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强制服役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火光飚眼,定睛一看,是一队凶神恶煞的淄衣官兵,后面几匹马拖着高辕板车,车上坐满了人。

    联想之前听到的话,车上这十几个人应该就是周边村县被强征过来的木匠。

    瞧这一个个愁云惨淡的样子,莫名有种拉猪崽去屠宰场的即视感。

    桑老大正拦在门口,他被两个壮汉扯住胳膊,朝后拖拽,因为腿脚不便,他痛得大汗淋漓,浑身发颤,却依旧不肯让开。

    “大哥,放开我大哥——”

    小妞一看桑老大受欺负,当即尖声哭闹。

    队伍中什长当即扫过来,他们的眼神不同寻常,是带着杀过人的煞气。

    郑曲尺赶紧捂住幺妹的嘴。

    祖宗哎,快别叫了。

    “什么人在哭闹?”

    这时,木匠中一个癞痢头忽然看到了郑曲尺,大喊:“官爷,他才是桑家木匠,这瘸腿是他大哥。”

    火光一下就集中飘到了郑曲尺身上,众人一看——

    霍,哪来的小黑仁?

    官兵拿出登记册子,扒拉几页:“你就是桑瑄青,福县河沟村的木匠?”

    郑曲尺顶着什长犀利审视的眼神,心跳加速,不会这么倒霉吧,她这才刚穿越过来,就要被抓去服劳役了?

    她挤出一丝笑意:“官爷,我手艺不精,不敢以匠人自居。”

    好家伙,这一笑,黑夜里只瞧见一排白亮的牙。

    什长虽然也嫌弃郑曲尺那副干瘦的小身板干不了什么活,但一想到工事吃紧,万一他们达不成活阎罗的要求,顿时都吓出一身冷汗来。

    “只要是木匠,都通通给老子到长驯坡服役!他娘的,半个月工程顺利完成验收,你们就可以归家,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工钱,嘿个舅子的,有啥子不乐意的?”

    工钱?

    郑曲尺瞬间眼眸就亮了,一扫之前忸怩的姿态。

    是她肤浅了,以为匠人服劳役就是白打工。

    对于穷得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钱绝对是凌驾于未知的冒险之上。

    她放下小妞,走过去挡在桑大哥身前,真心实意表示:“官爷,我刚才是谦虚了,国忧在我心中,创优在我手中,我十分乐意服役,听从县里安排。”

    什长被她突然热情的态度整懵了,只见她又转头,小声对桑大哥说:“哥,等我回来给你盖大房子。”

    她满眼信心,可桑大哥却只从她眼神中看到清澈的愚蠢。

    这个瓜娃子,那钱哪有那么好赚,那都是去被人割韭菜的,尤其是她这种假把式。

    奈何桑大哥有心想劝阻,却没那个实力。

    对方这抓壮丁的一系列过程行云流水,甚至担心他们提前收到风声逃匿,都阴险到深更半夜才出来逮人。

    最终,郑曲尺跟车上那群“猪崽”关一块儿拉走了,癞痢头不痛快,想来是没瞅见郑曲尺被吓得流马尿的模样。

    他猜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才能这么镇定。

    “瓜皮,你知道是什么工事吗?修营寨啊,这可是朝廷工事,听说之前的一些木匠偷奸耍滑,全被当耽误工程处死了……你那木活如果拖了后腿,估计下场……”

    第一次坐板车的郑曲尺,对这简陋的技艺十分好奇,一番审视后,发现这板车轴距过长,光考虑载人的承重性,忽略稳定跟速度……

    丈量出板车的最脆弱处,手指一按,结实的车板当即剧烈抖动,跟快要散架了一样。

    吓得癞痢头跟其它人心惊肉跳。

    “瓜皮,你干哈么?!”

    只见郑曲尺气定神闲松手,一张黑黢黢的小脸不笑时,跟个索命鬼似的:“再烦我,摔死你狗日的。”

    ——

    长驯坡离山沟村倒不算远,十几里,前面骑着马,后面拖着车,而车上的人腿闲着,嘴就闲不住了。

    “你哪村的?”

    “水昌。”

    “你呢?”

    “夷上。”

    “难不成你就是夷上青工?”

    匠人在大邺共有四种级别,工,匠,师,家。

    工匠是对所有工艺专长匠人的称呼,而青工,则是以姓氏加上匠人等级,哪怕评的是最低等级,那也跟一般的工匠区别开来了,这说明他至少懂得三类以上木工活。

    “你怎么也被……”

    “不只是我,福县、龙井县跟这周边的工匠,全被县衙的人抓来了。”

    “出啥子事唠?”

    “小声些,我听我侄娃儿说,这一次的临时营寨是给活阎罗修建的,你说说看,哪一县敢怠慢哦,那都恨不得搜罗出所有人才奉献上去,以保自个小命。”

    “天呐,他、他要来咱们这小县城干啥子,而且他不是只相信他手底下养的那批匠师团吗?”

    “听说是上一仗,巨鹿国的陌野以奇巧工器,偷袭了他的营寨,匠师团损失惨重。”

    这些木匠接头交耳,把“活阎罗”暴戾恣睢的形象描绘得绘声绘形。

    郑曲尺蜷起腿保持重心,减缓屁股的颠簸。

    而癞痢头刚被郑曲尺恶整后,不信邪,也趴在板车上学她摸索敲按,但厚重的板车却纹丝不动。

    戚,东施效颦。

    她没理这种瘪三,车轱辘在乡间泥土路上转轴的咔哒、咔哒声,在深冷的夜里逐渐远去。

    秋风如丝,专寒苦命人。

    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都说如果这次无法如期完成工事,他们的下场逃不掉集体活埋。

    淦,吓死她瓜了。

    ——

    大约天亮,他们到达了长驯坡。

    福县处丘陵地带,山多平地少,而长驯坡则处于几个小山夹缝之中,玉带瀑布冲刷而下,势不可挡,直奔水渠,可谓一处天然隐匿性强的盆地。

    扎营选址这一块儿倒还算过得去。

    在他们刚下车时,坡上的草丛就一下蹿出几十个赤膊彪形大汉,一个个手拿刨子、铁锯、凿子等,跟下面懵逼的木匠四目相对。

    “木匠看尖尖,人尖木尖?下面的人,速速报上来。”

    这一粗嗓子吼来,直接震得山坳内遍遍回放。

    这是干嘛,来干个活还得对上暗号?

    郑曲尺傻眼了。

    这时,专门负责运送工匠的官兵与长驯坡的守卫对接完,鸟都不鸟这边的事,解开板车的绳索,骑上马就返程了。

    只剩他们这些手提工具的木匠,遭这些老木匠拦路来一场下马威。

    “我是夷上青工,“刮、砍、凿、剌”四项基本功精通,七星桌椅享誉福县。”一个中年壮汉率先出来,他笑得和气,和气生财。

    都是周边村县的,哪个认不到哪个,一听就有印象。

    “不错,来了个干事的,上来吧。”

    青工闻言,顿时跟个战胜的公鸡似的,抬头昂胸上了坡,跟那些老工匠站到一块儿。

    “我是水昌涂木匠,擅长打造方柜。”

    “还凑合吧。”

    “我是……”

    在一群牛高马大的木匠纷纷介绍完自己,并获得来自老资格的批判后,喜滋滋地全都顺利上了坡,融入了新的集体组织。

    目前原地,就只剩下……郑曲尺。

    她入乡随俗,也打算循惯例:“河沟村桑木匠,擅长……”她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没特别不擅长的,于是仗着小黑脸皮实,两字精髓概括:“全部。”

    这寡廉鲜耻的介绍一出,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