偏自己倒霉,摔的地方有一小片碎石子,因此膝盖上跟手掌都擦伤了。膝盖上伤的较轻些,但是手掌上就厉害些,擦掉了一大块皮,流了不少的血。

    姒锦咬着牙让云裳将自己掌心里的泥土碎石挑出来,一抬眼看着萧祁如黑煞神般大步进来,顿时一惊。身子一颤,云裳没把握住,就戳到了姒锦的伤口。

    这疼的真是逍魂,姒锦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还咬着唇不敢吭出声来。她要是敢喊疼,下一刻云裳就该拖出去打板子了,她忠心尽力伺候自己,自己总得救她一救。

    就这,云裳也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也不敢求饶,只盼着皇上念着她忠心伺候主子的份上,能罚的轻些,留她一条命。

    云裳不敢求饶,姒锦知道萧祁这厮的脾气其实不太好,也不敢明着给云裳求情,只得连忙站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瞧起来无事人般蹲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还没蹲下去,萧祁就一把把她托住了,眼睛就落在她藏在袖笼中的双手上。他知道她在怕什么,这会儿知道怕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姒锦满脸讨好的笑容卖萌,伸出两根完好无损的手指摇着他的袖子,不太要脸面的撒娇,“皇上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臣妾也才刚到,可见咱们是心有灵犀的。”

    心有灵犀能这么用吗?萧祁真是被她气个半死,垂着头瞧着她藏起来的手掌,“给朕看看。”说着便拉着她坐下,眼角都没去看抖成一团的云裳。,只是轻轻说道:“管长安,人交给你了,教教规矩。”

    “奴才遵旨。”管长安连忙应道,低头看着云裳,“云裳姑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姒锦这会儿也不敢给云裳求情,没直接拖出去打板子,至少这条命保住了。让管长安教规矩,顶多就是打几下手掌,跪一两个时辰,回去养两天就好了。这事儿其实不怨云裳,是她自己见到萧祁唬了一跳,这才让云裳戳了她的伤口。宫里有自己的规矩,就算是主子有错,做奴才的没照顾好那也是失职。关于这一点,姒锦觉得宫规挺严苛的,但是历代如此,在这个奴才如草芥的王朝,她也只能尽力适应护着自己身边的人。再加上屋子里有血腥气,萧祁也是恼怒云裳她没护好自己受了伤。

    幸好萧祁还知道给自己一二分颜面,只让云裳学学规矩。

    萧祁看着姒锦的手心那一片擦伤,皱眉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你身边奴才连主子都护不住,你还护着她们?”

    姒锦连忙说道:“我这是急着要见您,走得快了些,一时不妨这才摔了一跤。”

    “要你这般说还是朕的错了?”就知道生拉硬拽的给自己找借口。

    “臣妾可不敢,我这是说实话呢。”姒锦就把自己遇上贵妃的事情讲了一遍,尤其是洋洋得意的把自己戏弄贵妃的事情着重陈述,“贵妃娘娘想要在臣妾面前炫耀,就是想告诫臣妾她要整治我家易如反掌。再加上宫里流言纷纷,大家都想看臣妾跟贵妃的热闹,我又不是戏台上的猴子,她们相看我就演给她们。臣妾不敢跟贵妃娘娘硬抗,心里一想索性就假装什么不知道。如此,一来大家也不用去想皇上怎么处置这件事情,二来贵妃娘娘瞧着臣妾愚笨,至少臣妾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您说是不是?”

    萧祁边听着姒锦叙说事情的过程,边给她在伤口上擦药。只见她疼的直皱眉,可是讲起过程的时候还得意地眉飞色舞,口角生辉。听着她把自己比喻成猴子,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子倒是把朕给坑进去了。”萧祁冷哼一声,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打量他不知道。

    姒锦就知道萧祁如此聪慧必然看穿她的想法,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臣妾势单力薄,岂是贵妃娘娘的对手,还要靠着皇上多加庇护才是,臣妾全指着您呢,皇上可不能不管臣妾。”

    如此混赖,萧祁也是开了眼界了,“你倒是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姒锦狡黠一笑,“您是臣妾的天呢。”

    萧祁微楞,随即长长叹口气,“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狗皮膏药般的小混赖。”

    “呀,皇上居然还知道狗皮膏药?”

    萧祁:……

    萧祁索性不搭理姒锦这个小无赖,自己低头给她轻轻上药包扎伤口,听着她‘兹兹’吸气,心里想道,“该!”让她淘气,胆子倒是大得很,居然还敢戏弄贵妃!现在贵妃一时被她糊弄了,等到日后回过神来,还不得把她恨死,届时有她受的!

    姒锦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托腮,低头凝视着给她上药的萧祁。侧颜如刀削般带着锋锐的棱角,紧抿的唇仿若笼上一层寒气,令人望而生畏。古有城北徐公,掷果潘安,傅粉何郎,曾经读着古诗文的句子,姒锦也曾想过这样留于史书的男子究竟有多美。可是自从见了萧祁,那些再美也都顾不上了,她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丈夫实在是生的很出众。

    不似魏晋男子喜面白爱傅粉,也不似那潘安宋玉之流能与女子一较高低,萧祁的美既有女人的精致又有男人的英气,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再加皇家生来的贵气威仪加身,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此时只看着他低头的侧颜,姒锦就觉得心跳如擂鼓,这男人是不能这样直愣愣的看的,不然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小萝莉的身子里住了一个怪阿姨的审美癖,萧祁的长相偏是她最爱的菜。

    姒锦为自己点根蜡!

    “看什么呢?”

    “你。”

    “看我什么?”

    “美啊。”

    萧祁:……

    姒锦:……

    萧祁给姒锦包扎完伤口,就看着她直愣愣的瞧着自己,那痴迷的小模样,纵然是他见识过后宫诸多妃子的失态,也禁不住晃了晃眼,忍不住的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他还不如不问呢,简直是……胆大妄为!

    看着萧祁乌黑的阴沉的脸,宛若狂风暴雨袭来,所谓男色误人,便是眼前这般下场了。

    “我是真的心悦皇上,这才口出不敬之语,请皇上恕罪。”姒锦瞧的出来萧祁虽然黑了脸,但是并未真的生她的气,想来这厮大约心里还暗暗得意有自己这么个脑残粉呢。

    果然这话一出,萧祁的神色好了那么一丢丢,一双漂亮的眸子斜斜的凝视着姒锦,“心悦朕?”

    就知道他死不要脸,一定要逼着自己说出更不要脸的话。姒锦想反正这辈子都是他的人,跑也跑不了,说两句好听话又要不了命,何况作为一个严控,萧祁这张脸又是她的菜,天生来克她的啊。

    “当初漪澜轩初见,臣妾就心悦皇上了。”姒锦看着自己自己被包扎的很漂亮的手,很难想象一个皇帝,做这种事情居然还挺内行。“臣妾当初只觉得这辈子都要在漪澜轩终老了,谁知道上天还能让臣妾遇上您。皇上面如冠玉、英姿非凡有威风凛凛宛若天神,臣妾岂能不动心?更何况皇上待臣妾这般好,臣妾想着便是为您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皇上如此英伟俊逸,臣妾看的出了神又有什么稀奇?”

    说来说去又怪到他身上,真是让萧祁哭笑不得,不过听着她难得这样小女儿般的诉衷情,心里美滋滋的也就不难为她了。

    “反正在你口中你自己是一点错都没有的。”萧祁摇头。

    “皇上这般好,怎么会是臣妾的错呢?”

    论这些歪理,她总是说不过她的。不过能被自己的妃子这般的爱慕心悦,总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萧祁虽不再说什么,心情却好了不少。不过想到姒锦居然敢在贵妃面前玩这样的小手段,日后贵妃识破……想到这里萧祁又皱了皱眉,没事就爱给他找麻烦。

    “朕属意你哥哥做骁龙卫的统领,以后骁龙卫将会是朕的贴身护卫,丝毫马虎不得,这统领一职需慎之又慎。”

    姒锦还没从美色中缓过神来,萧祁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定定神,姒锦想想这不是什么坏事,就索性直接说道:“皇上信得过家兄自然是他的福气,臣妾替兄长谢皇上恩典。”

    “这次你倒是不反对了?”想起上回要苏盛扬入六部,姒锦那张惨白的小脸,就差没直接指责他心狠手辣了。

    姒锦“嘿嘿”一笑,略带羞涩的说道:“臣妾年幼不知事,想事情总是丢三落四,皇上仁德,大才榱槃其实臣妾这等井底之蛙能比拟的。您大人有大量,圣天子胸怀天下,何必跟臣妾一个小女子计较。”

    “好也是你,不好也是你。”萧祁摇摇头,径自走到书桌后拿起一份折子,边看边说道:“你这脾气不改,以后有你苦头吃。”

    “只要皇上不厌了臣妾,臣妾才不怕呢。”姒锦托腮看着萧祁甜甜的说道。

    萧祁:……

    越发没脸没皮了!

    嘴角噙着笑意,萧祁没再理会姒锦,静下心来开始看着折子。姒锦也不敢打扰他,自己老老实实的坐在大榻上,手受了伤也不能绣东西,干坐着也没意思,想了想就随手拿过之前萧祁看过的一本杂记打发时间。

    外头管长安将云裳跟陈德安都给训了一顿,云裳打了手板,陈德安挨了板子,挨完了打,又挨了训,这才算完。

    云裳跟陈德安还得谢谢管长安的教导,正经的给他行了礼。

    管长安笑着说道:“你们别怪咱家狠,皇上让我开导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便不敢藏私。今儿个你们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让熙嫔主子受了伤,明儿个你们不用心当差,万一要是主子再有个闪失,到时候就怕你们自己填上命不够,连家里人都给牵累了。你们有福气,遇上熙嫔这样的好主子,犯了错还在皇上面前护着你们,这以后再出这样的差错,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谨遵大总管教诲,奴婢记住了。”云裳咬着牙说道,今儿个若不是贵妃,她也不会挨了这一顿板子,这笔账算是记下了。当她看不出来,平常长乐宫一步都不出,现在主子家里出了事儿,贵妃就来截人了,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陈德安没说话,沉着一张脸,只是眼角往长乐宫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转回来。

    管长安挥挥手让二人继续当差,自己则悄悄地进了内殿。

    屋子里静悄悄的,熙嫔主子坐在大榻上正翻着书解闷。皇上眉头轻皱在批折子,明明屋子里一丝声响也无,可是走进来不仅不觉得安静的吓人,反而有种令人松口气的感觉。

    管长安就往熙嫔那边又看了一眼,就看到这位主子不知道看了什么有趣的地方,自己捂着唇角无声的笑着,微扬的眼角带着盈盈的笑意,让他一个没根的人都觉得温暖起来。

    萧祁放下手里的折子,抬起头看着立在一旁的管长安说道:“宣卫国公跟谢桓进宫。”

    “是。”管长安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连忙倒退着走了出去传旨。

    姒锦闻声就往萧祁的那边瞅了一眼,就听着萧祁牙齿缝里哼出一声来,“朕再三容忍,灾银一案谢桓还想两下周全,朕到不知他如此能耐。”

    姒锦心里咯噔一下,今儿个她跟贵妃演了这么一场戏,萧祁这会儿就拿出贵妃家贪墨灾银说事儿。

    是巧合还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