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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涂颖,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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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微拧眉,这人我不认识。

    男人站定在我面前,我存疑地打量他。“你是?”

    男人态度极为恭敬地对我笑点了下头,自我介绍道:“您好楼太太,我是客房部的经理,叫李宾。”

    礼宾?

    瞥眼他西装左胸上佩戴的名牌,我内心失笑地喟了句:这名字倒还挺适合干这行的。

    但马上又疑惑。我甚少来天悦酒店,与这里的工作人员更是几乎没有交集,他为何会叫我?

    “有什么事吗?”我表面神色依旧,礼貌地问道。

    李宾恭笑,也十分有礼貌地说:“刚才楼夫人给我打来电话说约了您,让我在21层开间房,让您到后直接在房里等她,她稍后就到。”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卡房卡,双手呈递给我,“这是房卡,请您拿好。”

    我一诧,很纳闷。沈亦茹到底找我所为何事,要搞得这么机密,在房间里谈?

    “好的,谢谢。”我没有显露出一丝疑惑,礼貌地接过。

    坐电梯上了21层,刷房卡进了房间。

    知道是老板的妈和老婆来此,工作人员不敢怠慢,早已将空调温度调至最舒宜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应是喷了香水。

    一个新鲜的水果盘被放置在茶几上,茶柜上水壶里的水也已被烧开,咖啡、茶、果汁,各式饮料应有尽有,边上的小竹篮里还摆放着品种丰富的小点心。这待遇可比入住总统套房的贵宾还要高。

    难道他们以为我和沈亦茹是婆媳情深来此闲聊谈心的?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脱下外套,解掉脖子里的丝巾,我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又给沈亦茹泡了杯普洱,等她来了直接就能喝。

    做完这些我就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新闻边等她。

    新闻里正在播放有关楼少棠案件的报道。时下最热门的新闻就是这起案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现在大家对于楼少棠会被判刑已无任何异议,只对他会否被被判死刑还存在争议,因此各档节目就炸开了花。

    有的是请法律专家分析案情和量刑依据的,有的是请社会学家和传媒界名人分派辩论的,等等等等。在我看来,这些节目无非都是在消费楼少棠的知名度,拿这起案件博收视率。

    此刻,主持人正和几名财经界人士就楼少棠入狱后,“天悦”总裁一职将会由谁接任在做预测和探讨。大多数认定是乔宸飞,也有个别觉得会是楼元海,认为他资历深,在楼少棠成为植物人的那3年里,他就一直担任总裁,所以他比乔宸飞更有可能。

    听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更有人调侃不管最后花落谁家,这都是楼家二房的全面胜利,我心里十分难受。

    听见刷房卡的声音,意识到沈亦茹来了,我赶快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若是让她看见,一定会比我更伤心。

    刚把遥控器放回茶几上,沈亦茹就走了进来。

    见到她,我诧怔了下。

    她双眼红肿不堪,脸上虽施了粉,却遮掩不住憔悴,原本乌黑的发丝,两鬓竟添了白发。往日高贵倨傲的精气神荡然无存,一副了无生气的颓丧。人看上去一下苍老了10岁。

    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妈”这个字含在嘴里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亦茹也没有叫我,把手里拎包放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以为接下来她就会坐下,哪知她双膝一屈,扑通一声向我跪了下来。

    我震惊万分,大脑一下空白。

    “妈,你这是做什么?”几秒后我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她手臂要将她搀起。

    沈亦茹拉下我手阻止,“涂颖,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少棠了!”

    她说着,一下就哭起来。

    我身形一顿,心猛得一咯噔。

    “妈,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我诧异不解地望着她。

    沈亦茹泪水已迅速沾满整张脸,“和少棠离婚吧,求求你!”

    我还未完全从沈亦茹突然下跪求我的举动中缓过神,此刻被她这句话再次惊怔住。

    “求求你,涂颖!”见我僵立在原地不说话,沈亦茹拉住我手,继续道:“我不想看见少棠死,你也不想的,对不对?只要你和他离婚,他就会平安无事。”

    她的话令我瞬间如被一道惊雷劈醒。

    “是不是翟靳找过你?”我问。

    一定是的。

    不然沈亦茹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一定是他跟沈亦茹说,只要我同楼少棠离婚,楼少棠就能无罪释放。

    真是好极了!在我这里走不通,就去攻略沈亦茹。

    沈亦茹没有正面回答,看眼我挺在她面前的肚子,道:“孩子不是少棠的,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已经不配再和他在一起了。”

    她企图拿这事让我就犯,我心在滴血。

    “这件事我是对不起少棠,可是我也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是哪样,你对不起他是事实!”沈亦茹依然不听我解释,“和他离婚吧,涂颖,我求求你!”

    她伤心欲绝,不停地哭求。我的心也像被撕得四分五裂般疼痛,眼泪流满脸颊。

    我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在反反复复地敲击着我。

    片刻,我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不会和少棠离婚的。”我语气坚毅,坚持对楼少棠的承诺。“我答应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无论生死。”

    沈亦茹一听,怒容顿现,“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虽然怒了,但她却不是像往常对我发怒那般吼,而是哭得更凶了,说:“你答应过他,你有考虑过我吗?”她手拍向自己的胸口,“我这把年纪,你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带大少棠的?为了把他培养成材,我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他成植物人的3年,我又是怎么熬的,你不清楚吗?”

    她声泪俱下,一个一个的质问如把重锤一锤一锤地敲击在我破碎的心上。

    是的,我知道。

    我全都知道。

    沈亦茹这几十年其实过得很不容易,孤家寡母养大楼少棠,这其中的辛酸我深有体会,因为我也同她一样,长姐如母的独自带大小宇。

    楼少棠是她的唯一,也是她的全部。

    一旦失去楼少棠,她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见我不回应,她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为少棠守一辈子贞洁?要你真这样三贞九烈,就不会做对不起少棠的事了!”

    她抬手指向我肚子。

    我不想再揪着这个问题与她辩驳,别开脸。

    看我仍然不为所动的,沈亦茹收起怒脸,再次服软地求我,“涂颖,我求求你,救救少棠吧,和他离婚。少棠不能死!也不能坐牢!涂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望着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沈亦茹,我满脸泪水,每呼吸一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痛。

    如果不是为楼少棠,盛气凌人的她怎会对我,这个她一辈子都瞧不上眼的儿媳妇下跪哀求,态度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我于心不忍,可是我做不到,我已对楼少棠做过生死约定。

    我闭了闭眼,伴着剧烈的心痛,狠心地说:“对不起。”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卑微地求我,会被我无情拒绝,沈亦茹一愣,旋即一下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她脚麻,身体一下没站稳朝一边倒去。

    “妈!”我一惊,忙扶住她。

    她狠狠一甩手,我脸被打到,生疼。

    “别碰我!我不是你妈!”她冲我怒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少棠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却对他见死不救!涂颖,你怎么能这么狠!我咒你不得好死!滚!”

    她一下瘫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哭泣。

    我也泪水涟涟,很想安慰她,可我无法安慰,因为我自己也痛得死去活来。

    我也不想失去楼少棠,想救他。可一旦这么做,便是伤了楼少棠的心。

    他那么爱我,我怎么能伤他的心?

    怕自己会和沈亦茹一样情绪崩溃,我不再逗留,快步离开了房间。

    因为担心沈亦茹太过悲伤,别出什么意外,我给李宾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房间看看。5分钟后他给我回了个电话,说已经派车送沈亦茹回景苑。

    我放下心。由于心情太过压抑难受,我没有让司机送我回家,也没让保镖跟着,而是独自走回去,可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拘留所。

    站在门口,望着冰冷的铁门,我眼泪簌簌而下,拿出手机给楼少棠发了一条消息:老公,我想你。

    自从那天离开拘留所后,我每天都会像这样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我当下的心情,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尽管知道他不会看到,但我还是坚持给他发。因为只有通过这样的诉说,才能排遣我对他浓烈得化不开的思念。

    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我点开一看,吃惊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