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他从烽烟中走来 > 400.弦歌不辍

400.弦歌不辍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举国全面抗战已经持续了四年的时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整个国家充斥着战争、轰炸、逃难,鲜血与死亡。灾难如影随形,所希冀的胜利和和平仍旧看不到曙光。其时,政府、军队与民众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

    巨大的战争消耗,日军的封锁,国民政府的工业、经济愈发困难,军队补给不足,民众生活亦是艰难。

    工业凋敝,物资补给严重不足,尽管军队在前方仍旧坚守阵地,抵御着日军的进攻,可是武器、弹药的补充不足给国民军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甚至是灾难。因为日德的战略联盟,国民军再也不能够从德国进口武器;而《中立法案》也导致国民政府不能够从美国和欧洲进口武器,及至《中立法案》修订,美国开始武器出口,却要求自行运输,现金结算,这对贫弱的国民政府来说,虽然也曾用贷款购买武器,然而,其能够补给的比例太少。仅能依靠的外援也只有苏联的援助,亦是屈指可数。陆军战场上缺乏武器已经是平常事——之前在淞沪会战、武汉会战中还能够进行攻击的大炮都寥寥无几,甚至只能近身作战的盒子枪机关枪和子弹配备都不足。许多遭遇战,国民军依旧靠着近身肉搏,甚至拼刺刀在做着惨烈的抵抗。

    物资医药也严重匮乏,抗生素、麻药常常是没有供应。士兵受伤、生病得不到很好的医治,出现很多的非战伤亡……

    而后方,因为物资缺乏,物价飞涨,人们的生活也面临着严重的困难。即使是如凌寒他们,一家数人在军政部门、高校、医院、报社工作,也是三个月不知肉味。

    二十九年的一斤米才七块钱,到三十年新年时候,已经达到二十,肉更是匪夷所思的百,这教拿着几百工资薪水的凌寒瞠目结舌——更何况,还有很多的士兵不过是一个月几十的军饷。政府只能筹措着供给平价米,保证重庆市民的基本生活。不饥饿,已经是头等的大事。

    这些无一不影响着军队的士气与民众的士气。

    ————

    因着凌晨去世,秋末凌华自香港而回重庆拜祭,年底凌豪与季雅和自美国而回,只是将孩子书琪托付给了在美国的朋友照顾。

    凌豪夫妻决意要留在国内工作生活,坚持不肯回美国,凌言与凌寒几经劝解磨破了嘴皮子,甚至威逼利诱想尽了办法,都是毫不奏效。

    “我们的国家被侵略,我们的同胞在受难,我们的故乡都沦陷了,大哥为国牺牲,我却还要在美国苟且偷生,二哥,三哥,你们觉得这样的安排让我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你们觉得还是为我好,可是,你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便是活着就活的坦荡良心安么?在美国这样的活着,我会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中,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凌豪甚是激烈。

    凌寒对凌豪很是生气,横眉立目的训斥他。

    “你能做什么?之前在扬城,不过是你的社会实践课程,入伍两周。结果呢,你在军营里吃饭都吃不下去……那会儿扬城还有肉炖菜,现在,前线部队可是水煮青菜。”

    “别说是部队,就是后方,物资匮乏到什么程度?面包买不起,肉买不起,水果鸡蛋都是奢侈,小少爷,您不要添乱行不行?”

    “战争不是你做记者笔下的热血激荡就完了,是一日日的苦日子熬着,勒紧裤腰带的饿着,还有时不时的面临着轰炸,慌慌张张的要躲炸弹。每一次的轰炸几乎都有人伤亡,那是灾难随时可能降临的恐惧。不热血也激扬,是人如蝼蚁一般的……你留在这里,你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吗?”

    凌豪很是坚定。

    “我什么都能接受,什么苦都能吃得下,我不会走……”

    凌寒彻底束手无策。

    凌豪和季雅和加入中央日报社工作,开始在重庆工作生活。

    为了照顾尚在美国的书琪,看顾云清与郑蕴仪的孩子,凌寒拜托了林熙宁从中周旋,安排凌华出国。本来,凌寒有意同时安排凌华带书琛和书璟两个孩子出国,但是,凌言夫妻愿意孩子在自己身边长大,书琛亦是不愿意离开,也只得作罢。书琛尚且懵懂,却最是经历战争的残酷,他的父母皆是死于战争,可是,即使如此,书琛自小学到的,深深铭刻于心的是,“中国不亡,有我。”

    ————

    三十年的新年就在这样气氛中度过,阴冷的重庆,阴霾的天空,和看不到的未来。

    凌寒一向没有操心过柴米油盐之事,沐家的日常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明俊和韩燕夫妻在打理。之前在扬城时候,家中的吃喝用度都是凌晨负责,一年几千大洋留出来,若是再有大的花销再另行支取,凌寒的薪水自己支配。凌晨自律甚严,沐家从来是比较节俭,自然也是够用的;到武汉生活那一年,经济也未曾很紧张;然而在重庆的时候,物价飞涨,按照往年做法,留着日常的家用便是很紧张。及至二十九年时候,未及年中,家里公用的钱所剩无几——这还是韩燕力求节约的情况下,肉蛋只是给孩子留的,便是日常的蔬菜,也大多是她在院子里种出来的。

    为安置扬城难民,凌言曾经组织过捐款,当时情势紧张,急需要钱,一分钱都是买粮食买帐篷的救命钱,凌言与凌寒两家的私人存款全部捐出去了,便是日常花销,都是有一分钱都会尽量的周济扬城难民,到最后,一家人竟然也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幸亏也是有凌华与凌豪周济了一些,才渡过难关。

    然而,年底凌华出国花销很大,凌豪夫妇在国内薪水也不高,到了三十年过年的时候,真的生生过成了年关。

    七八十一斤的猪肉,二三十一斤的鸡蛋,韩燕买了一小篮子菜,被明杰哀嚎着花了半个月的薪水。

    及至晚上吃饭,包了肉馅饺子还是只有书琛和书璟两个孩子有份,煮了水鸡蛋是给两个孩子晚上加餐的夜宵。书璟才五岁,还是懵懂的年纪,吃着好吃的欢欢喜喜,书琛却是不肯再吃了,说要留给弟弟。

    “书琛,你听话。”凌寒耐着心说道。书琛三四岁的时候,有点婴儿肥,肉肉的小脸蛋格外可爱,从离开扬城,书琛就清瘦了许多,及至八九岁了,看上去都是有些孱弱了。

    “二叔和三叔都不吃,是小弟弟吃的,我不吃,我不要大家特殊照顾我……”书琛格外的坚持。

    “书琛,你还没有长大,等你长大了,长到三叔这般高的样子,我们就不会特殊照顾你了。”凌寒极是耐心,帮书琛包了鸡蛋,又递水给他。

    书琛太是瘦弱,多少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凌寒原就是很内疚。他看着书琛吃下去,才是多了些笑意。

    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凌寒蓦地想起这话,更是深深感慨。他们得结束这战争,结束这灾难和无尽的牺牲。

    “书琛,你小时候长得肉乎乎的,可可爱了……那会儿你极爱用小脸蛋蹭叔叔,你得多吃点,长得高大壮实一点。看着你现在这个瘦弱的样子,叔叔心里很不好受。”

    凌寒盯着书琛,说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肉乎乎的样子啊?我不瘦的,很壮实呢,三叔,您看,我们是体育课锻炼,我锻炼多才瘦的……”

    书琛瞪大眼睛否认着。“三叔,您功夫极好的,您有时间教我好不好?”

    凌寒点头:“好。等你再壮实点,有点力气我就教你。你现在,你试试,掰腕子,你两个手都抵不过我一个手的。”

    书琛自然是毫不示弱,可是,书琛才是八九岁的少年,力气尤弱,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被凌寒按倒。

    “服气了吧……”凌寒轻笑道。“你爹爹的功夫才是极好的……”

    凌寒找到之前的照片,指着给书琛看。扬城沐家,两三岁的书琛在母亲的怀里,果然还是一个婴儿肥胖嘟嘟的孩子,在一树梅花下笑着格外灿烂,父亲站在母亲的旁边,亦是含笑看着妻儿。还有一组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人穿着新年新衣服,精神愉悦,眉开眼笑。

    此时再看,果然是恍若隔世。

    书琛垂着眉,满是伤感。

    凌寒将书琛拢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肩膀。

    “孩子,坚强些……你的父母,他们在天上看着你,是希望你过的好的。”

    书琛嗯嗯点头,大眼睛中闪耀着明亮的星光。

    ————

    物价飞涨的势头继续着,重庆开始对市民平价限量供应主粮,为了节省,几个工作的大人都是在工作单位吃饱回家,在家里不吃饭,节约粮食。年节将至,重庆行营的食堂有些糖,很快被人们哄抢一光,回家的路上,邵颖指着自己鼓鼓的口袋,得意洋洋的给凌寒看。凌寒也只能苦笑。

    凌寒到家时候,郑文雄在家里等他,一身军装,在跟凌言和凌豪说话。

    凌寒略是意外。

    “郑司令,您怎么来了?”

    “叫大哥,你怎么规矩越来越多。”郑文雄道。

    “大哥……”凌寒笑笑:“您这穿着军装,我就以为是公事儿。”

    “没,我不是想穿着军装来,我是没有不是军装的棉服了。”郑文雄认真的说道。

    凌寒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沉重。

    前线的士兵们,冬天的冬衣不够,这个凌寒是知道的。第五战区靠北,下雪的时候了,士兵们还没有棉衣,导致很多人冻伤,境况很是凄惨。关于此的申请和报告在重庆行营也有一堆,只是财政上供应不起,生产也跟不上。其中的困苦,郑文雄知道,凌寒也知道。

    “我是跟你说个别的事儿,虽然我现在是买不起棉衣服了,但是我手里头确实还有一大笔钱,我得给你们交代一下……”郑文雄郑重的说道。

    “跟我们交代?您讲。”凌寒道

    “其实,扬城的时候,税收一直不高,我们的军队也没有经商,与民争利,军费基本是财政拨过来够用,没有什么积蓄的。就是后来易帜,国民政府给我们的军费一直都比嫡系军少,那会儿扬城财政还能补给。后来,到徐州战场,后来扬城沦陷,这问题就大了。凌寒你在行营估计也知道,这军费一直来呢,给到我们的比嫡系部队的少太多了。就是第五战区,咱们第四集团军比第十一集团军军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更别说武器了……”

    郑文雄叹息着。

    凌寒点点头:“这些我知道的。”

    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又很是复杂。

    起初一是国民军与军阀部队打仗多年,积怨很深,互有倾轧,二是国民政府对非嫡系部队的管控力很差,导致很多部队续报人数冒领军饷,于是,国民政府给的旧军阀部队的军饷就少;后来抗战一起,虽则可以放下仇恨,但是军阀部队的战斗力差,素质良莠不齐也是客观,加上僧多粥少,各个战区各个部队都是军饷军备紧张,江文凯也没有一碗水端平,是以,这就导致这个恶劣形势就沿袭了下来了……

    凌寒可以想到,此时在北方驻防的郑文雄是多么困难。

    “二十六年抗战初起,我们扬城军扩军到六万人。现在集团军总数不过三万,可是,我们的伤亡人数是六万……我们大部分的同乡都回不到家乡了,倒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收拾他们的尸骨……”

    郑文雄感叹着:“打仗战死的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但是,真格是非战争的死亡,那就是我们对不起兄弟们了……”

    “那自然是的,但凡是有一点办法,都是要力保我们的袍泽兄弟。”凌寒道。“郑大哥,您是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我帮得到,一定会帮您的。”

    “啊,倒不是教你帮忙,也算是了……是这样的,之前司令在的时候,是一直用自己的钱在补贴军饷的,说是老帅留下来了一笔钱,存在渣打银行的。起初是一笔九十几万美元的存单,司令是每年定期取一笔,留作军用。所以,之前虽然军饷发的少些,有司令贴补着,兄弟们的军饷也能给足,真的是过冬棉衣,入夏单衣,我们都委托着人在做。虽然说,打仗紧张的时候,也免不得挨饿受冻,但是日常着,我们还真没有缺衣少粮过的。真的是司令的恩情……”

    凌寒瞬间了然,他望望凌豪,凌豪冲他点点头。显然,这是父亲给凌豪的那批黄金,凌寒曾经专卖之后借给过文诗英,之后还给了凌晨。

    “司令一直都是很简朴的人,你们兄弟最是知道的,他从来自律,那些奢侈享乐和他不沾边,不是必要的花费,他都不会花。在军队里,也是跟士兵同吃同住,每天青菜窝窝头……司令说,这笔钱可以花,他是一分钱都不会花的。”

    郑文雄感叹着。“其实,我们也觉得不该是这样,可咱们是真穷啊,司令是舍不得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凌言,凌寒,按着说我不该说这个。你们看这个存单,存单是一直就放在参谋长那里。这个存单上还有四十万,这个是你们的,本来给你们的。先借第四集团军用用,行不行?我们少用些,就两万……也未必还的起……”

    郑文雄皱着眉头,说着这番话尤是为难。

    凌言接过了存折,看了看,递给了凌寒。凌寒看都没有看:

    “郑大哥您别那么说,之前是每年用度多少,买多少东西,您就还按照之前的来,算个数儿出来,我们兄弟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凌寒没有跟凌言与凌豪商议,却是笃定的说。

    郑文雄看看凌言与凌豪,二人也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也不合适……这到底是你们私人的钱……这个……”郑文雄犹豫着。“刚刚我在你家里蹭了个晚饭,也是青菜豆腐汤,大家都不好过,我知道。”

    “举国艰难,便是不分彼此,共渡难关。郑大哥,我不用想也知道,部队面临的困难比我们多多。您在扬城军近三十年,与沐家也是向来亲近,都不必多说,不用客气的。”凌寒道。

    “这事儿,凌言凌寒兄弟做得对。在后方采买的事儿,我和明杰一直联络,还想着今年怎么您和老贺不吭声了呢。这是你不应该了,该是早说……凌寒,你们回头签委托,教郑师长先取三万采买衣服吧。现在这个物价啊,早点买还便宜……”

    明俊一锤定音。

    郑文雄感慨不已,郑重的发誓,一定要正当的使用这些钱,一定打好后面的仗。

    凌寒刷刷的签了委托书,交给凌豪明天去随郑师长处理这件事情。

    “我现在才明白,大哥比我想的不迂腐呢。要是当年我多信得过大哥一些,没有事事跟大哥穷尽心机,也许不至于为了这些钱,闹到那种地步……”

    凌寒说的是当年凌晨发现凌寒私自卖了黄金之后,曾经对他狠厉责罚。凌寒痛极,也曾刻薄的回应凌寒,是否就要为了这些钱打死他。兄弟曾是因此疏离冷漠了许多日。如今回忆兄弟间那些斗智斗狠的事情,凌寒万分后悔。在这个家里,他无疑是最叛逆的那个,等到他与大哥能互相体谅的时候,相处的机会并不很多了。

    “大哥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是我出国之前。当时抗战伊始,都在扩军,扬城财政紧张,他一时也没有解决办法。可是情况危急,别无选择。我自然也是毫无异议的。可他很是自责愧疚的,他觉得忤逆了父亲……第一次去转了钱那一夜,他在祠堂跪了一宿……”

    凌豪道,神色中也有戚戚然。

    凌寒皱眉,倒是有些不解。毫无疑问,父亲最亏待的是大哥,大哥对父亲的做法也颇为不满,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大哥果然是满脑子的忠孝之道的。

    “就是当着你,我也是要说,父亲这样的安排本来就太偏心了。自然,父亲的遗产子侄辈没有置喙的余地,可是,心里头大家都是有个是非的。我便是动过这笔钱,也不觉得愧对父亲,我只能承认没有尊重你。只是大哥,他是何苦……”

    凌寒叹息着,凭空多了一些不快。

    凌寒言辞激烈,凌豪低着头,也不敢接话。

    “凌寒,父亲的安排,大哥尚且是尊重的,你说这样话,岂不是不孝!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有想法的事儿,说是非的事儿!再是了,凌寒,你心里觉得不快,怎么能对小弟嚷嚷这些?要是大哥在,你且是不敢的。”

    凌言接口,斥责凌寒。

    凌寒皱皱眉,没有说话。

    “没事儿……”凌豪道。略是想了想:“我只记得爹爹待我的心意,就够了。”

    凌寒闷闷的嗯了一声,手按在凌豪的肩膀,权做是道歉。

    当晚,凌言与凌寒多说了一会儿话。凌言很赞同凌寒做主将那笔钱捐给第四集团军的事情,但是,又严厉的批评他对凌豪的做法和对父亲遗嘱的态度。

    “你既然都自己意识到没有足够尊重凌豪,便更是多反思。凌豪开朗随和,没什么心思,他本来就没有你心机多,也不该欺负他,你是他三哥……”凌言道。

    “我没有欺负他……”凌寒皱眉,不等凌言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凌言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的瞪着凌寒,眼神已经很是严厉。

    “对不起,二哥……”凌寒低头致歉。

    凌言一声长叹息:

    “我知道大哥去世之后,你的压力很大。一家人,你都想护的周全……”凌言望着凌寒,斟酌着话。

    “你因着他没有听你的话回美国,一直很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他,可是,他到底二十几岁的人了,他有他的想法,也有他的人生,你不该是那么独断。”

    凌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凌寒犹记得在鄂北战场时候,凌晨的嘱咐,他们都希望凌豪可以在美国安全的生活。在大哥的心里,对凌豪他是有遗憾的。归根结底,凌豪的母亲最终还是死于与凌晨的惨烈的斗争,我不杀伯乐,伯乐因我而死。凌豪毕竟是五六岁就失去了母亲的。

    的确,凌寒很容易生凌豪的气,对他专横挑剔,就是想让他走。他很想护着凌豪,可是,眼下的局势,他没有办法护他周全。

    “如果大哥在的话,也许他能够说服凌豪;或者能教导凌豪,更成熟周全些,亦或者,大哥能够接受更多。说到底,我是恐惧也是软弱。大哥原谅父亲的,心中还有着孝道,我也做不到。是心里宽广如海的人,才能够真的去包容去接受……”凌寒感叹着。

    凌言深深的望着凌寒,没有说话。凌寒是太心思灵透的人,这些话,一点就透,甚至,他原是明白不消多说的。

    之后,凌寒开诚布公的与凌豪交谈,承认自己的极端与不妥当,表示愿意尊重凌豪的选择;凌豪亦是坦率,他在努力的做好本职的工作,宣传抗日,鼓励民心,他会为抗战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他,也的确做到了——忍下了所有之前所不能忍的苦,做到比之前更优秀的事情。

    在最灰暗的日子里,他们心中依旧闪耀着永不灭的光芒,在苦难中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