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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慧妃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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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三章 慧妃之死

    闻言,萧君夕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额头,笑道,“要听的是你,嫌烦的也是你,偏伺候不好你一个了。”

    他跟谢如琢玩笑话说惯了的,一旁的丫鬟们也偷偷笑了笑,而后在自己主子瞪过来的目光中,一溜烟的都跑了出去。

    见状,谢如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什么话都敢说,也不顾及着人。”

    熟料,下一刻萧君夕便黏了上来,将她抱在怀中,压低了声音道,“我跟自己的娘子说些贴心话,难不成还得避讳着旁人不成?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俨然是一个受气包的口气。

    谢如琢先是一愣,继而便红了脸,锤了他一下,嗔道,“原先倒是没看出来,怎的现在越发的没脸没皮了。”

    当初那个谪仙一般的翩翩公子呢,为何成婚之后就成了登徒子了。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萧君夕却对她的评价甚是满意,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道,“便是没皮没脸,那也是对我的娘子,难不成娘子你不喜欢么?”

    见他越来说话越不着边了,谢如琢索性将他推到了一边,一面走出去吩咐外面守着的丫鬟道,“绛朱,传膳吧。”

    她起来之后便等着萧君夕一同吃早膳,到现在饿的肚子都要扁了,偏某人却压根都没想起来这件事儿,只顾着吃自己的豆腐了!

    一想到这里,谢如琢就有些愤愤,看向萧君夕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的控诉。

    萧君夕将娇妻重新搂了过来,一面小意的安抚着,一面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只是这话题终究是没转移开来,挨了谢如琢柔情蜜意的几记粉拳之后,自家娇妻的脸色方才好转了许多。

    五皇子萧君奕谋反一案轰轰烈烈的闹了月余,到了十月末的时候,终于有了定论。经三司会审之后,与五皇子相关的一干官员被抓得抓,斩的斩,一时之间,倒是闹得京城中曾与五皇子有过来往的官员人心惶惶。

    可是当其他人都处置过之后,到了最重要的人那里,三司也都开始互相推诿了起来。

    实在是不怪他们,旁人处置了便罢了,可这个始作俑者,靖帝的亲儿子,又有谁敢随意的处置了?

    于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推到了靖帝的案头。

    有主张将其杀之以正朝纲的,自然也就有主张饶恕五皇子一命,以彰显吾皇仁慈的。

    在双方官员吵吵闹闹之后,靖帝不堪其扰,正预备宣了其他儿子一同探讨的时候,宫中却出了一件大事。

    慧妃娘娘自缢身亡。

    芷兰宫内跪了一地的宫人,原本喧嚣热闹的宫殿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殿内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面前的靖帝迁怒。

    “这是怎么回事?”

    靖帝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炸开来。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有宫人来传信,说是芷兰宫的慧妃娘娘自缢了。原本他还以为是这女人在耍什么手段,谁知道赶到之后,看到的却是她死去的尸体。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唯有脖子里那一道深紫色的淤青,显示着她是以怎样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的。

    听到靖帝询问,慧妃身边的老嬷嬷壮了壮胆子回道,“皇上,早上的时候慧妃娘娘说想吃老奴亲手做的云片糕。老奴回来之后发现,慧妃娘娘的寝殿从里面锁上了。守着的丫鬟说慧妃娘娘倦了要睡觉。原本老奴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临近中午了娘娘还没有出来,老奴心中慌乱,便着人强行将门打开,谁知道,就看见娘娘她——”

    说到这里,那老嬷嬷再也抑制不住,捂着嘴呜呜的苦出声来。

    靖帝不由自主的走到床前,慧妃的双眼紧闭着,脸上也是一片安详。纵然他不愿意相信,也知道,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自己了。

    虽说萧君奕做下那等事情,靖帝心中若说不怪慧妃,那是假的。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慧妃去死!

    “一群无用的奴才,朕要你们何用?打死算了!”

    靖帝心中窝着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对慧妃的不忍,全部都发泄到了芷兰宫的宫人身上。

    那群宫人闻言,立刻磕头哭道,“皇上开恩啊,求皇上饶命!”

    倒是先前的那个老嬷嬷擦了把脸上的泪,颤声道,“便是皇上不说,老奴也会下去陪着慧妃娘娘的。只是皇上,娘娘临去之前给您写了封信,不知您可要看看?”

    靖帝顿时扭过头来,粗声道,“拿来给朕!”

    那老嬷嬷站起身来,将桌子上写着“皇上亲启”的信双手递了过去。

    那信上的封面字体一片殷红,还带着特有的血腥之气,一看便知是何种东西书写而成。

    靖帝心头一颤,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来,却又不敢看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将信纸展开来。

    “吾皇万岁,杏花微雨初见君,臣妾便知此生再无可避,心中所系唯君一人。得二十五载相伴,臣妾铭感五内,跪谢苍天。然逆子不孝,竟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妾为人母,未尽教养之责;为人妻,未做护夫君之事;心中愧疚,无颜见君。今日一去,再无相见之日。”

    “不孝子欺君罔上,臣妾不敢求情,只盼君王凝神静气,不为外事烦忧。逆子咎由自取,有何下场全凭君处置。”

    “勤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这信是用鲜血书写,从头到尾未曾向靖帝求情,全是忏悔之言。

    靖帝捏着血书的手有些颤抖,眼中也缓缓的滴下了一滴浑浊的泪水来。

    自从京城事发,慧妃不止一次来求见靖帝,可是靖帝因着萧君奕的事情恼她,从未见过一次。

    其中未尝没有让她自己反思己过的意思。

    可誰曾想,她竟然一根白绫吊在了芷兰宫里,还留下了这样一封血书!

    遥想当年,他也是宠幸过慧妃的。初相见时,她一身书卷香气,娇娇柔柔女儿家。只是那时他无心无情,对后宫也是雨露均沾,并未曾多留意过她。

    后来叶皇后去了之后,他拼命的找着叶皇后的影子,慧妃便是这时开始被他宠幸着的。

    多少个寂静的夜晚,他同她闲敲棋子,听她抚筝和曲。及至后来,又有了萧君奕。

    便是一个影子,二十多年的陪伴,也早生出了情感来。

    更何况,他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帝王家最薄情,也最多情。

    良久,靖帝才收起了这封信,疲倦的看了一眼宫里跪着瑟瑟发抖的宫人,道,“都下去吧。”

    那些宫人听得这话,先是一愣,继而慌忙谢恩,“谢皇上!”

    “去,派人将五皇子接来,见他母妃最后一面吧。”

    听到靖帝的话,林公公先是诧异的抬头,又赶忙低下了头,恭声道,“奴才遵旨。”

    不多时,便有御林军将萧君奕押送了过来。

    这些时日以来,靖帝头一次见这个儿子。

    些许时日不见,他倒是瘦了不少,脸上也消失了曾经的张扬,只剩下了面如死灰。

    看到靖帝,萧君奕难得的不做辩驳,只漠然的跪了下来,磕头请安。

    靖帝再多的火气,在看到他的时候,也已经演变成了悲哀,道,“起来吧,给你母妃磕个头去。”

    萧君奕原本有些死灰的脸色,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然抬起了头,朝着床上看去。

    可是这一看,他霎时大惊失色,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倒床前,一把抓住了慧妃早已冰凉的手,哭喊道,“母妃,母妃,你别吓我啊!”

    靖帝将眼睛闭上,复又张开,将想要涌出来的泪水隔绝掉,才硬声道,“你害死了她,如今可有什么话说?”

    萧君奕却突然回过头来,凄凉的笑道,“你说我害死了她?岂知你才是最大的凶手!母妃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从不敢行步差错,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一根白绫,这就是你最后对她的赏赐么!”

    闻言,靖帝一脚踹过去,颤着手指头指着他道,“混账东西,这话也是你说的么?你母妃若不是为了你,何至于自缢?她是为了保你一命,才用一死来换的朕的心软!”

    慧妃的信里虽然只字未提,可是夫妻这么多年,靖帝又如何不懂她?

    她若是求了,靖帝未必会答应,可她不求,靖帝却一定会去做!

    听了这话,萧君奕脸上的戾气霎时便退了下去,他胡乱的摇着头,呢喃道,“不,不可能。母妃,母妃!”

    萧君奕念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凄惨了起来,那似哭似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凄惨,叫人心中都跟着凉了下去。

    到了最后,萧君奕的哭声逐渐低了下去,转过头来跪在了靖帝的面前,几乎是嘶吼着声音道,“你不是皇帝么,生杀予夺都随你,快下旨啊,杀了我,给母妃陪葬!杀了我啊!”

    靖帝看着面前几乎癫狂的萧君奕,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朝外面走去。

    “小林子,传朕的旨意,五皇子萧君奕神智癫狂,致使德行有失。今削位剥职,囚禁芷兰宫,永不许出。”

    若说谁非要对此事负责的话,那么慧妃的一条性命就够了,更何况,他生而为父,也是没有尽到责任的。

    这件事情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也不能再有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黄昏,逢魔。

    有哭声从芷兰宫中传出,到了最后,又渐渐的变成了男子的呢喃自语。原本门庭若市的芷兰宫,也被宫人贴上了厚厚的封条。

    从此之后,宫中再无慧妃,也再无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