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磨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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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这个世界,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去生活,命运总是要在她最开心的时候去剥夺她的所有,当年是她最爱的爸爸妈妈,再是相依为命的弟弟,而现在却是一直给予她无线关爱的叔叔。
“站住!”
就在顾子西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线。她的身子一僵,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怎么侮辱自己,但是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还是促使着她回过头来。
阮晟文靠在办公桌上,两手就这么闲闲地撑在办公桌上,洁白的衬衫此时映照着他分外邪魅的脸,却是那般的适合。
见顾子西乖乖地转过头,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此时有着一丝丝殷切的希望,他这才缓缓开口道:“取悦我!”
“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子西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她转过身子,慢慢地向他走过来,一如那晚他吻住她那般,伸出自己纤细的胳膊,稳稳地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学着往日阮晟文的模样,顾子西轻扫过了他的贝齿,双手战战兢兢的抚上阮晟文的强而有力的胸膛,然后解开他刚刚才扣好的扣子……
阮晟文咬住了银牙,欲望慢慢的燃烧起来,然后沉淀在下身迅速的扬起了头。
这磨人的妖精!
在进到这总裁办公室之前,顾子西已经站了足足有五个小时之久,饶是铁人,也有些受不了,是以此刻微扬的动作,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一个不稳整个人便直接全部趴在了阮晟文的身上。
一阵眩晕袭来,顾子西再度睁开眼,人已经被半抱至一张大床上,随即那温热的气息便游走于她的唇畔,耳垂,颈项,甚至绵延至……
奇妙的感觉早已不能让她所控制,顾子西只觉得自己犹如升腾在云端,又如置身于烈火之间。在激情时刻,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英俊却如撒旦一般的男子,突然出声:“阮先生,不知您这回可是说话算话!”
正沉浸于激情中的阮晟文,手突的一顿,早已染上情欲的双眼,也渐渐地冷却下来。他突然笑道:“小丫头,长大了,也懂得跟我谈条件了?”
顾子西的心却蓦地一跳,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质问道:“难道你又是在玩弄我?”
无限的羞辱感欺上心来,顾子西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人究竟是谁,举起拳头便狠狠地向他砸去。
“你这个大骗子,你竟然敢欺骗我!”
拳头像是雨点一般,落在阮晟文裸露在外精瘦的胸膛上,但他的心情却像是越来越好一般,轻笑道:“难道顾子萧没有告诉你,男人在床上讲的话,全都是不可信的么?”
蓦地,顾子西愣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以期看出点什么。
“你与我堂哥有过节?”
脑袋灵光一闪,顾子西便说了出来。
顾子萧,顾子西,单单只看名字,便知两人又血缘关系。顾子萧是顾子西的堂哥,大顾子西整整八岁,五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被顾博文派到美国分公司打拼,只有逢年过节时,她才会见上他一次,是以两人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么的好。
阮晟文却突然直起身子,他点开一支香烟,含在嘴里,便这么自顾自地抽起来。
透过那缭绕的烟雾,顾子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我的未婚妻许柔,五年前便是被你的好哥哥强奸,最后不堪忍受,自杀死了!所以,顾小姐,你走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欠许柔,欠我们阮家的,我一定会讨回!”说着,阮晟文看了顾子西一眼,终究是幽幽的说道:“而你是无辜的!”
真相总是如此的不堪,是以聪明的人们总是不自觉的在真相面前装糊涂,顾子西一人漫步在T市街头,任凭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她擦了擦泪水,或许这一切早该结束了,爱也好,恨也好……
夕阳下,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一个少女突然对着夕阳绽开了她最唯美的笑容,而她的生命注定不会像夕阳一般陨落……
七年后,T市机场。
“顾念莘,你快点啦!”
机场出口,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双手插着腰,对着身后大叫道。女孩的长相甚为讨喜,粉嘟嘟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上前去狠狠地蹂躏一把。
顾子西看着身旁一脸别扭的小家伙,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捏了一把:“阿莘,怎么,姐姐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你名字,你生气了?”
谁知听她这么说,小家伙的眉头皱得是更深了,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顾子西女士,要我跟你强调多少遍,她不是我的姐姐,从生物学上而言,最先形成胚胎的是后出生的那一个!”
“顾念莘!”
顾子西正想说什么,只听得一声尖叫,原本跑得老远的小女孩竟然又折了回来,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你明明是我的弟弟,为什么总是不承认?”
“顾念嘉,请尊重科学事实!”
相较于小女孩气呼呼的小模样,顾念深却显得稳重老持的多,他伸出手推了推鼻子上厚厚的眼镜,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被小女孩听到。
两人又关于是姐弟,还是兄妹的争执,一时在机场里爆发。
两个小孩都是粉雕玉镯的人儿,长得具是可爱无比,而且童言稚语的,讲出来的话,却是颇为有道理,是以一时机场里来来往往经过的行人都要停下来看上几眼。
顾子西一个人站在一旁,终究是忍受不了这两姐弟,便伸出手在顾念嘉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嘉嘉,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既然是做姐姐的,那就要让着弟弟!”说着,她又对着一旁的儿子不断地使眼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恳求的意味。
小家伙见状,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他走过去主动牵起顾念嘉的手,说:“好了,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那个“饿”字正中顾念嘉的心怀,她立马伸出另一只手,揉揉肚皮说:“我还真是饿了!”说着,又对着顾念莘故作老成道:“莘莘乖,妈妈马上就会带我们去吃好吃的了!”
顾子西站在一旁,犹自摸着自己抽搐的嘴角,心里却一阵地算计,到底等会儿要带着这两个小家伙上哪里去吃好吃的呢?
莘莘还好,性格虽然内向,不喜说话,但是他也是比较好说服的,但嘉嘉就不行了。想着,顾子西一阵头大,真是后悔自己当初干嘛为了骗顾念嘉回国,而骗她说要带她吃好吃的,天知道她现在账上的数字,只有寥寥无几了。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捷豹车里,下来一位长相分外妖娆的女子,女子戴着大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遮不住她妖娆的气息。她语笑嫣然地走过去,一把搂住一个男人,说道:“阿晟,辛苦了,我在家做好了大餐,就等着你回来呢!”
相较于妖娆女子的热情,同样是戴着大墨镜的男子,却没显得有多么的高兴,他淡淡地说道:“等会儿我得先回趟公司!”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很冷,就好似深海中的冰水一般,直刺入顾子西的骨髓。
顾子西忍不住一个激灵,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再忘记这个男人了吧,因为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伤与痛,即使好了结了痂,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被痛醒。
“你好,阮晟文!”
顾子西在心中默念道。
“妈妈!”
手下一重,顾子西低下头,就看到顾念嘉不知何时竟然抓着自己的手,不断地叫唤着。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是有多么失态,赶紧蹲下身子问道:“嘉嘉,怎么了?”
谁知小女孩嘴巴一扁,使劲忍着,才没有将眼泪流出来,她掏出自己以前在幼儿园时亲手制作的小方巾,放到顾子西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擦拭道:“妈妈,不要哭!”
正在顾子西无线感动时,小家伙又语出惊人道:“其实那个阿姨长得一点也不好看,所以妈妈不用眼红的!”
顾子西看着对面女儿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不远处的顾念莘同样是一脸的无奈。
良久他背着手,走过来,说道:“顾念嘉,你该好好学学中文了,眼红指的是对某种自己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的渴望,而不是单纯地指生理上的眼红!”
“不是么?”
很显然,顾念嘉同学对于顾念莘的解释,并不是完全地懂,她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全是满满的不解。
见状,顾子西吸了吸鼻子,在两个小家伙的脑门上,挨个敲了一个,说道:“还不快点走,不然若闻阿姨可就要等着急了哦!”
说完便拿着行李,也不管两个小家伙郁闷的表情,便率先往前走去。
其实顾子西说得没错,张若闻一人等在机场门口,还真的有点等的着急了。但相较于着急,她的内心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忐忑。
一别七年,顾子西突然说要回来,她虽然高兴,但还真有那么一点见面焦虑症。特别还是昨晚顾子西在电话那头,故弄玄虚地说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哟,到时你可不要真的惊过了头,晕过去哦!
是以,挂断电话后,张若闻便一直猜测着顾子西究竟要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而她猜得更多的是,她很有可能是结婚了,带了一个丈夫回来。
“看,那个便是若闻阿姨!”
顾子西走出机场,便看到一辆火红色的小车前,一个身着黑色包臀裙的美艳女子,站在寒风中,脸色是一脸的肃杀。虽然一别七年,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对方便是张若闻,或许这便是老天爷说的朋友吧!
对于张若闻,顾子西是感谢的,七年前她只留下一封信,便飞到大洋彼岸,七年里更是不曾与她有过任何联系。而七年后,当她说要回来,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也是这个朋友。
“顾子西?”
张若闻摘下大墨镜,精心修饰过的眼眸里满满的是不可思议,七年不见,当年略带婴儿肥,且羞涩的少女早已变成一个成熟女人了,尖细的下巴,更是显得她的知性之美。
“若闻学姐!”
相较于张若闻对于自己的惊讶,其实顾子西的也不小,她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赫然便是一个都市丽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的假小子形象?
“若闻阿姨!”
正在两人无限惆怅时,两个小家伙都不干了,双双脆生生地冲着张若闻大喊道。
张若闻闻言,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顾子西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身上。就见两个同样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站在顾子西的两侧,仿若是神话故事里的安琪儿。
她指着这两个小人儿,不禁颤抖着手指:“子西,她们是……”
一别七年,虽然张若闻设想过种种可能,有两个孩子不是不可能,但是从眼前两个孩子的年岁来判断,她心知,这两个孩子应该已经有六七岁了,那岂不是当年还在大学时就要怀上了。
想到这里,张若闻突地心头一跳,当年莫少远对她的追求,似乎没有人不知道,若是……她静静地盯着这两个孩子,企图从这两个孩子的脸上找出一丝关于莫少远的影子。
此时还犹自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顾子西,自然是不知道好友的想法的。见张若闻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个孩子看,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孩子说:“若闻,这便是我昨晚跟你说的惊喜,她们是我的孩子,当年去美国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
看着笑盈盈的顾子西,张若闻的一颗心却越沉越到底,她强自忍着说:“那不如先上车吧!”
对于好友的表情,顾子西也只当是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便也不多说什么,示意两个小家伙一起上车。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莫少远?”
晚上,一别七年的两个好友一起躺在张若闻的大床上,就像七年前两人去野外露营时一般,敞开心扉谈天。
顾子西不解地看着张若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满地是疑惑。
“毕竟……”
张若闻看着顾子西纯澈的大眼睛,却终究是没有往下说。心中慢慢泛起一股酸涩,七年过去,顾子西虽然早已为人母,但是那股子纯澈却依旧未变。
但马上,她又有些自责,自己现在是做什么呢,好友回来,自己应该是高兴才对啊!想着她便又对着顾子西笑道:“小家伙倒是可爱的紧!”
顾子西从小便是个心思敏感地女孩,在叔叔家一住九年,叔叔虽然待她视如己出,但毕竟还是让她免不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是以慢慢的,也便懂得了怎么去察言观色。
此刻,见张若闻慌忙转移话题,她便立马猜到了她的心思,她伸出手,轻轻地搭上她的,满怀诚意地说:“若闻,孩子不是阿远哥的,七年前我跟他便结束了,又或者我跟他从未开始过,一直以来我都只当他是哥哥,是一个懂我、愿意照顾我的好哥哥!”
说这话时,顾子西的眼睛是一直看着张若闻的,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此时在月光下仿若是黑曜石一般,充满着神秘而又夺目的光彩。
两人在高中时代便是好友,虽然两人不是在同一年级,但比之那无话不谈的好友更加的默契一些,是以此时张若闻又怎么可能不了解顾子西说这一番话的苦心。想着自己刚刚的猜测,还有在机场时的失态,张若闻便觉得自己真是惭愧。
但更加惭愧的是,被好友一语戳中心事。张若闻与顾子西能成为好友,其实更多是莫少远在中间促成。
一开始作为好兄弟的张若闻是应莫少远的要求,主动接近性格略显孤傲实则孤僻的顾子西,以便好好照顾她。但这其中的滋味,又岂是旁人能够明白的。
恋人间最远的距离,其实并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而是单相思。你明明深爱着他,他也时时刻刻就在你眼前,而你却不能对他说我爱你。
没想到……
张若闻看着好友晶亮的眸子,突然红了眼眶。
“子西,对不起!”原谅我的小鸡肚肠子,原谅我对你的猜忌。
顾子西却打断了她,“若闻,我们是朋友,不管我们是为什么而成为朋友的,但事实便是我们是朋友,这无从改变。”
“朋友之间,不存在道歉!”
顾子西一席话说完,张若闻都险些激动的落下泪来,诚然她当初接近顾子西是为了莫少远的嘱托,但是在以后的相处中,她也确实是把顾子西当作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真心地为她所着急,真心地为她而开心。
“对了,你回来,为什么不先去看看你叔叔?”
为了转移话题,张若闻问道。毕竟这七年来,顾博文对顾子西的寻找是从不间断的。
当年顾子西突然出国,顾博文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在美国消失了,就连顾博文也不知道。是以当初顾博文曾亲自拜托过张若闻,若是有她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今天张若闻也大概地猜到了原因,但既然顾子西选择了回来,那也该是跟家人团聚了,不是么?
闻言,顾子西却陷入了一片沉思。当年在美国偶然得知自己已经怀孕,她是恐慌的,可是仅仅过了一晚上,她便想明白了,即使拼尽全力,她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那么若是这样,她便不能让叔叔知晓,聪明如叔叔,又怎么能猜不到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以当年她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学,一个人在美国普林斯顿的小镇上,偷偷地将孩子生下来。
犹豫了一下,顾子西还是选择了摇摇头,“若闻,拜托你我不想让叔叔这么早知道这件事情,等时机到了,我会亲自跟他说的,所以……”
她执起张若闻的手,说:“所以我要拜托你,请不要把我回国的消息告诉叔叔,还有阿远哥!”
对此,很显然张若闻是不解地,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张若闻还是轻叹一口气说:“罢了,你自然有你的打算。”
“对了,那你回国准备做什么?”张若闻继续问。回国不去找顾博文,那便是想要自力更生了。
说到这里,顾子西就头疼。其实在美国的时候,她是仓惶回国的,原因是在那里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顾子西不禁握紧了拳头,对着张若闻说:“我明天要去找工作!”
我要靠着我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让狗眼看人低的美帝国主义,后悔去吧!
饶是昨晚跟着张若闻聊到了深夜,但是第二天顾子西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因为现实容不得她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即使是一分钟也不行。
“妈妈加油哦!”
临出门前,两个孩子激励的话语还一直在自己的耳畔回荡着,顾子西坐在地铁的靠窗位置,看着地铁站里大大的广告牌。是个化妆品的广告,女明星的肤质光滑,简直是无懈可击,但更加吸引顾子西的却还是她坚定的眼神。
想着,顾子西不禁在心理重复了一遍:“顾子西,加油!”
今天她应聘的第一家是化妆品销售的工作,在美国她便是从事化妆品行业,虽然从没干过销售,却也是业界小有名气的美妆师。是以对于化妆品,她可以说是十分之了解。
“请问顾子西小姐,既然在美国做得很好,而且还斩获过小奖,为何要回国,回国后又为何不继续做美妆师,而选择从事销售行业呢?”
问话的是这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部总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得不能说很漂亮,但是就那一分干练的气质,却不得不让人折服。
饶是已经为了这个问题做好了准备,触及到总监这般凌厉的眼神,顾子西还是不禁地瑟缩了一下。但是马上她又强打起精神,缓缓地开口道:“我在美国遭遇了诚信危机!”
说到这里,她先看了一眼对面各个面试官的眼神,见他们都纷纷露出与前几次一般的鄙夷眼神,心里的失落也跟着不断扩大了。
但一想到两个孩子,她立马便振作了起来,两眼平视前方对着那一直没有变色的总监缓缓说道:“在美国,我为了找到好工作,用假文凭被查处了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就有些惊讶的面试官们,都纷纷摇头,就在顾子西以为自己又没戏时,突然那一直自从顾子西讲出自己在美国的经历后,都未发一言的总监突然开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七年前,你是为什么要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退学么,据我所知那所大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
她的声音不徐不慢,不再是刚刚满满的凌厉。
闻及,顾子西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开口道,只是这一次她的底气明显比上次的要足很多,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涉及的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
“因为我在大二那年发现自己怀孕了!”
“啊!”
几个面试官纷纷大惊失色,要知道大学时便怀孕生子,这在中国的传统思想里是多么离经叛道地一件事。
而这句话,却很好地引起了销售总监的注意。她这才认真打量起端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子西。长长的头发挽起一个发髻,将她盈白的小脸完美地呈现出来,长得并不是说有多么地美,却也不是那种丢在大街上也找不出来的。
但更关键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很纯澈。
在这一刻,销售总监便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一个好的销售,诚然能说会道是必须条件,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必须给顾客一种信任感。无疑,顾子西的眼睛便能有这么一种魔力,即使不说话,就单单地看她眼睛,便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因为先前还面试了好几家化妆品公司,是以到这一家时,顾子西已经是最后几个面试者了。她从面试地点走出来,看了看外边的夕阳,意识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早晨她亲口答应过顾念嘉,要早早回去,给她做蛋糕,只因今天是双胞胎的生日。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电梯却稳稳得定格在地二十三楼不曾下来,顾子西不由得一双黛眉轻轻蹙起。
等了许久还是等不到,她心下一横,看了看四周寂静的楼道,已经是五点五十多分了,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了吧!
这样想着,她便走到那个传说中的VIP电梯,按下了往下键。
而此时那VIP电梯里,中年秃顶的男子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看着眼前一直未发一言的男子。
心里止不住地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也能碰上大老板前来视察!
男子站在电梯的最前方,他的左手边站着的是他的秘书Helen,抱着一叠资料,也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丝毫不搭理身后中年男子祈求的眼神。
叮咚!
电梯门突然打开,一时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般,顾子西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膛中不断地砰砰地乱跳……
是她!
饶是久经商场的阮晟文,初初见到顾子西时,还是有一些吃惊。
见顾子西站在电梯门口,显然也是一副震惊的小模样,他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想着,便暗自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
七年过去,岁月倒是对她由衷的关爱,虽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略带婴儿肥的小丫头,但是此时尖细的下巴,与秀气的五官搭配起来,加之浑身所散发出的一丝知性的气质,倒是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了。
而正在阮晟文打量自己的同时,顾子西却低着头,因着发髻高挽,使得她露出洁白的颈项,那莹润的肌肤就好似上等的羊脂琼玉一般,足以震慑心魂。
“不需要进来么?”
最后还是阮晟文率先开口,语气还是一贯的冰冷,可是仔细一听,却不难发现,那冰冷里夹杂了一丝调笑。
这是阮晟文所不多见的,常人肯定无法看出,但是跟随阮晟文多年,熟知他所有的Helen自然是察觉到了。不由得她将目光放到站在电梯口,低着头不发一言的顾子西身上。
闻言,顾子西这才抬起头,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在接触到对方略带戏谑的眼神后。头脑一热,便点了点头,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阮晟文的身边。而其他原本站在阮晟文身后的分公司总经理,以及站在他身侧的秘书Helen,则自动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顾子西便站在了阮晟文的身边。周身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阮晟文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让顾子西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不是不喜欢这味道,而是实在是过于深刻。深刻到她最初到美国的那些年,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这种气息,这种蚀骨的味道。
不由得,顾子西握紧了拳头。
叮咚!
电梯应声而开,阮晟文率先走了出去,却突然转过头来看了顾子西一眼。见她犹自站在电梯里未动,小嘴紧抿,眼神飘忽,一种进入战斗的状态,他不禁轻笑:“顾小姐竟然如此钟爱这电梯?”
闻言,顾子西这才意识到,电梯已经到了底层,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原本就是生的极好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没有那摄人的戾气时,简直惊艳地可以勾魂夺魄,而此时他却淡笑着看着自己。
顾子西心下微囧,在电梯门再次合上之前,乖乖地走了出来。
当她还在想着应该如何来应对眼前有些尴尬的困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而且离她越来越远。抬起头,只看到了阮晟文那高大坚挺的背影。
顾子西长舒了一口气,正好,她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微微的苦涩。这苦涩背后的原因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深究,因为家里的两个宝贝正在等着她。
不远处的阮晟文此刻嘴角正上扬着。尽管七年过去了,他仍旧在顾子西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单纯的稚嫩。不知为何,阮晟文的心情变得极好。而这一切,也都被一旁的Helen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顾子西刚推开门,双腿就被顾念嘉紧紧的抱着。此时的天空已经带着一些夜色了,尽管顾子西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顾念嘉,你要不要这么像个粘人虫?”顾子西还没来得及安慰顾念嘉,顾念莘倒是率先开口教训起了她。
“顾念莘,我哪有像粘人虫了?你才像粘人虫!”顾念嘉此时也不甘示弱,拿起了姐姐的身份来:“有你这样说姐姐的么?”
顾念莘很不屑的看这顾念嘉,仿佛他才是哥哥,顾念嘉是妹妹。
“那是你认为的姐姐,我可从没有承认过!从科学的角度来讲……”
“我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妈妈说我是先生出来的,我就是姐姐,我就是比你大,你有什么事都要听我的。”顾念嘉也丝毫不肯让步,打定主意一定要捍卫她这个姐姐的权威地位。
顾念嘉气鼓鼓的看着顾念莘,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吵过无数回,但顾念嘉就是不肯不松口,两人谁都无法说服谁。
顾念莘偏过头,不再看顾念嘉。在他看来,顾念嘉不仅不讲道理而且还总耍赖皮。
“顾念莘!怎么样,你说不过姐姐了吧?还不乖乖的叫我姐姐?”顾念嘉见顾念莘不说话,得意的笑着,拉扯着他的衣袖:“快叫,快叫……”
“顾念嘉,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我是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
被顾念嘉这么一说,顾念莘自然是不乐意了,于是又开始反击起来。
看着两人之间又要爆发战争,顾子西急忙拍了拍顾念嘉的背,还不忘朝着顾念莘使眼色。
“嘉嘉,既然你是姐姐,那你就要让着弟弟,拿出一个做姐姐的样子来啊。”
“莘莘,今天若闻阿姨在,你是男孩子,不要这么小气嘛。”
说完顾念嘉,顾子西又附在顾念莘的耳旁,小声的说着。
最终还是顾念莘先退让了,这场战争没有爆发。
“看在妈妈和若闻阿姨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过你了。”
顾念莘坐到沙发上,不再理会顾念嘉。但是退让不代表他就认输了,也不代表他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顾念嘉绝对是妹妹,否则怎么会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顾子西笑了笑,两个孩子每次拌嘴,几乎都是顾念莘先退让。很多时候看起来,顾念莘倒真的更像是哥哥一样。
一旁的张若闻忍住笑,看着顾子西和这对活宝之间的周旋。她也听了顾子西说过自己在那边的日子,尽管艰难,但是却是幸福的。
“妈妈,妈妈,若闻阿姨早就把材料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和我们一起做蛋糕了。”
顾念嘉兴奋的指了指厨房里那一堆食材,满脸的期待。她最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刚才在和若问阿姨准备的时候,想着即将做好的蛋糕的香香甜甜的样子,她已经流了好几次口水了。
张若闻看莘莘一个人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这边,于是做起了和事佬。
“那今天是嘉嘉和莘莘两个人的生日,所以嘉嘉是不是也要叫上莘莘一起?”
顾念嘉嘟起了嘴,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后,才缓缓走到顾念莘的前方。
“莘莘,我是姐姐,所以我决定让着你,不生气了。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顾念莘给了所谓的“姐姐”一个白眼之后,仍旧是不说话,但是面色明显的缓和了很多。
“好啦,想和我们一起做蛋糕就赶紧来吧。”顾念嘉可没心思和弟弟拖拉,蛋糕胚的麦香和奶油的甜腻已经诱惑得她忍不住再一次流口水了,她一把拉起顾念莘,然后两人朝着厨房走去,这样就算是两人和解了。
顾子西无奈的看着张若闻,似乎是在抱怨这两个孩子太会闹腾,可是她的眼里却满是幸福。张若闻看在眼里,心里满是羡慕。
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个爱人,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张若闻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莫少远,如果可以有一个她和莫少远的孩子,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是她也明白,莫少远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顾子西。
这是她最隐晦和苦涩的秘密,看着顾子西,她突然觉得顾子西要什么有什么。她最在乎的莫少远,不管她做什么,他看都不会看一眼。而顾子西什么都不用做,莫少远的一颗心就牵挂在她那里。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莫少远的心思,顾子西根本就不珍惜,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求之不得的爱,在顾子西那里竟是一文不值的。
想到这里,张若闻看着顾子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幽怨。而一心忙着做蛋糕的顾子西,并未察觉到好友的变化。
“妈妈,我爱吃草莓,你多放点草莓。”
顾念嘉双手又捧起一捧草莓递给顾子西,顾子西笑了笑,顾念嘉这一点就随她。
“若闻阿姨,你也快来,你喜欢什么水果,我让妈妈多放一点。”
顾念嘉一边看着蛋糕快要成形,还不忘记她的若闻阿姨。
顾念嘉的声音,让张若闻停止了思绪,回归到了现实。那一丝幽怨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
很快,在四个人的努力下,一个香喷喷的水果蛋糕就做好了。顾子西的手艺在这七年间,已经练就得没话说。为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母亲会做的,她都学会了。不仅如此,顾子西还要扮起父亲这个角色。不过最让顾子西欣慰的是,这两个孩子都很乖。
蛋糕刚出炉,顾念嘉的两只眼睛就没有再离开过它。这让一旁的顾念莘很是鄙视——顾念嘉对吃的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少了吃的。
所以顾念嘉也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用手指偷偷沾了一点奶油放在嘴里。
顾念嘉不知道的是,顾念莘早就在一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一看到顾念嘉偷吃,顾念莘就开始像个大人一样数落她。
“顾念嘉,你怎么这么恶心,又开始偷吃了。”顾念莘咧了咧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妈妈!你看莘莘他又在使坏!”顾念嘉认为顾念莘是故意这样的,因为每年生日的时候她都会被顾念莘这样说一回。
“好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一会儿啊。今天你们过生日,就大一岁了,不可以再这样了。”
顾子西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两个孩子有的时候好的像是一个人,有的时候又谁都容不下谁。这大概就是生两个孩子最苦恼的地方了。
被顾子西教训,顾念莘自然是很不乐意的。但是顾念嘉却早就习惯了。
“妈妈,我要许愿。”顾念嘉一脸欣喜的说道。
顾子西点点头,然后给蛋糕上插上七根蜡烛,看着顾念莘说道:“莘莘,你也许个愿吧。”
谁知顾念莘却别过头,说道:“许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信呢。”
张若闻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小毛头,然后和同样瞠目的顾子西无奈的相视一笑。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很多时候无忌的童言才是至理金句。
只是,又有谁会明知心中愿望遥不可及,便甘心放弃呢?
虽然顾念莘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心里却默默的许下一个愿望:希望妈妈可以每天快快乐乐的,不用再这么辛苦。
一旁的顾念嘉却懒得去理会顾念莘,她径自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的许下愿望:希望妈妈早点给他们找一个爸爸,而且是要很帅很帅的那一种。
顾子西看着眼前的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从心里感到欣慰和温暖。
如果让她许愿,那么她会希望这两个孩子永远幸福。为了孩子们的幸福,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想到今天的面试,只怕结果都不怎么好。因为经济上有些困难,所以她和孩子们都住在张若闻的家里。她只想赶紧找到工作,然后搬出去,不再麻烦好友。
“妈妈,你在想什么?”细心的顾念莘看到了正在出神的顾子西,而且他看着顾子西紧皱的眉头,虽猜不出妈妈在担心什么,却也知道妈妈在烦恼。
顾子西摇摇头,然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道:“过完生日你们就七岁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懂事。”
顾念莘和顾念嘉重重的点点头,他们也很爱自己的妈妈,希望妈妈不要太辛苦。
“好了,我们和若闻阿姨一起吹蜡烛吧。”顾子西抛开那些不开心的想法,然后和孩子们一起把蜡烛吹灭了。
顾子西把蛋糕切好后,递给顾念嘉。谁知一向爱吃的顾念嘉,却并没有接过顾子西手中的蛋糕。
“嘉嘉,你怎么了?”顾子西以为顾念嘉身体不舒服,于是担心的问道。
顾子西这么一问,张若闻和顾念莘都齐齐看向顾念嘉,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顾念嘉缓缓抬起头,然后看着顾子西乞求的说道:“妈妈,明天是星期天,你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顾子西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顾念嘉不吃蛋糕居然是这个原因,顿时汗颜。
“可不可以嘛,妈妈?”顾念嘉摇晃着顾子西的胳膊,她回到中国还没有去过游乐场呢。
顾子西本想拒绝,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工作。但是话到嘴边,看着顾念嘉乞求的眼神,她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妈妈知道一个儿童乐园,明天妈妈带你们去那里玩吧。”
顾子西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当年她丢失顾子莘的地方,她也很多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更重要的是,顾子莘的心里有小小的期盼,希望可以在那里遇到自己的弟弟。
看到顾子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顾念嘉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吃蛋糕了。
顾念莘看到顾念嘉这样,也笑了笑——去儿童乐园,他其实也很期待呢。
夜里,顾子西哄完两个孩子睡觉之后,便和张若闻聊起了往事。一别七年,张若闻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了,张若闻的领导能力顾子西是知道的。而顾子西也从张若闻那里打听到了莫少远的消息,他现如今已经是律师界小有名气的律师了。
至于阮氏企业,在阮晟文的领导下蒸蒸日上,在T市已经是领头企业无人能及了。她最关心的顾氏,虽然七年前经历了一次危机,但是如今仍旧红火。听到这个消息,顾子西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子西,虽然我知道不该问,但是我还是很好奇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张若闻其实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问这个问题,但是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她仔细的观察过两个小家伙的样子,确实没有任何地方和莫少远相似。但是除了莫少远,她真的想不出那个时间段里还会有谁。
虽然顾子西告诉她不是莫少远,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她心里的怀疑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子西不笨,张若闻这么一问,她也察觉到了张若闻那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这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姐,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真的不是少远,至于是谁,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得到了顾子西的保证,再加上顾子西眼中满是坚定和真诚,张若闻的那一丝怀疑才慢慢散去。想到莫少远,她开口说道:“你消失的这七年,少远一直在通过各方面的渠道在找你。你,真的不打算见见他么?”
顾子西点点头,对于莫少远,她是有些亏欠的。莫少远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她好的人,所以她也格外的珍惜。
“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打算,等我安定下来后,我会去找少远哥,然后把事情说清楚的。我和他之间,也是永远不可能的。”
顾子西的话说的很决绝,但是也是她心里的想法。也只有这么说,才能打消张若闻的那一丝担心。顾子西觉得很迷茫,回到了这熟悉的城市,她却觉得是如此的陌生。诺大的T市,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顾子西望着黑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心底最隐晦的秘密,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就是阮晟文。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来,在美国的时候,她也经常会这样。那一夜带给她的痛,让她难以忘怀。但是疼痛中,似乎还有一种怀念和渴望。
忙碌的她没有时间去追究这怀念背后的原因,或者说,她是不愿意去看清事实的背后是什么。爱,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翌日,顾子西带着顾念莘和顾念嘉,来到了当初和弟弟走失的儿童乐园。顾子西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失去弟弟的痛,再一次弥漫上了心口。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细心的顾念莘看到顾子西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担心的问道。
“妈妈没事,妈妈跟你们说过,你们的舅舅是被妈妈弄丢的。当年,妈妈就是在这里弄丢他的,所以来到这里妈妈有些难过。”
顾子西摸了摸顾念莘的脑袋,解释着。
“原来妈妈说的舅舅是在这里不见的,妈妈你一定很想念舅舅吧。”顾念莘轻轻的咬着小嘴唇,仰头看着妈妈。
他记得妈妈曾经说过,舅舅的名字叫顾子莘,而妈妈给他取名念莘,也是因为想念舅舅的原因。
“恩,妈妈很想能够再看他一眼。”顾子西说着,眼中竟泛起泪花。小时候的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顾子莘是弟弟,但是就像莘莘对嘉嘉一样,每次都会把她护在身后。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顾子莘也不会丢掉。
“妈妈,你看,那些人在做什么?”
顾念嘉看到妈妈很难过,于是摇晃着顾子西的手,把顾子西从回忆中摇醒了。顾子西顺着顾念嘉手指着的地方看去,确实看到了有一群人围在不远处,看样子像是在拍戏。
而那群人中,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正看向他们这里。顾子西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欣喜,她不明白这个陌生人在欣喜什么。
很快,那个男人走到了顾子西的面前,笑着说道:“您好,请问这是您的孩子吗?”
顾子西警惕的把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察觉到了顾子西的防备之意,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子西。
“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那边拍广告。我是这个广告的导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让这两个孩子在广告里客串一下。当然,我们也会给您支付合理的酬劳的。”
顾子西接过名片,某某影视总导演,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但是让自己的孩子们去拍广告,顾子西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就在顾子西打算谢绝的时候,顾念嘉扯了扯顾子西的衣角。顾子西低下头,看见她满是希冀的眼神。她知道,顾念嘉是想让她应下来。
“妈妈,你就让我们去试试吧。”顾子莘也扯了扯妈妈的另一边衣角。
顾念莘难得的开口,而且还是站在顾念嘉那一边,这让顾子西有点惊讶,这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的,这一次怎么空前一致起来?
其实,顾子西不知道的是,顾念莘心里想的并不是和顾念嘉一样,他对拍戏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他之所以站在顾念嘉这一边,只是因为刚才那个导演的一句“我们也会给您支付合理的酬劳”。既然有钱可以拿,可以帮妈妈分担一些,拍个广告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而且卡里的钱已经不多了,顾子西只好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见顾子西答应,两个孩子调皮的笑了笑,跟着导演去了不远处的拍摄场地,顾子西也跟随在他们的左右。
其实从顾子西带着孩子来这里的时候,导演就注意到他们了。主要是这两个粉嘟嘟的孩子太讨人喜欢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和他们亲近。
想到这个广告是手机广告,加进去两个孩子效果可能会更好,所以导演才会主动上前去邀请他们。而顾子西,也给了导演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顾子西跟着导演来到了剧组,看到了此时正在上妆的蒋菲菲,眼前的女人她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的。
“这可是名模蒋菲菲,难得一见的呢。”见顾子西盯着蒋菲菲看,导演就以为顾子西认出了眼前的明星,笑着解释道。
导演的解释并没有让顾子西想起来这个女人是在哪里见过,想到两个孩子,顾子西也就没有再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了。
顾子西守着两个孩子,她看到化妆师有些忙不过来,两个孩子一直没有人帮他们化妆。再想到自己在美国的专业,于是上前征求化妆师的同意后,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帮两个孩子化起妆来。
不一会儿,两个粉嫩可爱的孩子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嘉嘉和莘莘本就长的出众,并且由于他们从小在西方长大,身上具有不同于本土孩子的特殊气质,再加上顾子西的专业打造,让两个孩子的优点尽显无疑,就连一旁的化妆师都对顾子西的手艺赞赏有加。
顾念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拉着导演的手说道:“导演,导演,我妈妈之前就是在美国做化妆和造型的,她很棒呢!您能不能让我妈妈留在这里工作啊?”
看到顾念莘在帮妈妈找工作,顾念嘉也急忙上前,对导演眨着小眼睛。
“导演叔叔,我妈妈了厉害了,而且她在美国还拿过大奖呢!”顾念嘉张开手臂在空中画了大大的一个圈,语气里满是骄傲。
“是吗?你们的妈妈有这么厉害?”导演笑了笑,他天生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
“当然了,你看看我们就知道了嘛!”顾念莘仰着小脸,向导演展示着妈妈在自己脸上妆点的妆容——他们的妈妈,是最好的!
就连一旁的化妆师也点点头,说顾子西的化妆技术确实不错,而且剧组里的化妆师确实不够。导演看了看顾念莘,又看了看顾念嘉,顾子西的化妆技术的确不错。
“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们的妈妈呢,会化妆的人那么多。”导演决定为难一下这两个孩子,于是笑着说道。
导演的问题还真的难倒了这两个孩子,顾念嘉紧紧的咬着嘴唇,转头看着一向比自己反应快的弟弟,而顾念莘也皱着眉头,努力的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导演。
顾子西看导演的样子,就知道其实导演已经答应了,只不过是在考两个孩子。于是她便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导演决定放弃为难这两个孩子的时候,顾念嘉却突然开口了。
“导演叔叔,你若是聘用了我妈妈,那你就可以经常看到我和莘莘了哦!”
顾念嘉停了弟弟的话,连忙点头,她觉得这个理由比她刚才能想出的所有理由都有诱惑力。
两个孩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开心果,走到哪里都是笑声。
“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看来我是必须要用你们妈妈了。”导演一把抱起顾念嘉,越看越是喜欢。
顾子西忙对导演道谢,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既让她有了工作,而且只要勤快,还有可能带着孩子搬出去生活。
在一旁化妆的蒋菲菲,此时正冷眼看着这一幕。七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清纯的小姑娘都有了孩子,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当广告拍好后,顾子西又忙着给两个孩子卸妆。卸完妆后,顾子西就让两个孩子自己玩一会儿,她要忙着给别人卸妆,还要收拾东西。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好好做。两个孩子点点头,就在不远处自己玩着。
阮晟文受不了蒋菲菲的一次次催促,最后只好答应前来探班。
蒋菲菲的那点小心思他是知道的,无非是想要借他的身份来提高自己的身价。但是念在蒋菲菲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上,他还是答应了。
刚下车,阮晟文就被不远处的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吸引住了,很奇怪,平素里最讨厌吵闹的小孩的他,今天竟然觉得这两个孩子很是亲切,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摸摸他们。
顾念嘉正蹲在地上玩石子,发现面前的阳光被挡住了,于是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一个高高大大,而且很帅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顾念嘉偏着脑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叔叔,坚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睫毛。
她和顾念莘的睫毛也是弯弯的。
“小朋友,你们在玩什么?”阮晟文温和的笑着,此时他的身边没有人,否则这便又是一大新闻了——向来冷漠的阮晟文竟然也会笑的这么阳光,实属罕见。阮晟文很少主动去接触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叔叔,我们在玩石子。”顾念嘉同样笑着回答,她知道,自己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叔叔。也许是因为这个叔叔长的太帅,更也许,是别的原因。
顾念莘也抬起头,一言不发的望了望阮晟文,他对陌生人向来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叔叔。
“玩石子?”阮晟文微皱眉头,对他们的这个爱好有些质疑,因为这不像是孩子玩的东西。
“对啊,我还会和石子说话哦!”顾念嘉一脸神秘的摊开手中的石头给阮晟文看,而她所说的话,让阮晟文差一点笑出声来。
“嘉嘉,你要不要这么傻啊?”顾念莘再一次白了顾念嘉一眼,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会给顾念嘉留面子。
顾念嘉听到自己的弟弟这么说她,而且还是在阮晟文的面前,她很是不悦。
“莘莘,你再这样调皮我就要告诉妈妈了哦!”顾念嘉轻哼一声,然后竟拉起了阮晟文的手:“叔叔,他是我弟弟,很笨的,咱们不和他玩。”
“你叫嘉嘉?他叫莘莘?”阮晟文笑了笑,顾念嘉那肉肉的手,捏着很舒服。
“嗯,我叫嘉嘉。”顾念嘉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点点头,但是她却拉不动这个叔叔,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呆在原地,想了想,又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嘉嘉,妈妈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忘记了?”顾念莘黑着个脸,看到顾念嘉牵着阮晟文的手,他有一种不平衡感。
“我是陌生人?”这下阮晟文更是觉得有趣了,原来孩子是这么可爱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然而顾念莘根本就不回答阮晟文的问题,而是一把拉过顾念嘉,不让顾念嘉的手再被阮晟文牵到。
阮晟文对于这个举动丝毫不介意,他甚至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的孩子来。这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也很可爱。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阮晟文俯下身,和两个孩子离得很近。
“妈妈在那里,那边在拍广告,我妈妈是大化妆师,可厉害了……”顾念嘉急忙嘟着嘴,朝着不远处指着。
顾念莘却给了顾念嘉一记板栗,“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忘了?妈妈说了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顾念嘉是姐姐,却被弟弟打,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顾念莘说的没有错,她又一时想不起该怎样反驳。于是她一脸委屈的望着阮晟文,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安慰。
然而阮晟文在顺着顾念嘉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满是惊愕。
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眼前的这两个激灵的小家伙竟然是她的孩子?他又转头再看看两个孩子的个头,心里更加震惊。
“她就是你们的妈妈?”阮晟文指向白色的身影,他的双眼,再也无法移开。
“嗯。”顾念莘点点头,但是阮晟文的反应,有些过头了吧。
就在这时,蒋菲菲走到阮晟文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晟文,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直接去找我。”蒋菲菲一脸的委屈,明亮的双眼似乎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然而阮晟文根本就没有理会蒋菲菲,而是直接走到顾子西的面前,抓住顾子西的肩膀,质问道:“顾子西,这是你的孩子?”
顾子西刚刚忙完,并没有注意到孩子和阮晟文已经接触过了。在看到眼前的人是阮晟文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更让她生气的是,阮晟文竟然在质问她。
顾念嘉和顾念莘跟在阮晟文的身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这个叔叔好像和他们的妈妈认识,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个叔叔在看到妈妈后,竟然是很生气的样子。
“妈妈是不是欠了这个叔叔的钱?”顾念嘉将小嘴凑到弟弟耳边,轻声的问道。
顾子莘皱了皱眉头,一把把姐姐推开:“不要乱讲话!”
顾子西这才回过神来,从阮晟文身后一把拉过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一脸冷漠的答道:“是的,阮先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不等阮晟文再一次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我的先生还在等我跟孩子,先失陪了!”
说完,顾子西便急忙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剧组,而顾念嘉还忍不住回头张望着,一脸的无辜和失望。
听到顾子西的话,阮晟文暗暗责怪自己有些鲁莽。并且也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没有再追上去质问。
看着那白色的背影还有那两个孩子,阮晟文的内心里有一种惶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来不及深究,蒋菲菲已经挽着阮晟文的胳膊,让他停止了自己那莫名的思绪。
蒋菲菲用余光扫了一眼那白色的身影,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不想有任何的变数。
若是有谁的出现会破坏她现在的生活,那么她一定会出手来阻止的。反正顾子西以后就留在剧组工作了,她蒋菲菲有的是时间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晟文此时正心烦意乱,他一把甩开了蒋菲菲的手,然后开着车离开了。留下蒋菲菲一个人,暗地里生着闷气。
“妈妈,妈妈,你认识刚刚那个叔叔吗?”顾念嘉知道自己的妈妈现在有些生气,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因为她太喜欢那个叔叔了。为了不让妈妈生气,她还故意不停的眨着她那无辜而且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是不是欠了那个叔叔的钱?”
顾子西被女儿这样一问,有些哭笑不得。她又回头望了望,确定阮晟文并没有跟上来之后,才蹲下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
这两个孩子她是再了解不过了,若不是很喜欢,他们是不会和陌生人接触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
“嘉嘉,莘莘,你们告诉妈妈,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叔叔?”
听到妈妈的问题,嘉嘉急忙点头承认。就连顾念莘,迟疑了片刻后,也跟着点头。
“妈妈,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叔叔?”顾念莘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妈妈似乎很害怕。
顾子西仍旧是皱着眉头,良久之后才回答道:“我希望你们可以离那个叔叔远一点,以后看到他就当不认识。他是坏人,是会伤害你们的。”
顾子西的神情很严肃,她希望自己的话可以让孩子们牢记。关于阮晟文的记忆,全部都是黑色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只能这么说。
“可是那个叔叔很好啊,他陪我们玩,一直对嘉嘉笑,一点也不像坏人,就连莘莘也很喜欢他呢。”顾念嘉不死心的嘟着小嘴,她希望可以改变妈妈对那个叔叔的看法。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妈妈说的话你们牢记就行了。”
顾子西一改慈母的样子,变得很是严厉。别的事情都好说,但是唯独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她不敢想象,若是让阮晟文知道了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或许是被顾子西的样子吓到了,顾念嘉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委屈地用小手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抹着,眼泪混着刚刚玩石子弄在手上的灰尘还有还没来得及卸的妆,很快就把她变成一只花脸的小猫。
而一向听话的顾念莘,也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像是在抗议妈妈刚才说的一番话。
顾子西很是无奈,于是她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语重心长的说道:“妈妈只是害怕会失去你们,对于妈妈来说,你们是最重要的。就算你们再喜欢那个叔叔,也要把妈妈的话记在心里。”
这便是这个世界,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去生活,命运总是要在她最开心的时候去剥夺她的所有,当年是她最爱的爸爸妈妈,再是相依为命的弟弟,而现在却是一直给予她无线关爱的叔叔。
“站住!”
就在顾子西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线。她的身子一僵,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怎么侮辱自己,但是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还是促使着她回过头来。
阮晟文靠在办公桌上,两手就这么闲闲地撑在办公桌上,洁白的衬衫此时映照着他分外邪魅的脸,却是那般的适合。
见顾子西乖乖地转过头,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此时有着一丝丝殷切的希望,他这才缓缓开口道:“取悦我!”
“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子西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她转过身子,慢慢地向他走过来,一如那晚他吻住她那般,伸出自己纤细的胳膊,稳稳地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学着往日阮晟文的模样,顾子西轻扫过了他的贝齿,双手战战兢兢的抚上阮晟文的强而有力的胸膛,然后解开他刚刚才扣好的扣子……
阮晟文咬住了银牙,欲望慢慢的燃烧起来,然后沉淀在下身迅速的扬起了头。
这磨人的妖精!
在进到这总裁办公室之前,顾子西已经站了足足有五个小时之久,饶是铁人,也有些受不了,是以此刻微扬的动作,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一个不稳整个人便直接全部趴在了阮晟文的身上。
一阵眩晕袭来,顾子西再度睁开眼,人已经被半抱至一张大床上,随即那温热的气息便游走于她的唇畔,耳垂,颈项,甚至绵延至……
奇妙的感觉早已不能让她所控制,顾子西只觉得自己犹如升腾在云端,又如置身于烈火之间。在激情时刻,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英俊却如撒旦一般的男子,突然出声:“阮先生,不知您这回可是说话算话!”
正沉浸于激情中的阮晟文,手突的一顿,早已染上情欲的双眼,也渐渐地冷却下来。他突然笑道:“小丫头,长大了,也懂得跟我谈条件了?”
顾子西的心却蓦地一跳,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质问道:“难道你又是在玩弄我?”
无限的羞辱感欺上心来,顾子西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人究竟是谁,举起拳头便狠狠地向他砸去。
“你这个大骗子,你竟然敢欺骗我!”
拳头像是雨点一般,落在阮晟文裸露在外精瘦的胸膛上,但他的心情却像是越来越好一般,轻笑道:“难道顾子萧没有告诉你,男人在床上讲的话,全都是不可信的么?”
蓦地,顾子西愣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以期看出点什么。
“你与我堂哥有过节?”
脑袋灵光一闪,顾子西便说了出来。
顾子萧,顾子西,单单只看名字,便知两人又血缘关系。顾子萧是顾子西的堂哥,大顾子西整整八岁,五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被顾博文派到美国分公司打拼,只有逢年过节时,她才会见上他一次,是以两人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么的好。
阮晟文却突然直起身子,他点开一支香烟,含在嘴里,便这么自顾自地抽起来。
透过那缭绕的烟雾,顾子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我的未婚妻许柔,五年前便是被你的好哥哥强奸,最后不堪忍受,自杀死了!所以,顾小姐,你走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欠许柔,欠我们阮家的,我一定会讨回!”说着,阮晟文看了顾子西一眼,终究是幽幽的说道:“而你是无辜的!”
真相总是如此的不堪,是以聪明的人们总是不自觉的在真相面前装糊涂,顾子西一人漫步在T市街头,任凭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她擦了擦泪水,或许这一切早该结束了,爱也好,恨也好……
夕阳下,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里,一个少女突然对着夕阳绽开了她最唯美的笑容,而她的生命注定不会像夕阳一般陨落……
七年后,T市机场。
“顾念莘,你快点啦!”
机场出口,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双手插着腰,对着身后大叫道。女孩的长相甚为讨喜,粉嘟嘟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上前去狠狠地蹂躏一把。
顾子西看着身旁一脸别扭的小家伙,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捏了一把:“阿莘,怎么,姐姐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你名字,你生气了?”
谁知听她这么说,小家伙的眉头皱得是更深了,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顾子西女士,要我跟你强调多少遍,她不是我的姐姐,从生物学上而言,最先形成胚胎的是后出生的那一个!”
“顾念莘!”
顾子西正想说什么,只听得一声尖叫,原本跑得老远的小女孩竟然又折了回来,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你明明是我的弟弟,为什么总是不承认?”
“顾念嘉,请尊重科学事实!”
相较于小女孩气呼呼的小模样,顾念深却显得稳重老持的多,他伸出手推了推鼻子上厚厚的眼镜,声音不大,却正好可以被小女孩听到。
两人又关于是姐弟,还是兄妹的争执,一时在机场里爆发。
两个小孩都是粉雕玉镯的人儿,长得具是可爱无比,而且童言稚语的,讲出来的话,却是颇为有道理,是以一时机场里来来往往经过的行人都要停下来看上几眼。
顾子西一个人站在一旁,终究是忍受不了这两姐弟,便伸出手在顾念嘉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嘉嘉,妈妈是怎么教你的,既然是做姐姐的,那就要让着弟弟!”说着,她又对着一旁的儿子不断地使眼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恳求的意味。
小家伙见状,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他走过去主动牵起顾念嘉的手,说:“好了,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那个“饿”字正中顾念嘉的心怀,她立马伸出另一只手,揉揉肚皮说:“我还真是饿了!”说着,又对着顾念莘故作老成道:“莘莘乖,妈妈马上就会带我们去吃好吃的了!”
顾子西站在一旁,犹自摸着自己抽搐的嘴角,心里却一阵地算计,到底等会儿要带着这两个小家伙上哪里去吃好吃的呢?
莘莘还好,性格虽然内向,不喜说话,但是他也是比较好说服的,但嘉嘉就不行了。想着,顾子西一阵头大,真是后悔自己当初干嘛为了骗顾念嘉回国,而骗她说要带她吃好吃的,天知道她现在账上的数字,只有寥寥无几了。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捷豹车里,下来一位长相分外妖娆的女子,女子戴着大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遮不住她妖娆的气息。她语笑嫣然地走过去,一把搂住一个男人,说道:“阿晟,辛苦了,我在家做好了大餐,就等着你回来呢!”
相较于妖娆女子的热情,同样是戴着大墨镜的男子,却没显得有多么的高兴,他淡淡地说道:“等会儿我得先回趟公司!”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很冷,就好似深海中的冰水一般,直刺入顾子西的骨髓。
顾子西忍不住一个激灵,或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再忘记这个男人了吧,因为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伤与痛,即使好了结了痂,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被痛醒。
“你好,阮晟文!”
顾子西在心中默念道。
“妈妈!”
手下一重,顾子西低下头,就看到顾念嘉不知何时竟然抓着自己的手,不断地叫唤着。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是有多么失态,赶紧蹲下身子问道:“嘉嘉,怎么了?”
谁知小女孩嘴巴一扁,使劲忍着,才没有将眼泪流出来,她掏出自己以前在幼儿园时亲手制作的小方巾,放到顾子西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擦拭道:“妈妈,不要哭!”
正在顾子西无线感动时,小家伙又语出惊人道:“其实那个阿姨长得一点也不好看,所以妈妈不用眼红的!”
顾子西看着对面女儿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不远处的顾念莘同样是一脸的无奈。
良久他背着手,走过来,说道:“顾念嘉,你该好好学学中文了,眼红指的是对某种自己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的渴望,而不是单纯地指生理上的眼红!”
“不是么?”
很显然,顾念嘉同学对于顾念莘的解释,并不是完全地懂,她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全是满满的不解。
见状,顾子西吸了吸鼻子,在两个小家伙的脑门上,挨个敲了一个,说道:“还不快点走,不然若闻阿姨可就要等着急了哦!”
说完便拿着行李,也不管两个小家伙郁闷的表情,便率先往前走去。
其实顾子西说得没错,张若闻一人等在机场门口,还真的有点等的着急了。但相较于着急,她的内心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忐忑。
一别七年,顾子西突然说要回来,她虽然高兴,但还真有那么一点见面焦虑症。特别还是昨晚顾子西在电话那头,故弄玄虚地说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哟,到时你可不要真的惊过了头,晕过去哦!
是以,挂断电话后,张若闻便一直猜测着顾子西究竟要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而她猜得更多的是,她很有可能是结婚了,带了一个丈夫回来。
“看,那个便是若闻阿姨!”
顾子西走出机场,便看到一辆火红色的小车前,一个身着黑色包臀裙的美艳女子,站在寒风中,脸色是一脸的肃杀。虽然一别七年,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对方便是张若闻,或许这便是老天爷说的朋友吧!
对于张若闻,顾子西是感谢的,七年前她只留下一封信,便飞到大洋彼岸,七年里更是不曾与她有过任何联系。而七年后,当她说要回来,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也是这个朋友。
“顾子西?”
张若闻摘下大墨镜,精心修饰过的眼眸里满满的是不可思议,七年不见,当年略带婴儿肥,且羞涩的少女早已变成一个成熟女人了,尖细的下巴,更是显得她的知性之美。
“若闻学姐!”
相较于张若闻对于自己的惊讶,其实顾子西的也不小,她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赫然便是一个都市丽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的假小子形象?
“若闻阿姨!”
正在两人无限惆怅时,两个小家伙都不干了,双双脆生生地冲着张若闻大喊道。
张若闻闻言,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顾子西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身上。就见两个同样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站在顾子西的两侧,仿若是神话故事里的安琪儿。
她指着这两个小人儿,不禁颤抖着手指:“子西,她们是……”
一别七年,虽然张若闻设想过种种可能,有两个孩子不是不可能,但是从眼前两个孩子的年岁来判断,她心知,这两个孩子应该已经有六七岁了,那岂不是当年还在大学时就要怀上了。
想到这里,张若闻突地心头一跳,当年莫少远对她的追求,似乎没有人不知道,若是……她静静地盯着这两个孩子,企图从这两个孩子的脸上找出一丝关于莫少远的影子。
此时还犹自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顾子西,自然是不知道好友的想法的。见张若闻不可思议地盯着两个孩子看,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孩子说:“若闻,这便是我昨晚跟你说的惊喜,她们是我的孩子,当年去美国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
看着笑盈盈的顾子西,张若闻的一颗心却越沉越到底,她强自忍着说:“那不如先上车吧!”
对于好友的表情,顾子西也只当是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便也不多说什么,示意两个小家伙一起上车。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莫少远?”
晚上,一别七年的两个好友一起躺在张若闻的大床上,就像七年前两人去野外露营时一般,敞开心扉谈天。
顾子西不解地看着张若闻,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满地是疑惑。
“毕竟……”
张若闻看着顾子西纯澈的大眼睛,却终究是没有往下说。心中慢慢泛起一股酸涩,七年过去,顾子西虽然早已为人母,但是那股子纯澈却依旧未变。
但马上,她又有些自责,自己现在是做什么呢,好友回来,自己应该是高兴才对啊!想着她便又对着顾子西笑道:“小家伙倒是可爱的紧!”
顾子西从小便是个心思敏感地女孩,在叔叔家一住九年,叔叔虽然待她视如己出,但毕竟还是让她免不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是以慢慢的,也便懂得了怎么去察言观色。
此刻,见张若闻慌忙转移话题,她便立马猜到了她的心思,她伸出手,轻轻地搭上她的,满怀诚意地说:“若闻,孩子不是阿远哥的,七年前我跟他便结束了,又或者我跟他从未开始过,一直以来我都只当他是哥哥,是一个懂我、愿意照顾我的好哥哥!”
说这话时,顾子西的眼睛是一直看着张若闻的,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此时在月光下仿若是黑曜石一般,充满着神秘而又夺目的光彩。
两人在高中时代便是好友,虽然两人不是在同一年级,但比之那无话不谈的好友更加的默契一些,是以此时张若闻又怎么可能不了解顾子西说这一番话的苦心。想着自己刚刚的猜测,还有在机场时的失态,张若闻便觉得自己真是惭愧。
但更加惭愧的是,被好友一语戳中心事。张若闻与顾子西能成为好友,其实更多是莫少远在中间促成。
一开始作为好兄弟的张若闻是应莫少远的要求,主动接近性格略显孤傲实则孤僻的顾子西,以便好好照顾她。但这其中的滋味,又岂是旁人能够明白的。
恋人间最远的距离,其实并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而是单相思。你明明深爱着他,他也时时刻刻就在你眼前,而你却不能对他说我爱你。
没想到……
张若闻看着好友晶亮的眸子,突然红了眼眶。
“子西,对不起!”原谅我的小鸡肚肠子,原谅我对你的猜忌。
顾子西却打断了她,“若闻,我们是朋友,不管我们是为什么而成为朋友的,但事实便是我们是朋友,这无从改变。”
“朋友之间,不存在道歉!”
顾子西一席话说完,张若闻都险些激动的落下泪来,诚然她当初接近顾子西是为了莫少远的嘱托,但是在以后的相处中,她也确实是把顾子西当作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真心地为她所着急,真心地为她而开心。
“对了,你回来,为什么不先去看看你叔叔?”
为了转移话题,张若闻问道。毕竟这七年来,顾博文对顾子西的寻找是从不间断的。
当年顾子西突然出国,顾博文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在美国消失了,就连顾博文也不知道。是以当初顾博文曾亲自拜托过张若闻,若是有她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今天张若闻也大概地猜到了原因,但既然顾子西选择了回来,那也该是跟家人团聚了,不是么?
闻言,顾子西却陷入了一片沉思。当年在美国偶然得知自己已经怀孕,她是恐慌的,可是仅仅过了一晚上,她便想明白了,即使拼尽全力,她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那么若是这样,她便不能让叔叔知晓,聪明如叔叔,又怎么能猜不到孩子的父亲是谁,是以当年她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学,一个人在美国普林斯顿的小镇上,偷偷地将孩子生下来。
犹豫了一下,顾子西还是选择了摇摇头,“若闻,拜托你我不想让叔叔这么早知道这件事情,等时机到了,我会亲自跟他说的,所以……”
她执起张若闻的手,说:“所以我要拜托你,请不要把我回国的消息告诉叔叔,还有阿远哥!”
对此,很显然张若闻是不解地,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张若闻还是轻叹一口气说:“罢了,你自然有你的打算。”
“对了,那你回国准备做什么?”张若闻继续问。回国不去找顾博文,那便是想要自力更生了。
说到这里,顾子西就头疼。其实在美国的时候,她是仓惶回国的,原因是在那里早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顾子西不禁握紧了拳头,对着张若闻说:“我明天要去找工作!”
我要靠着我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让狗眼看人低的美帝国主义,后悔去吧!
饶是昨晚跟着张若闻聊到了深夜,但是第二天顾子西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因为现实容不得她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即使是一分钟也不行。
“妈妈加油哦!”
临出门前,两个孩子激励的话语还一直在自己的耳畔回荡着,顾子西坐在地铁的靠窗位置,看着地铁站里大大的广告牌。是个化妆品的广告,女明星的肤质光滑,简直是无懈可击,但更加吸引顾子西的却还是她坚定的眼神。
想着,顾子西不禁在心理重复了一遍:“顾子西,加油!”
今天她应聘的第一家是化妆品销售的工作,在美国她便是从事化妆品行业,虽然从没干过销售,却也是业界小有名气的美妆师。是以对于化妆品,她可以说是十分之了解。
“请问顾子西小姐,既然在美国做得很好,而且还斩获过小奖,为何要回国,回国后又为何不继续做美妆师,而选择从事销售行业呢?”
问话的是这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部总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得不能说很漂亮,但是就那一分干练的气质,却不得不让人折服。
饶是已经为了这个问题做好了准备,触及到总监这般凌厉的眼神,顾子西还是不禁地瑟缩了一下。但是马上她又强打起精神,缓缓地开口道:“我在美国遭遇了诚信危机!”
说到这里,她先看了一眼对面各个面试官的眼神,见他们都纷纷露出与前几次一般的鄙夷眼神,心里的失落也跟着不断扩大了。
但一想到两个孩子,她立马便振作了起来,两眼平视前方对着那一直没有变色的总监缓缓说道:“在美国,我为了找到好工作,用假文凭被查处了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就有些惊讶的面试官们,都纷纷摇头,就在顾子西以为自己又没戏时,突然那一直自从顾子西讲出自己在美国的经历后,都未发一言的总监突然开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七年前,你是为什么要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退学么,据我所知那所大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
她的声音不徐不慢,不再是刚刚满满的凌厉。
闻及,顾子西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开口道,只是这一次她的底气明显比上次的要足很多,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涉及的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
“因为我在大二那年发现自己怀孕了!”
“啊!”
几个面试官纷纷大惊失色,要知道大学时便怀孕生子,这在中国的传统思想里是多么离经叛道地一件事。
而这句话,却很好地引起了销售总监的注意。她这才认真打量起端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子西。长长的头发挽起一个发髻,将她盈白的小脸完美地呈现出来,长得并不是说有多么地美,却也不是那种丢在大街上也找不出来的。
但更关键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很纯澈。
在这一刻,销售总监便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一个好的销售,诚然能说会道是必须条件,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必须给顾客一种信任感。无疑,顾子西的眼睛便能有这么一种魔力,即使不说话,就单单地看她眼睛,便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因为先前还面试了好几家化妆品公司,是以到这一家时,顾子西已经是最后几个面试者了。她从面试地点走出来,看了看外边的夕阳,意识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早晨她亲口答应过顾念嘉,要早早回去,给她做蛋糕,只因今天是双胞胎的生日。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电梯却稳稳得定格在地二十三楼不曾下来,顾子西不由得一双黛眉轻轻蹙起。
等了许久还是等不到,她心下一横,看了看四周寂静的楼道,已经是五点五十多分了,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了吧!
这样想着,她便走到那个传说中的VIP电梯,按下了往下键。
而此时那VIP电梯里,中年秃顶的男子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看着眼前一直未发一言的男子。
心里止不住地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也能碰上大老板前来视察!
男子站在电梯的最前方,他的左手边站着的是他的秘书Helen,抱着一叠资料,也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丝毫不搭理身后中年男子祈求的眼神。
叮咚!
电梯门突然打开,一时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般,顾子西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膛中不断地砰砰地乱跳……
是她!
饶是久经商场的阮晟文,初初见到顾子西时,还是有一些吃惊。
见顾子西站在电梯门口,显然也是一副震惊的小模样,他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想着,便暗自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
七年过去,岁月倒是对她由衷的关爱,虽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略带婴儿肥的小丫头,但是此时尖细的下巴,与秀气的五官搭配起来,加之浑身所散发出的一丝知性的气质,倒是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了。
而正在阮晟文打量自己的同时,顾子西却低着头,因着发髻高挽,使得她露出洁白的颈项,那莹润的肌肤就好似上等的羊脂琼玉一般,足以震慑心魂。
“不需要进来么?”
最后还是阮晟文率先开口,语气还是一贯的冰冷,可是仔细一听,却不难发现,那冰冷里夹杂了一丝调笑。
这是阮晟文所不多见的,常人肯定无法看出,但是跟随阮晟文多年,熟知他所有的Helen自然是察觉到了。不由得她将目光放到站在电梯口,低着头不发一言的顾子西身上。
闻言,顾子西这才抬起头,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在接触到对方略带戏谑的眼神后。头脑一热,便点了点头,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阮晟文的身边。而其他原本站在阮晟文身后的分公司总经理,以及站在他身侧的秘书Helen,则自动往后退了一步。
一时,顾子西便站在了阮晟文的身边。周身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阮晟文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让顾子西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不是不喜欢这味道,而是实在是过于深刻。深刻到她最初到美国的那些年,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这种气息,这种蚀骨的味道。
不由得,顾子西握紧了拳头。
叮咚!
电梯应声而开,阮晟文率先走了出去,却突然转过头来看了顾子西一眼。见她犹自站在电梯里未动,小嘴紧抿,眼神飘忽,一种进入战斗的状态,他不禁轻笑:“顾小姐竟然如此钟爱这电梯?”
闻言,顾子西这才意识到,电梯已经到了底层,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原本就是生的极好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没有那摄人的戾气时,简直惊艳地可以勾魂夺魄,而此时他却淡笑着看着自己。
顾子西心下微囧,在电梯门再次合上之前,乖乖地走了出来。
当她还在想着应该如何来应对眼前有些尴尬的困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而且离她越来越远。抬起头,只看到了阮晟文那高大坚挺的背影。
顾子西长舒了一口气,正好,她也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微微的苦涩。这苦涩背后的原因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深究,因为家里的两个宝贝正在等着她。
不远处的阮晟文此刻嘴角正上扬着。尽管七年过去了,他仍旧在顾子西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单纯的稚嫩。不知为何,阮晟文的心情变得极好。而这一切,也都被一旁的Helen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顾子西刚推开门,双腿就被顾念嘉紧紧的抱着。此时的天空已经带着一些夜色了,尽管顾子西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顾念嘉,你要不要这么像个粘人虫?”顾子西还没来得及安慰顾念嘉,顾念莘倒是率先开口教训起了她。
“顾念莘,我哪有像粘人虫了?你才像粘人虫!”顾念嘉此时也不甘示弱,拿起了姐姐的身份来:“有你这样说姐姐的么?”
顾念莘很不屑的看这顾念嘉,仿佛他才是哥哥,顾念嘉是妹妹。
“那是你认为的姐姐,我可从没有承认过!从科学的角度来讲……”
“我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妈妈说我是先生出来的,我就是姐姐,我就是比你大,你有什么事都要听我的。”顾念嘉也丝毫不肯让步,打定主意一定要捍卫她这个姐姐的权威地位。
顾念嘉气鼓鼓的看着顾念莘,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吵过无数回,但顾念嘉就是不肯不松口,两人谁都无法说服谁。
顾念莘偏过头,不再看顾念嘉。在他看来,顾念嘉不仅不讲道理而且还总耍赖皮。
“顾念莘!怎么样,你说不过姐姐了吧?还不乖乖的叫我姐姐?”顾念嘉见顾念莘不说话,得意的笑着,拉扯着他的衣袖:“快叫,快叫……”
“顾念嘉,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我是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
被顾念嘉这么一说,顾念莘自然是不乐意了,于是又开始反击起来。
看着两人之间又要爆发战争,顾子西急忙拍了拍顾念嘉的背,还不忘朝着顾念莘使眼色。
“嘉嘉,既然你是姐姐,那你就要让着弟弟,拿出一个做姐姐的样子来啊。”
“莘莘,今天若闻阿姨在,你是男孩子,不要这么小气嘛。”
说完顾念嘉,顾子西又附在顾念莘的耳旁,小声的说着。
最终还是顾念莘先退让了,这场战争没有爆发。
“看在妈妈和若闻阿姨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过你了。”
顾念莘坐到沙发上,不再理会顾念嘉。但是退让不代表他就认输了,也不代表他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顾念嘉绝对是妹妹,否则怎么会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顾子西笑了笑,两个孩子每次拌嘴,几乎都是顾念莘先退让。很多时候看起来,顾念莘倒真的更像是哥哥一样。
一旁的张若闻忍住笑,看着顾子西和这对活宝之间的周旋。她也听了顾子西说过自己在那边的日子,尽管艰难,但是却是幸福的。
“妈妈,妈妈,若闻阿姨早就把材料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和我们一起做蛋糕了。”
顾念嘉兴奋的指了指厨房里那一堆食材,满脸的期待。她最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刚才在和若问阿姨准备的时候,想着即将做好的蛋糕的香香甜甜的样子,她已经流了好几次口水了。
张若闻看莘莘一个人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这边,于是做起了和事佬。
“那今天是嘉嘉和莘莘两个人的生日,所以嘉嘉是不是也要叫上莘莘一起?”
顾念嘉嘟起了嘴,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后,才缓缓走到顾念莘的前方。
“莘莘,我是姐姐,所以我决定让着你,不生气了。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顾念莘给了所谓的“姐姐”一个白眼之后,仍旧是不说话,但是面色明显的缓和了很多。
“好啦,想和我们一起做蛋糕就赶紧来吧。”顾念嘉可没心思和弟弟拖拉,蛋糕胚的麦香和奶油的甜腻已经诱惑得她忍不住再一次流口水了,她一把拉起顾念莘,然后两人朝着厨房走去,这样就算是两人和解了。
顾子西无奈的看着张若闻,似乎是在抱怨这两个孩子太会闹腾,可是她的眼里却满是幸福。张若闻看在眼里,心里满是羡慕。
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一个爱人,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张若闻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莫少远,如果可以有一个她和莫少远的孩子,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是她也明白,莫少远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顾子西。
这是她最隐晦和苦涩的秘密,看着顾子西,她突然觉得顾子西要什么有什么。她最在乎的莫少远,不管她做什么,他看都不会看一眼。而顾子西什么都不用做,莫少远的一颗心就牵挂在她那里。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莫少远的心思,顾子西根本就不珍惜,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求之不得的爱,在顾子西那里竟是一文不值的。
想到这里,张若闻看着顾子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幽怨。而一心忙着做蛋糕的顾子西,并未察觉到好友的变化。
“妈妈,我爱吃草莓,你多放点草莓。”
顾念嘉双手又捧起一捧草莓递给顾子西,顾子西笑了笑,顾念嘉这一点就随她。
“若闻阿姨,你也快来,你喜欢什么水果,我让妈妈多放一点。”
顾念嘉一边看着蛋糕快要成形,还不忘记她的若闻阿姨。
顾念嘉的声音,让张若闻停止了思绪,回归到了现实。那一丝幽怨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
很快,在四个人的努力下,一个香喷喷的水果蛋糕就做好了。顾子西的手艺在这七年间,已经练就得没话说。为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母亲会做的,她都学会了。不仅如此,顾子西还要扮起父亲这个角色。不过最让顾子西欣慰的是,这两个孩子都很乖。
蛋糕刚出炉,顾念嘉的两只眼睛就没有再离开过它。这让一旁的顾念莘很是鄙视——顾念嘉对吃的向来是放在第一位的,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少了吃的。
所以顾念嘉也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用手指偷偷沾了一点奶油放在嘴里。
顾念嘉不知道的是,顾念莘早就在一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一看到顾念嘉偷吃,顾念莘就开始像个大人一样数落她。
“顾念嘉,你怎么这么恶心,又开始偷吃了。”顾念莘咧了咧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妈妈!你看莘莘他又在使坏!”顾念嘉认为顾念莘是故意这样的,因为每年生日的时候她都会被顾念莘这样说一回。
“好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一会儿啊。今天你们过生日,就大一岁了,不可以再这样了。”
顾子西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两个孩子有的时候好的像是一个人,有的时候又谁都容不下谁。这大概就是生两个孩子最苦恼的地方了。
被顾子西教训,顾念莘自然是很不乐意的。但是顾念嘉却早就习惯了。
“妈妈,我要许愿。”顾念嘉一脸欣喜的说道。
顾子西点点头,然后给蛋糕上插上七根蜡烛,看着顾念莘说道:“莘莘,你也许个愿吧。”
谁知顾念莘却别过头,说道:“许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我才不信呢。”
张若闻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小毛头,然后和同样瞠目的顾子西无奈的相视一笑。谁说小孩子不懂事,很多时候无忌的童言才是至理金句。
只是,又有谁会明知心中愿望遥不可及,便甘心放弃呢?
虽然顾念莘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心里却默默的许下一个愿望:希望妈妈可以每天快快乐乐的,不用再这么辛苦。
一旁的顾念嘉却懒得去理会顾念莘,她径自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的许下愿望:希望妈妈早点给他们找一个爸爸,而且是要很帅很帅的那一种。
顾子西看着眼前的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从心里感到欣慰和温暖。
如果让她许愿,那么她会希望这两个孩子永远幸福。为了孩子们的幸福,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想到今天的面试,只怕结果都不怎么好。因为经济上有些困难,所以她和孩子们都住在张若闻的家里。她只想赶紧找到工作,然后搬出去,不再麻烦好友。
“妈妈,你在想什么?”细心的顾念莘看到了正在出神的顾子西,而且他看着顾子西紧皱的眉头,虽猜不出妈妈在担心什么,却也知道妈妈在烦恼。
顾子西摇摇头,然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道:“过完生日你们就七岁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懂事。”
顾念莘和顾念嘉重重的点点头,他们也很爱自己的妈妈,希望妈妈不要太辛苦。
“好了,我们和若闻阿姨一起吹蜡烛吧。”顾子西抛开那些不开心的想法,然后和孩子们一起把蜡烛吹灭了。
顾子西把蛋糕切好后,递给顾念嘉。谁知一向爱吃的顾念嘉,却并没有接过顾子西手中的蛋糕。
“嘉嘉,你怎么了?”顾子西以为顾念嘉身体不舒服,于是担心的问道。
顾子西这么一问,张若闻和顾念莘都齐齐看向顾念嘉,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顾念嘉缓缓抬起头,然后看着顾子西乞求的说道:“妈妈,明天是星期天,你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顾子西愣了愣,她没有想到顾念嘉不吃蛋糕居然是这个原因,顿时汗颜。
“可不可以嘛,妈妈?”顾念嘉摇晃着顾子西的胳膊,她回到中国还没有去过游乐场呢。
顾子西本想拒绝,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工作。但是话到嘴边,看着顾念嘉乞求的眼神,她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妈妈知道一个儿童乐园,明天妈妈带你们去那里玩吧。”
顾子西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当年她丢失顾子莘的地方,她也很多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更重要的是,顾子莘的心里有小小的期盼,希望可以在那里遇到自己的弟弟。
看到顾子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顾念嘉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吃蛋糕了。
顾念莘看到顾念嘉这样,也笑了笑——去儿童乐园,他其实也很期待呢。
夜里,顾子西哄完两个孩子睡觉之后,便和张若闻聊起了往事。一别七年,张若闻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了,张若闻的领导能力顾子西是知道的。而顾子西也从张若闻那里打听到了莫少远的消息,他现如今已经是律师界小有名气的律师了。
至于阮氏企业,在阮晟文的领导下蒸蒸日上,在T市已经是领头企业无人能及了。她最关心的顾氏,虽然七年前经历了一次危机,但是如今仍旧红火。听到这个消息,顾子西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子西,虽然我知道不该问,但是我还是很好奇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张若闻其实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问这个问题,但是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她仔细的观察过两个小家伙的样子,确实没有任何地方和莫少远相似。但是除了莫少远,她真的想不出那个时间段里还会有谁。
虽然顾子西告诉她不是莫少远,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她心里的怀疑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子西不笨,张若闻这么一问,她也察觉到了张若闻那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只是她不知道这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姐,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两个孩子的父亲真的不是少远,至于是谁,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得到了顾子西的保证,再加上顾子西眼中满是坚定和真诚,张若闻的那一丝怀疑才慢慢散去。想到莫少远,她开口说道:“你消失的这七年,少远一直在通过各方面的渠道在找你。你,真的不打算见见他么?”
顾子西点点头,对于莫少远,她是有些亏欠的。莫少远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她好的人,所以她也格外的珍惜。
“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打算,等我安定下来后,我会去找少远哥,然后把事情说清楚的。我和他之间,也是永远不可能的。”
顾子西的话说的很决绝,但是也是她心里的想法。也只有这么说,才能打消张若闻的那一丝担心。顾子西觉得很迷茫,回到了这熟悉的城市,她却觉得是如此的陌生。诺大的T市,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顾子西望着黑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心底最隐晦的秘密,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就是阮晟文。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来,在美国的时候,她也经常会这样。那一夜带给她的痛,让她难以忘怀。但是疼痛中,似乎还有一种怀念和渴望。
忙碌的她没有时间去追究这怀念背后的原因,或者说,她是不愿意去看清事实的背后是什么。爱,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翌日,顾子西带着顾念莘和顾念嘉,来到了当初和弟弟走失的儿童乐园。顾子西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失去弟弟的痛,再一次弥漫上了心口。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细心的顾念莘看到顾子西的脸色有些苍白,于是担心的问道。
“妈妈没事,妈妈跟你们说过,你们的舅舅是被妈妈弄丢的。当年,妈妈就是在这里弄丢他的,所以来到这里妈妈有些难过。”
顾子西摸了摸顾念莘的脑袋,解释着。
“原来妈妈说的舅舅是在这里不见的,妈妈你一定很想念舅舅吧。”顾念莘轻轻的咬着小嘴唇,仰头看着妈妈。
他记得妈妈曾经说过,舅舅的名字叫顾子莘,而妈妈给他取名念莘,也是因为想念舅舅的原因。
“恩,妈妈很想能够再看他一眼。”顾子西说着,眼中竟泛起泪花。小时候的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顾子莘是弟弟,但是就像莘莘对嘉嘉一样,每次都会把她护在身后。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顾子莘也不会丢掉。
“妈妈,你看,那些人在做什么?”
顾念嘉看到妈妈很难过,于是摇晃着顾子西的手,把顾子西从回忆中摇醒了。顾子西顺着顾念嘉手指着的地方看去,确实看到了有一群人围在不远处,看样子像是在拍戏。
而那群人中,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也正看向他们这里。顾子西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欣喜,她不明白这个陌生人在欣喜什么。
很快,那个男人走到了顾子西的面前,笑着说道:“您好,请问这是您的孩子吗?”
顾子西警惕的把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察觉到了顾子西的防备之意,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子西。
“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那边拍广告。我是这个广告的导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让这两个孩子在广告里客串一下。当然,我们也会给您支付合理的酬劳的。”
顾子西接过名片,某某影视总导演,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但是让自己的孩子们去拍广告,顾子西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就在顾子西打算谢绝的时候,顾念嘉扯了扯顾子西的衣角。顾子西低下头,看见她满是希冀的眼神。她知道,顾念嘉是想让她应下来。
“妈妈,你就让我们去试试吧。”顾子莘也扯了扯妈妈的另一边衣角。
顾念莘难得的开口,而且还是站在顾念嘉那一边,这让顾子西有点惊讶,这两个孩子平日里都是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的,这一次怎么空前一致起来?
其实,顾子西不知道的是,顾念莘心里想的并不是和顾念嘉一样,他对拍戏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他之所以站在顾念嘉这一边,只是因为刚才那个导演的一句“我们也会给您支付合理的酬劳”。既然有钱可以拿,可以帮妈妈分担一些,拍个广告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而且卡里的钱已经不多了,顾子西只好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见顾子西答应,两个孩子调皮的笑了笑,跟着导演去了不远处的拍摄场地,顾子西也跟随在他们的左右。
其实从顾子西带着孩子来这里的时候,导演就注意到他们了。主要是这两个粉嘟嘟的孩子太讨人喜欢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和他们亲近。
想到这个广告是手机广告,加进去两个孩子效果可能会更好,所以导演才会主动上前去邀请他们。而顾子西,也给了导演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顾子西跟着导演来到了剧组,看到了此时正在上妆的蒋菲菲,眼前的女人她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的。
“这可是名模蒋菲菲,难得一见的呢。”见顾子西盯着蒋菲菲看,导演就以为顾子西认出了眼前的明星,笑着解释道。
导演的解释并没有让顾子西想起来这个女人是在哪里见过,想到两个孩子,顾子西也就没有再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了。
顾子西守着两个孩子,她看到化妆师有些忙不过来,两个孩子一直没有人帮他们化妆。再想到自己在美国的专业,于是上前征求化妆师的同意后,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帮两个孩子化起妆来。
不一会儿,两个粉嫩可爱的孩子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嘉嘉和莘莘本就长的出众,并且由于他们从小在西方长大,身上具有不同于本土孩子的特殊气质,再加上顾子西的专业打造,让两个孩子的优点尽显无疑,就连一旁的化妆师都对顾子西的手艺赞赏有加。
顾念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拉着导演的手说道:“导演,导演,我妈妈之前就是在美国做化妆和造型的,她很棒呢!您能不能让我妈妈留在这里工作啊?”
看到顾念莘在帮妈妈找工作,顾念嘉也急忙上前,对导演眨着小眼睛。
“导演叔叔,我妈妈了厉害了,而且她在美国还拿过大奖呢!”顾念嘉张开手臂在空中画了大大的一个圈,语气里满是骄傲。
“是吗?你们的妈妈有这么厉害?”导演笑了笑,他天生对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
“当然了,你看看我们就知道了嘛!”顾念莘仰着小脸,向导演展示着妈妈在自己脸上妆点的妆容——他们的妈妈,是最好的!
就连一旁的化妆师也点点头,说顾子西的化妆技术确实不错,而且剧组里的化妆师确实不够。导演看了看顾念莘,又看了看顾念嘉,顾子西的化妆技术的确不错。
“我为什么一定要用你们的妈妈呢,会化妆的人那么多。”导演决定为难一下这两个孩子,于是笑着说道。
导演的问题还真的难倒了这两个孩子,顾念嘉紧紧的咬着嘴唇,转头看着一向比自己反应快的弟弟,而顾念莘也皱着眉头,努力的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导演。
顾子西看导演的样子,就知道其实导演已经答应了,只不过是在考两个孩子。于是她便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导演决定放弃为难这两个孩子的时候,顾念嘉却突然开口了。
“导演叔叔,你若是聘用了我妈妈,那你就可以经常看到我和莘莘了哦!”
顾念嘉停了弟弟的话,连忙点头,她觉得这个理由比她刚才能想出的所有理由都有诱惑力。
两个孩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开心果,走到哪里都是笑声。
“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看来我是必须要用你们妈妈了。”导演一把抱起顾念嘉,越看越是喜欢。
顾子西忙对导演道谢,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既让她有了工作,而且只要勤快,还有可能带着孩子搬出去生活。
在一旁化妆的蒋菲菲,此时正冷眼看着这一幕。七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清纯的小姑娘都有了孩子,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当广告拍好后,顾子西又忙着给两个孩子卸妆。卸完妆后,顾子西就让两个孩子自己玩一会儿,她要忙着给别人卸妆,还要收拾东西。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好好做。两个孩子点点头,就在不远处自己玩着。
阮晟文受不了蒋菲菲的一次次催促,最后只好答应前来探班。
蒋菲菲的那点小心思他是知道的,无非是想要借他的身份来提高自己的身价。但是念在蒋菲菲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上,他还是答应了。
刚下车,阮晟文就被不远处的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吸引住了,很奇怪,平素里最讨厌吵闹的小孩的他,今天竟然觉得这两个孩子很是亲切,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摸摸他们。
顾念嘉正蹲在地上玩石子,发现面前的阳光被挡住了,于是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一个高高大大,而且很帅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顾念嘉偏着脑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叔叔,坚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睫毛。
她和顾念莘的睫毛也是弯弯的。
“小朋友,你们在玩什么?”阮晟文温和的笑着,此时他的身边没有人,否则这便又是一大新闻了——向来冷漠的阮晟文竟然也会笑的这么阳光,实属罕见。阮晟文很少主动去接触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叔叔,我们在玩石子。”顾念嘉同样笑着回答,她知道,自己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叔叔。也许是因为这个叔叔长的太帅,更也许,是别的原因。
顾念莘也抬起头,一言不发的望了望阮晟文,他对陌生人向来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叔叔。
“玩石子?”阮晟文微皱眉头,对他们的这个爱好有些质疑,因为这不像是孩子玩的东西。
“对啊,我还会和石子说话哦!”顾念嘉一脸神秘的摊开手中的石头给阮晟文看,而她所说的话,让阮晟文差一点笑出声来。
“嘉嘉,你要不要这么傻啊?”顾念莘再一次白了顾念嘉一眼,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会给顾念嘉留面子。
顾念嘉听到自己的弟弟这么说她,而且还是在阮晟文的面前,她很是不悦。
“莘莘,你再这样调皮我就要告诉妈妈了哦!”顾念嘉轻哼一声,然后竟拉起了阮晟文的手:“叔叔,他是我弟弟,很笨的,咱们不和他玩。”
“你叫嘉嘉?他叫莘莘?”阮晟文笑了笑,顾念嘉那肉肉的手,捏着很舒服。
“嗯,我叫嘉嘉。”顾念嘉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点点头,但是她却拉不动这个叔叔,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呆在原地,想了想,又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嘉嘉,妈妈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忘记了?”顾念莘黑着个脸,看到顾念嘉牵着阮晟文的手,他有一种不平衡感。
“我是陌生人?”这下阮晟文更是觉得有趣了,原来孩子是这么可爱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然而顾念莘根本就不回答阮晟文的问题,而是一把拉过顾念嘉,不让顾念嘉的手再被阮晟文牵到。
阮晟文对于这个举动丝毫不介意,他甚至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的孩子来。这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是也很可爱。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阮晟文俯下身,和两个孩子离得很近。
“妈妈在那里,那边在拍广告,我妈妈是大化妆师,可厉害了……”顾念嘉急忙嘟着嘴,朝着不远处指着。
顾念莘却给了顾念嘉一记板栗,“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忘了?妈妈说了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顾念嘉是姐姐,却被弟弟打,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顾念莘说的没有错,她又一时想不起该怎样反驳。于是她一脸委屈的望着阮晟文,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安慰。
然而阮晟文在顺着顾念嘉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满是惊愕。
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眼前的这两个激灵的小家伙竟然是她的孩子?他又转头再看看两个孩子的个头,心里更加震惊。
“她就是你们的妈妈?”阮晟文指向白色的身影,他的双眼,再也无法移开。
“嗯。”顾念莘点点头,但是阮晟文的反应,有些过头了吧。
就在这时,蒋菲菲走到阮晟文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晟文,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直接去找我。”蒋菲菲一脸的委屈,明亮的双眼似乎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然而阮晟文根本就没有理会蒋菲菲,而是直接走到顾子西的面前,抓住顾子西的肩膀,质问道:“顾子西,这是你的孩子?”
顾子西刚刚忙完,并没有注意到孩子和阮晟文已经接触过了。在看到眼前的人是阮晟文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更让她生气的是,阮晟文竟然在质问她。
顾念嘉和顾念莘跟在阮晟文的身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这个叔叔好像和他们的妈妈认识,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个叔叔在看到妈妈后,竟然是很生气的样子。
“妈妈是不是欠了这个叔叔的钱?”顾念嘉将小嘴凑到弟弟耳边,轻声的问道。
顾子莘皱了皱眉头,一把把姐姐推开:“不要乱讲话!”
顾子西这才回过神来,从阮晟文身后一把拉过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一脸冷漠的答道:“是的,阮先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不等阮晟文再一次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我的先生还在等我跟孩子,先失陪了!”
说完,顾子西便急忙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剧组,而顾念嘉还忍不住回头张望着,一脸的无辜和失望。
听到顾子西的话,阮晟文暗暗责怪自己有些鲁莽。并且也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没有再追上去质问。
看着那白色的背影还有那两个孩子,阮晟文的内心里有一种惶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来不及深究,蒋菲菲已经挽着阮晟文的胳膊,让他停止了自己那莫名的思绪。
蒋菲菲用余光扫了一眼那白色的身影,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不想有任何的变数。
若是有谁的出现会破坏她现在的生活,那么她一定会出手来阻止的。反正顾子西以后就留在剧组工作了,她蒋菲菲有的是时间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晟文此时正心烦意乱,他一把甩开了蒋菲菲的手,然后开着车离开了。留下蒋菲菲一个人,暗地里生着闷气。
“妈妈,妈妈,你认识刚刚那个叔叔吗?”顾念嘉知道自己的妈妈现在有些生气,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因为她太喜欢那个叔叔了。为了不让妈妈生气,她还故意不停的眨着她那无辜而且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是不是欠了那个叔叔的钱?”
顾子西被女儿这样一问,有些哭笑不得。她又回头望了望,确定阮晟文并没有跟上来之后,才蹲下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
这两个孩子她是再了解不过了,若不是很喜欢,他们是不会和陌生人接触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
“嘉嘉,莘莘,你们告诉妈妈,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叔叔?”
听到妈妈的问题,嘉嘉急忙点头承认。就连顾念莘,迟疑了片刻后,也跟着点头。
“妈妈,你是不是很讨厌那个叔叔?”顾念莘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他看出了自己的妈妈似乎很害怕。
顾子西仍旧是皱着眉头,良久之后才回答道:“我希望你们可以离那个叔叔远一点,以后看到他就当不认识。他是坏人,是会伤害你们的。”
顾子西的神情很严肃,她希望自己的话可以让孩子们牢记。关于阮晟文的记忆,全部都是黑色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只能这么说。
“可是那个叔叔很好啊,他陪我们玩,一直对嘉嘉笑,一点也不像坏人,就连莘莘也很喜欢他呢。”顾念嘉不死心的嘟着小嘴,她希望可以改变妈妈对那个叔叔的看法。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妈妈说的话你们牢记就行了。”
顾子西一改慈母的样子,变得很是严厉。别的事情都好说,但是唯独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她不敢想象,若是让阮晟文知道了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或许是被顾子西的样子吓到了,顾念嘉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委屈地用小手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抹着,眼泪混着刚刚玩石子弄在手上的灰尘还有还没来得及卸的妆,很快就把她变成一只花脸的小猫。
而一向听话的顾念莘,也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像是在抗议妈妈刚才说的一番话。
顾子西很是无奈,于是她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语重心长的说道:“妈妈只是害怕会失去你们,对于妈妈来说,你们是最重要的。就算你们再喜欢那个叔叔,也要把妈妈的话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