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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颍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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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此言,傅彭又是一愣。

    平白无故地,忽然被人问及颍川旧事,他十分吃惊。

    过了一会,他才一脸沉思地道:“女郎问的这些,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皱起的眉头拧得几乎解不开,“我和阿妥先在赵夫人身边服侍,一直都是呆在平城的小宅子里的,后来赵夫人回了老宅,我们却被直接发送去了庄子上,所以我……”

    说到这里,傅彭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桌上茶盏,像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事。

    秦素见状,立时挺直了脊背。

    看傅彭这样子,分明是想起了什么的模样。

    “傅叔,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事?”她小声问道,一面引颈看了看前头,却见那账房先生与伙计仍在打着瞌睡,茶馆左近亦无人迹。

    傅彭蹙眉努力回忆着,好一会后,方才慢慢地道:“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件事情来,还是在连云庄子上偶尔听人说的,便是颍川的一件旧事。”

    “哦,是何事?”秦素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傅彭紧紧皱着眉头,思索地道:“庄子上有个姓汪的老叟,很爱喝酒,据说当年也是从颍川逃难来的,他有一次喝醉了曾跟我提过一句,说是当年的那场天灾,秦家死的人本不应该那么多,还说,秦家最可惜的,便是大郎君。”

    “大郎君?”秦素的眸中划过了一丝讶然,“他说的是我长兄么?”

    此言一出,她已是瞳孔微缩,后背发凉。

    秦彦端那一双细瘦无力、瘫软在椅上的腿,蓦地闪现于她的脑海。

    “不是现在府里的大郎君。”傅彭的语声传了过来,打断了秦素的思绪。

    秦素一怔。

    居然不是秦彦端?

    “不是我长兄么?那又是谁?”秦素问道,眉间隐了一丝疑惑。

    傅彭便道:“汪叟说的,乃是十几年前身故的大郎君。”

    秦素愣了愣,旋即心头一紧。

    秦世宏?

    居然说的是秦世宏?!

    秦世宏有什么可惜的?当年他读书不成,便去经商,将秦家打理得极好,后死于一场暴病。难道说,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

    秦素蹙眉凝思,眸光渐亮,俄顷后,又复归于淡然。

    秦世宏的死,仍旧不能很好地解释秦素的事情。秦世宏与赵氏之间,还缺一根相连的连线。

    不过,再一转念,秦素的眼睛又亮了。

    秦世宏之死与赵氏之间,也未必不存在合理的解释。

    秦世宏只比秦世章大了几岁,赵氏据说又生得极为美貌,或许当年在这三人之间,有着什么旁人所不知晓的纠葛?

    那一刻,秦素的脑海中现出了许多画面,无论是在赵国贵族的府邸,抑或是从隐堂所知的那些士族秘辛,还是陈国邃密的后宫,总少不了这些男/欢/女/爱/之事。

    她暗自撇了撇嘴。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然,这念头却始终挥之不去。

    沉吟了一会,她便又问傅彭:“那个汪叟叫什么名字?如今还在连云么?我想找他过来问一问。”

    傅彭闻言,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憾色,低声道:“他几年前就病死了,他家里倒有好几个儿子,不过,他们对这些知道多少却不大好说。若是小郎不急,我可以再回去问问阿妥。”

    “……也好。”秦素微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查访。

    她蹙眉沉吟了一会,脑海中蓦地闪过了一个人,眼前顿时一亮。

    她真是太笨了,居然忘记了,在她的身边,现成地便有一人,应该比这个汪叟知道得更多。

    周妪!

    周妪陪伴太夫人多年,据说当年也是从颍川逃难来的,只看她与太夫人之间的那种信赖,便可知晓,对于秦家的旧事,她必是所知甚深。

    秦素轻舒了口气。

    前世的周妪一直活得很好,直到秦素被抬上小轿时,周妪还在太夫人的身边服侍着。

    只要她在,总有机会问清前事的。

    心中终于有了些底,秦素便也不像方才那样急迫了。她神态轻松地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便将语声压低了一些,凑向傅彭问:“傅叔且请说一说,那江家的情形如何?”

    傅彭闻言,左右四顾了一番,方轻声地道:“小郎之前叫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出来了。江家这几日是在准备着办一场纳凉宴,说是有什么贵客要来上京,杜家、卢家、卫家这几家都会去。不过,那贵客是什么人,江家那边却没什么消息,我的人也没打听出来。”

    秦素点了点头。

    那个贵客确实很“贵”,以傅彭的手段是打听不出来的。不过,如此一来,她心中也就有了数。

    这场宴会看来是如前世一般按时举办了,那么,她提前备下的那些东西,便也派上了用场。

    心中思忖着,她便将茶盏搁回了桌上,信手拿起帷帽扇了一会,借着帷帽的遮掩,将两页折好的信纸悄悄交予了傅彭,轻声道:“这是接下来的赠言,不需张贴,是专送给两户人家的,傅叔且收好了。”

    傅彭心头一凛,连忙也将帷帽拿在手中扇着,趁势将那几页纸收进袖中,轻声道:“我知道了。”

    秦素向前探了探身子,凑在傅彭的耳边,轻声地道:“这些赠言我皆标好了日子,你按着这个日子送,千万别弄错了……”

    她的语声压得极低,几为耳语,傅彭侧耳细听,一面轻轻地点着头。

    简短地交代完毕,秦素又叮嘱他:“……此信非比寻常,我不好在信封上注明收信者,便是怕万一信件遗失,便会泄漏天机,故只能口说交代了。”语罢又专注地看着傅彭,问:“方才我的话,傅叔可记牢了?”

    傅彭的面容有几分紧张,擦了擦额头的汗,颔首道:“我记下了。”

    见他像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秦素终究不放心,便又凑去近前,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直到傅彭确定他是真的已经记得很牢了,她才坐回了原处。

    她今日来此,主要便是来交代这件事的。

    上京的局面必须还要动一动,秦素的赠言,大部分是为了秦家,小部分亦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