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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劫,却有血亲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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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章是劫,却有血亲代之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间心中的虔诚一路直上,直抵咽喉,于是我脱口而出:“什么都可以求吗?”

    “是的。”玄悟师父还是一脸笑意,似乎悲伤痛苦难受等一系列负面能量压根无法影响到他。他像桃林里盛开的桃花般,灼灼其华。

    “施主,请摇签筒。”

    我接过玄悟师父手上的签筒,然后匍匐在蒲团上,双手握住签筒,双眼闭紧,虔诚地晃动签筒,不一会儿,从签筒里掉出一支签。然后我拿去大师面前,等待大师为我解签。

    阴阳本相隔,为情而相合,是劫,却有血亲代之。

    大师是这样子说的,可是我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仔细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正当我想进一步求得大师的解释时,大师看着我的眼睛,满脸慈祥的笑容突然却淡了下来,淡淡的看向我说:“天机不可泄露,施主请回吧。”

    于是我就这样又出了小木屋,走向等在外头的和尚。走的时候还是处于迷糊状态,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梦中少年阎王的冷漠以及面无表情地走开。

    突然心间涨疼,思绪又发散到了曾在书上看到过的席慕蓉的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这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该如何让你遇见我,不再面无表情?倘若我是一朵盛开在你必经路旁的花,请你,请求你,别对我视若无睹。

    我已经攒满了失望。倘若再攒多一些,我该是要放手了。

    就此回了家,爸妈对我追问老和尚玄悟对我说了什么,我只沉默不语,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总觉得那几句话中暗藏危险,可是我不懂,是劫,却有血亲代之。这支签它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什么叫做,却有血亲代之,我的父母要为我承担什么?!

    生活就此恢复以前的模样,直到有一天我醒来。

    推开百叶窗,窗外的云层有些压抑,乌黑浓稠的云雾从远处飘涌过来,天气预告明明就没有说是阴天啊,这天气也诡异的有些可怕吧。

    我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心底忽然一跳,像是血液忽然冰封然后倒流,心脏跳动的速度急剧加快,整个人毫无来由的心慌意乱。我穿拖鞋跳下寝室的床,室友们一脸惊异的看着我,然后追问道:“晓灵,这么早你要去哪?”

    我来不及回答,这一切就像是有人拿着刀追赶着我让我不得不加快速度。

    我匆忙拿起一件衣服就穿上,也不管穿的是什么。穿好衣服回道:“我要出去一趟,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昨夜里没有睡好,醒来时毯子和枕头像被人扭紧的抹布掉在地面,像极了被抛弃的人。

    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才让同学帮我请假回家。

    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地府里发生的事情,但一切又不真切到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至少我还活生生在这里。但是等我匆忙回家推开门,家里空空荡荡,打开灯,有些老旧的灯管哧哧响了几声才啪地一声亮了。

    寂寥的影子照耀进走廊,一路通到卧室。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但是十几个电话拨过去总是占线很忙。从房间里拿了枕头和被子卧在沙发里沉沉睡去,但是又忽然惊醒。就像心脏忽然被人揪紧,我头皮发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才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

    亲戚的,陌生人的,还有排山倒海涌来的短信。

    我翻开一跳,里面的字句触目惊心,我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我只觉得头脑发蒙,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又哧哧抖动起来,我颤抖着手捡起手机,滑开屏幕,里面一个声音近乎咆哮:“你总算接电话了!你爸妈出事了!还不快点来医院!”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问出这些问题,只是脚一软摔在地上,慌慌张张跑出门拦了一辆车,报了地址。我的心就好像浮萍,一直在湖面上沉沉浮浮,司机可能开足马力,但是我还是觉得慢。一到医院冲进急症,迎面撞上一个垂头高大的男人。

    我摔倒在地,抬起头,那个男人撞上我的目光忽然抖了一下,身后几个叔叔伯伯走过来,看见我低声说:“你去哪里了。”

    “怎么了。”我抖着嘴唇。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眼神像只受惊的兔子,他不停说不停后退,终于撞墙抱头蹲下。

    “出车祸了。”叔叔说。

    我心一沉,转头看着那个小心翼翼的男人。脑子里那根线忽然蹦断,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两步作三步上前,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将男人整个提起,“你做的?”

    我的声音大概阴森地像是罗刹。

    叔叔似乎有些吓了一跳,他上前试图将我和男人分开,但是我的身体硬地像块贴。叔叔拉住我:“你先别急。先等医生出来再说。他的事情先放放。”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望着我忽然号啕大哭。

    忽然急症室的灯灭了。我放下男人,将他扔到一边,快步上前。一个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他神色静默看了我们一眼,最终取下口罩,淡淡说:“我们尽力了。”

    “不要说!”我尖叫,面容惶恐。

    “晓灵!”叔叔看着我。

    “你骗我的!”我崩溃大哭,不管医生的阻拦冲进手术台,看见手术台上两片安静的白布,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灵魂也剥离了我的身体。

    我从未觉得分离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生命中那个曾发誓会陪伴你一生的人就这样坦然离开了而已。可是为什么,我的喉管在燃烧,胸腔在燃烧,大脑在燃烧,全世界似乎都变成了火海,而离我远去的人则是真正离开了,我回头看着叔叔,叔叔看着我。

    我忽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