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妾心如宅(全3册) > 第158章 繁华过后成一梦(1)

第158章 繁华过后成一梦(1)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出岫回府的第二日,便让二姨太花舞英去了一趟诚王府,将云想容接到云府的别苑进行照料。

    也许是出岫此举太过明显,又或者是聂沛潇对云想容说了什么,总之,云想容没有再继续装疯卖傻。

    此后又过三日,云想容声称自己神志已清醒,和二姨太一同回了云府。她一回府,便直奔知言轩请见出岫,只可惜遭到了竹影的阻拦:“夫人近日身子不适,闭门谢客。”

    云想容惴惴不安,一副楚楚可怜的憔悴模样,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我有急事请见嫂嫂,烦请再去禀报一声。”

    竹影面上平淡如常,说出的话却极为讽刺:“大小姐莫要折煞我了,在这府中您是主,我是奴,您用这种语气说话,我怎担当得起。”

    云想容一听此言,便明白了竹影的态度,遂不再要求他去禀报。她采用了“守株待兔”的法子,一直守在知言轩门口。

    按道理而言,云想容被绑架之后,这么多天没见到女儿,应是思念得紧。即便再厌恶敏儿,那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云想容回府之后,竟没去看过孩子一眼,任由二姨太代为照料,她自己则一心求见出岫。

    如此等了三日,出岫因为债务上的事,不得不去钱庄一趟,由此便被云想容逮了个正着。她一看到出岫从知言轩出来,立刻跟上去,低三下四地道:“嫂嫂,我知错了,我不该与诚王合计装疯……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您宅心仁厚,别与我计较。”

    出岫匆匆往外走,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任由云想容跟在自己后头解释。玥菀随侍在后,也连忙伸手拦下:“大小姐请留步,夫人要出府一趟。”

    云想容仍旧不肯放弃,语带哽咽地道:“嫂嫂……您就听我解释一句……”

    出岫这才站定,转身看她:“你想解释什么?”那语气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却又如此清冷,似刺骨冰河。

    云想容无端打了个寒战,切切地道:“嫂嫂,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一时糊涂,我……”

    出岫没听云想容说完,已叹了口气。她眼见四下跟着玥菀、竹影等人,说话不便,遂道:“你跟我来。”说着依旧迈步往云府门外走,云想容连忙跟上。

    出岫走出云府之后,示意云想容一起上了马车。待两人坐定,她才冷下脸问道:“想容,你对我说句实话,此次你是否遭了奸污?”

    云想容立刻垂泪,止不住地点头:“我没骗您,是怡然亲眼所见的……绑匪们抓错了人,幕后主使不肯付银子,我当时又惊又怕,冲动之下说了几句气话,那绑匪头子便恼了,将我……”

    云想容越说越是委屈:“当时在船上,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怡然也险些吓晕过去。幸好有艘大船忽然撞了上来,绑匪们见船舱进了水,便临时靠岸换船。怡然这才觑着机会跳河逃生了……”

    她一边抬袖拭泪,一边抽噎道:“我承认我心里有怨。为何是我屡遭强暴?更何况明璎要针对的不是我……我觉得自己被你牵连了,便将这股怨气发泄在你身上,想出这装疯卖傻的计策来。”

    此时云想容的美目被泪意盈满,便也没有看到出岫面上的反感神色。前者犹自不觉地哭哭啼啼,半晌,出岫终于不耐烦了,冷冷戳穿她道:“你方才口口声声提起明璎的名字,你怎知道幕后主使是她?你有证据?”

    这一问,云想容顿时哑口无言,磕磕巴巴地回道:“这……自然是那些绑匪说的。”

    “是吗?”出岫嘲讽地一笑,“原来明璎如此蠢笨,竟对绑匪说了她的真实身份?”

    云想容立刻慌乱改口:“那也许是我记错了……是诚王说的?这几日我心里太乱,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出岫依旧笑着,可表情讽刺至极,显然是不相信云想容所言。

    而云想容更是后悔不迭。论理,自己从前养在深闺,没有机会认识明璎;再后来自己嫁去京州,明家已经败落了,又是沈予经手抄家明氏,自己则更不可能与明璎相识;况且,没有主谋会对绑匪吐露真实身份……

    千算万算,想了百般借口,竟在这一细节上有所疏漏!万千个念头在云想容心中一晃而过,她知道自己会越描越黑,于是索性转移话题,苦苦哀求道:“嫂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再没了沈予!我真的害怕失去他,我……”

    她咬了咬下唇,下了极大的决心冲口而出:“您没了沈予,还有一个诚王;我若没了沈予,便是一无所有了!更何况,诚王的身份更显赫,地位更尊崇,对您也是一往情深……因而我才会帮他,说服他与我合作。”

    听到此处,出岫冷笑不已,凝声质问:“所以你劝他对我用些手段,先得到我的人,再得到我的心?”

    出岫竟连这句话都知道了?云想容心中一惊,还没想好如何回话,便听出岫继续说道:“怎么?你自己被强过,也想让诚王对我用强?难道他得了我的身子,就能得到我的心?照此而言,是否敏儿的生父也得到了你的心?”

    “嫂嫂恕罪!”云想容再也顾不得是在马车上,“扑通”一声跪地,言辞恳切道,“我当时真的失常了,心里怨恨您连累了我,才会说出这番混账话……”

    “够了!我不想再听。”出岫阖上双眸一副疲倦神色,摆手阻止道,“你是早有预谋也好,一时失常也罢,不必再找诸多借口。你因沈予而恼我,理所应当。但你当时为何能嫁给他,你自己心里明白,若要论起先来后到,也轮不上你开口说话。”

    只这一句,已令云想容大惊:“嫂嫂,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和你争沈予,但你心肠歹毒,配不上他。”出岫的声音越发冷凝,犹如北地飞雪,“如今沈予在北宣整编军队,我不能让他分心,待他返回南熙之后,你便与他和离吧!”

    “不!不行!”云想容惊恐地睁大双眸,她没想到出岫会是这个态度,她一直以为,出岫是心慈手软的。

    “嫂嫂,我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错了!”云想容连连在马车上磕头,那“咚咚”的声响已不算小,就连车外的玥菀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出岫是真的不为所动,她已看透了云想容的把戏,只面沉如水地道:“沈予值得更好的女子,你我都已失去了资格。你若有自知之明,最好同意和离……否则,便是一纸休书。”

    “休书……”云想容终于停止磕头。她的额头一片淤青,她的双眸红肿不堪,语气更是绝望:“嫂嫂,您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倘若你是针对我本人,或可谅解一二,我也不会绝情至此。”出岫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你错就错在,不该把诚王拖下水。更何况你自己说出明璎的名字,露了破绽。”

    云想容本是跪着,闻此一言立刻跌坐地上,不敢再发一语。

    出岫每每想起云想容是装疯,心中厌恶便增加一分。再看她假扮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觉恶心,索性说了重话让她死心:“不管你受辱之事是真是假,有没有其他图谋,总之我不想再见你。你和二姨太搬去别苑吧,日后你若想再嫁,云府有的是嫁妆。”

    语毕,她没再给云想容开口的机会,撩起车帘对外头命道:“竹影,将大小姐请下车。”

    竹影领命,施礼对云想容连请两次,奈何对方全无反应。竹影无法,只好连拖带拽将她拉下马车,送回霓裳阁。

    直至云想容走后,出岫才低眉整了整衣袖,又对玥菀道:“去钱庄,不能再耽搁了。”

    话音刚落,一阵“嗒”的马蹄声紧接着传来,三匹骏马迎面停在云府的马车前面。玥菀放眼望去,只见当先一匹骏马之上,来者身着紫色锦缎直裰,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正是诚王聂沛潇。

    玥菀也不敢隐瞒,低声对车里的出岫回话:“夫人,诚王来了。”

    出岫沉默须臾,而后一声低叹:“看来我今日不宜出门。”

    话音刚落,马上的聂沛潇已瞧见玥菀,径直下马走到她面前,问道:“车里是你家夫人?”

    “正是。”玥菀答话见礼,“奴婢见过诚王殿下。”

    聂沛潇“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马车,毫不避忌地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夫人说。”

    出岫见躲不过去,唯有从马车上下来,见礼笑道:“妾身已卸下主母之职,倘若殿下有事,妾身这便去告诉侯爷一声。”

    聂沛潇闻言心中着急,低声道:“出岫,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出岫抿唇再笑:“殿下与妾身并无误会,何须解释?”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聂沛潇很是受伤,可他又不愿在云府门外多说,遂妥协道:“我的确找离信侯有事,麻烦夫人了。”说着便转身拾阶而上,跨入云府门内,冯飞立刻将马交给门僮,随之入府。

    来者是客,何况对方是堂堂诚王,礼节上出岫自然不能怠慢。她唯有回府招待,无奈地对云逢命道:“今日不去钱庄了,你另约个时间吧。”

    “是。”云逢领命,“我这就去钱庄找掌事商量。”

    “不必。”出岫道,“你先去清心斋将侯爷请出来,就说诚王来了,我身子不适无法待客。”

    云逢领命而去。

    出岫这才去了待客厅,而聂沛潇早已在座。他见出岫终于过来,显是长舒一口气:“我有话要对你说。”

    出岫保持着得体的笑意:“殿下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对方如此坦然,反倒令聂沛潇不知从何说起,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如今好像全然忘记一般。他张口想了半晌,最后只诚诚恳恳说上一句:“我错了。”

    “殿下错在何处?”出岫盈盈笑问。

    聂沛潇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一副郑重神色,唯恐错过此次机会:“我不该答应云想容,对你耍手段。”

    出岫轻轻摇了摇头:“不,您是不该强求。”她垂眸刻意不看聂沛潇,只怕被那滚烫的目光所烧灼:“妾身感念殿下抬爱,可缘分之事不能强求,九年前错过即是错过,再也无法回头。”

    “为何不能回头?”聂沛潇不甘地追问,“云辞去世,沈予另娶,为何不能给我个机会?九年前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如今这时机刚刚好,我们……”

    “我们更不会有好结果。”出岫打断他的话,“殿下何苦咄咄相逼?您还不明白吗?妾身若想拆穿您,当日在诚王府便拆穿了……妾身没有戳破,是感念这一场知音之遇。”

    “既是知音,就该心意相通。”聂沛潇认真看着出岫,“要怎样你才愿意原谅我?”

    “没有仇怨,何来原谅?”出岫轻声回道,“殿下别再执着了,您这年纪早该开枝散叶,切莫让叶太后和圣上担忧。”

    “你明知我已散尽府中姬妾,你……”聂沛潇亟亟道,“诚王妃的位置,我从没考虑过别人。”

    “妾身是云氏的媳妇。”出岫勉强笑了笑,叹道,“殿下大约还不晓得,自先夫离世之后,妾身最痛恨被人欺骗。”

    “云辞骗过你?”聂沛潇显然误解了出岫的意思,连忙表明心迹,“我和云辞不一样,我不会骗你另娶。出岫,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欺骗,不伤害,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不欺骗,不伤害,他比云辞做得更好?不!没有人能及得上云辞,绝没有!聂沛潇的这句话终于惹怒出岫,她冷冽的目光射向他,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道:“无人能替代先夫,殿下还不够资格。”

    言罢,她不顾礼数拂袖而去。

    聂沛潇见状赶忙追上,从后头一把拽住她的左臂:“你为何恼我?难道你还忘不了云辞?你为他落胎伤情、独守云氏……这么多年还没想明白吗?倘若他不死,你绝不可能成为离信侯夫人!他只当你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住口!”此时此刻,出岫只觉得一阵愤怒,更不欲多做半分解释,冷冷回道,“逝者已矣,请您慎言!先夫待妾身如何,殿下永不会知道。请放手!”

    聂沛潇闻言不仅不放,反而将手攥得更紧,生生捏痛了出岫的手臂。他的眼底藏匿着诸多情绪,那不甘之色犹如金戈铁马,没人能够忽略:“为何云辞可以,沈予可以,我就不行?”

    “沈予不行,你更不行。”短短八个字,同时否决了两个男人的努力与真心,也断绝了所有的可能。出岫斩钉截铁,不容再问:“殿下既然如此无礼,那以后妾身唯有避而不见。”

    聂沛潇的脸色已是苍白到了极点,“嘶”的一声,他竟控制不住力道,将出岫的左袖硬生生扯下一块!

    这一举动简直无礼至极,出岫却很是冷静,她垂眸看了看那被扯坏的衣袖,颇为遗憾地道:“古有割袍断义,今日,妾身割袖断知音。”语毕,左臂狠狠使力从聂沛潇手中拽出,夺门而去。

    恰时,云承听了云逢的回禀,也从清心斋匆匆赶来。出岫出门,云承进门,母子两人险些撞到一起。云承连忙见礼:“母亲。”

    出岫冷着脸色不发一言,快步离开。云承很是疑惑,看着出岫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神迈入待客厅,道:“让殿下久等了,万望恕罪。”

    此时聂沛潇却似神魂尽失一般,只盯着门外,喃喃地道:“割袖断知音……割袖断知音……”

    云承蹙眉,有些担心地唤他:“殿下?”只可惜,毫无反应。

    良久,聂沛潇才自行回过神来,顾不上对云承说客套话,黯然神伤地道:“我想见一见太夫人!”

    半盏茶后,荣锦堂内。

    太夫人屏退左右,对聂沛潇问道:“殿下特意来瞧我这老太婆,所为何事?”

    聂沛潇开门见山,毫不隐瞒迫切之情:“实不相瞒,我想知道关于云辞和出岫的所有事情,有劳太夫人如实相告。”

    “所有事情?”太夫人的笑容略微一凝,“殿下真要知道一切?”

    “不错。”聂沛潇沉声回道,“今日我来见她,她态度虽冷淡,倒还客气几分;但我一提起云辞,她便恼了,言明与我再无往来。”

    聂沛潇话到此处,太夫人已大致明白,遂斟酌片刻,回道:“殿下若是耐烦听,老身便细细讲来,但这故事有些长,要从九年前开始说起。那时辞儿赴京州追虹苑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