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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佳节酝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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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上元节,一年中长安最为热闹的时候。

    上元灯会,几乎所有的长安百姓都会出门观灯,参与一年一度的狂欢盛会,谢家上下自然也对此充满了兴致。

    徐慧是第一次到长安,对上元灯会充满希冀,而郑丽婉也谢逸正是在上元夜定情,因此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去岁因为杜惜君和郑丽婉临产的缘故,谢家人并未出门,今年难得全家团圆,于是乎上元日集体出动。

    正月十四李治夫妇和晋阳公主返回长安的时候,谢家上下也一同返回长安。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他们都需要居住在长安城里。

    李世民给谢逸的假期只到上元节后,接下来的日子他就要正常办差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过分的惬意逍遥。无论是出入弘文馆,还是在晋王府效力,但就是不能再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城中的府邸也早已打扫一新,门口的匾额也已经换成了淮阳郡公府,档次一下子高了很多。

    城中的宅院虽然没有辋川别墅那么大,却也别有特色,诸位夫人们都十分喜欢。尤其是确定谢逸会留在城里的时候,诸位夫人们谁也没有再回辋川别墅的心思了,谁也不愿意离开夫君。

    头一天回府,安置整理多少有些麻烦,等到第二天上元节的时候,谢家上下便倾巢而出,外出观灯。

    四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娘子,两个可爱孩子,当谢逸带着一家人走在街上,顿时引来无数人艳羡的目光,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看看人家这生活,年纪轻轻的高官显爵,娇妻美眷。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谢逸对自己这种优越感倒不是很在意,但对家人的安全格外重视,一家人沿着朱雀大街观灯游玩之时。夜北则带着护卫在暗中组成强大的包围圈。有意无意间将游人过滤,但凡不安全因素全都被阻挡在外,保证谢家人不受到骚扰。

    ……

    对谢家人而言这是一个开心的夜晚,但晋阳公主李明达却有几分黯然。

    她昨天便知道谢家要在城中观灯的消息,她非常想参与其中。但可惜公主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随便离开皇宫,更不能跟着一个大臣和家眷一起外出,这会只能站在承天门的城墙上瞧着灯火通明,宛如火龙一般的朱雀大街默默发呆。

    “兕子,怎么在这发呆,想什么呢?”不知何时,韦贵妃和杨妃等人也走上了城楼。因为晋阳公主大小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皇帝亲自鞠养,所以妃嫔们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都得宠着。在城墙上见到李明达。少不得关切询问。

    “哦,没什么……朱雀大街上的灯好漂亮,我在这看看……”李明达回应一声,声音很轻,但掩藏不住向往之情。

    嫔妃们自然知道皇家规矩,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更无言劝说李明达,只得话锋一转玩笑道:“哦,还以为我们兕子惦记未来的驸马呢!”

    “是啊,兕子年纪不小了。陛下该操心着为兕子选驸马了……”

    几位嫔妃虽然只是玩笑,但李明达听在心里却是别有感触,尤其是送出那块玉佩的情况下,不免有些难为情。霎时间便有些脸红了。

    “瞧,我们兕子脸红了,果然是大姑娘了……放心好了,娘娘定会提醒你父皇,给你挑个好夫婿。”小杨妃在一旁附和玩笑一句。

    那边韦贵妃道:“用得着你我操心吗?兕子是陛下挚爱,文德皇后嫡女。夫婿人选自然是极好的……”

    “几位娘娘莫要拿我开玩笑了,等衡山姐姐嫁了再说……”李明达赶忙拿衡山公主做个挡箭牌,敷衍一句匆匆跑开了。

    留下一群妃嫔笑声不断,也难怪,长孙皇后去世,她们都以长辈的身份来对待晋阳公主。且身为女性,自然对婚姻之事比较上心。

    现如今皇女大都已经出嫁,只剩下长孙皇后嫡出的衡山公主和晋阳公主尚未定亲出嫁,自然成为宫中最为关心的头号大事。

    而且嫔妃们很希望早点有喜讯,因为齐王李佑和太子李承乾的事情,皇家的气氛太过压抑低沉。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场热闹点的喜事改善一下气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一场喜事真的能改变皇家氛围吗?想到这个问题,杨妃轻轻摇摇头。

    ……

    贞观十六年,大概是二十多年来李承乾度过了最糟糕的一个年节。

    年底的那场风波彻底动摇了东宫的根基,动摇了他这个太子的名声与印象,最后好不容易保住了太子之位,堪称是惊险之至。

    但李承乾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自己的储君之位仍旧摇摇欲坠,完全看父皇的心情。

    杜楚客能看清楚的形式,李承乾也懂,而且他自问比其他皇子更为了解父皇。他更清楚地感受到父皇之所以会选择维护自己,完全是出自于政治和形式上的需要,而非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李承乾甚至已经确定,父皇已然彻底放弃了自己,正式的废立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魏征入了东宫辅佐,虽然前几日的宫宴上,父皇信誓旦旦称按照宗法制度,太子有子,如果太子英年早逝,那么皇位也应该是皇孙李象来继承。

    这些布置和言辞好像确实是父皇对自己的维护,甚至堪称是对群臣的一种心态和信诺。但李承乾却一点都乐观不起来,如果父皇什么都不说还倒罢了,但如今这样的情形反倒让人担忧。

    魏征那个老匹夫和孔颖达他们差别不大,大概是刚出的事情的缘故,所以如今对自己还算客气,但将来呢?

    而且李承乾很确定,魏征只会对父皇一个人效用,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忠诚可言。按照父皇的说辞,如果自己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李象能够登上皇位?

    开什么玩笑,先说父皇肯不肯答应。即便真的可以,将来有一群虎狼一样的皇叔环伺。不要说坐稳皇位了,儿子有没有命在都不好说。

    自个的亲兄弟们如狼似虎,没有一个安好心的。现在一心想着弄死自己,又岂会放过一个孩子?

    父皇这番话说的信誓旦旦,义正言辞,但是有多少实际意义呢?又有多少真心实意?李承乾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以父皇的睿智。他岂能不清楚这些道理?看得透却不当回事,故意忽略,这才是最怕的地方。

    对此,李承乾表情凝重冷峻,已经对自己的父皇全然失去了信心,也不在抱有希望。

    如果自己再犯一丁点错误,或者朝野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哪怕是一丁点不利于自己的消息,自己的太子之位都将岌岌可危。

    李承乾觉得自己做不到不犯错误,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尤其是魏王李泰肯定会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

    如果自己出一丁点错误,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失去了太子之位,恐怕旦夕间也会有性命之忧。

    这个时间点可能会很近很近,因为李承乾听到了一个队自己非常不利的消息,在洛阳养病许久的逆贼李佑正在被押送长安。

    东宫和齐王府是有联系的,虽然很有限,但如果被人抓住不放,甚至是加以渲染,都将有嘴说不清。

    到那个时候。父皇还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吗?

    ……

    上元节灯会,魏王李泰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

    自打成年以后,除了那年为了显示一下文采,前去看过灯会做过几首诗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上元节的长安街头。

    对于一个有理由有抱负,满心权谋的皇子而言,李泰可不想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这些无用的地方。

    此刻他最为在意的便是洛阳传来的消息,李佑的疾病终于好了,刑部尚书刘德威正押送着他再次踏上前往长安。

    这可是他等待许久的好消息,去年李佑谋反之事惊天动地。那么处置结果肯定也会是惊天动地。肯定是这样的,李泰对此很笃定,负责父皇也不会让李佑在洛阳延迟那么久。

    是的,李泰笃定地认为李佑在洛阳生病一事有猫腻。李佑生病可能是真的,但绝对没有那么严重,一个叛逆有必要在洛阳宫安排治病修养月余时间?

    李佑需要养病也就罢了,那阴弘智、燕弘信等人总身体康健吧,却也被关在了洛阳不曾及时押送长安。表面上看是为了并案一同处置更为妥当,但换个角度来看,似乎也有故意拖延的意思。

    李泰觉得这是父皇的默许,李世民在这件事上有私心,也许还有未了的父子之情,既然无法原谅这个儿子,无法让李佑逃过国法的惩罚,那么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多渡过一个新年,算是尽一个父亲最后一丝心意吧!

    或者只是父皇自己想要安稳地过了年,不想在新年之时处理李佑的事情,不想在万象更新的喜庆时刻父子相残。所以故意让他在洛阳宫延迟一段时间再入长安,将这个时间推后,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当然了,也许父皇此举也是考虑到朝政的安稳需要,将这个时间延后,来争取更多的时间稳固局势,并做出相关的准备。

    也许,还有什么的什么考量吧!

    不仅仅是为了李佑,兴许还有别的人有什么关系,东宫的可能性就很大。虽然杜楚客认定父皇对李承乾只是形式上的维护,内里已经相当的不满,但是……

    毕竟李承乾是嫡长子,自小就得到了很多优待,前几日父皇还公开说过如果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应该传位给皇孙李象云云。

    这让李泰有些紧张,也许父皇对李承乾还有些许怜惜之情,毕竟父子天性,兴许还会看已故母后的面子。

    所以李泰心中多了几分怀疑,也就多了几分紧张,如果父皇没有对李承乾完全失望,那么这储君之位何时才能动摇呢?

    李承乾不出来,自己又何时才能进去呢?李泰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怎么腾空东宫才是他当前的第一要务。

    既然按部就班不能使得父皇动废立之心,那么就让我来想点办法吧!李佑要进长安了,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李泰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利用一下。

    更让他惊喜的是,就在他处心积虑布置的时候,有客人登门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

    上元节的夜晚,谢逸带着全家人在长安街头逛了好几个时辰。

    等到看透了风景,整个长安都已经意兴阑珊的时候才返回家中,最初还满脸兴奋好奇的谢逸和谢昕早已疲乏不已,在乳母的怀中睡的香甜。

    几位夫人多少都有脚酸腿疼,如果只有一个人还倒罢了,谢逸不介意背着他们回家,但四位夫人都在的情况下就不好办的。

    郑丽琬想起当年自己崴了脚,谢逸背着自己回家的情形,回头和谢逸对望一眼,心中满是甜蜜。

    等回到家的时候,众人早就累的疲惫不堪,吩咐侍女准备热汤沐浴,好早些就寝,与往常相比简直是一反常态。

    没有一个关心谢学士的起居,更没有人主动表露出侍寝的意思,大有让谢学士独守空房的意思。

    谢逸也不在意,既然她们都累了,也就不折腾她们了。而且今晚他还有一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昨天的时候他便已经接到消息,李佑、阴弘智等齐州谋反案的核心人员已经从洛阳再次启程前来长安。

    这意味着轰动一时,影响半边天的齐州谋反案要进入“秋后算账”阶段,这个过程必定也会是惊天动地了。自古以来,谋反往往如此,注定了会被严惩,注定了牵连甚广。

    尤其是这件事有意无意被拖延了月余之后,显得更为特别,今夜看似风平浪静,喜气洋洋的长安说不动又会风起云涌。

    作为齐州平叛的主将以及见证者,谢逸很清楚,这件事自己是注定要被牵连其中的。也许……

    他更为在意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和原本的历史轨迹一样,牵连出太子李承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