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炼化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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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若一会儿活阎罗等不耐烦,振臂一呼,兵临攻城,就咱们风谷沙城眼下这点兵力,可不足够对抗啊。”

    “什么怎么办?知道情况紧张,还不赶紧叫人将陌野与那位姑娘一并带来啊!我们认不得,难不成那宇文晟还会认不得他家夫人啊?”

    既然他要找夫人,那他们还他一个夫人不就行了?

    “可、可是那个姑娘……她不见了啊!司马这会儿在营寨掘地三尺,可依旧没找着人。”

    杨崮一听,顿时不好了:“不是说她受了重伤吗?她是怎么跑了的?不会是被人带走的吧?”

    “是被人带走,或自己跑了,都有可能,因为司马那儿丢了件要命的东西……您也一样,这事军医佐证,他被人从后方偷袭后醒来,衣服跟身份全都被调包了。”

    “啥?丢东西?这关我什么事?”扬崮不解。

    属下不忍道:“您的那支百年老参,叫司马拿来给那姑娘补身子了,她不见了之后,不仅司马的圣药遭到了盗窃,也一并顺走了您的那一支老参……”

    杨崮听完险些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他咬牙切齿:“陌、野这混蛋!既然人丢了,就将陌野这个罪魁祸首绑过来解决,老子不管了!”

    知道将军是在讲气话,属下为难道:“要不,咱们跟下面的人解释一下,说人丢了?”

    然而杨崮却冷笑一声,讥讽道:“那你去试一下,看交不出他夫人,宇文晟会这么简单善罢甘休?就算人真丢了,也是在咱们手上丢的,不将人给找回来,他见鬼的才会退兵。”

    属下也被激起了傲气:“实在不行,咱们就硬杠硬跟他们邺国打一仗,咱们又不是没有赢过邺国军队。”

    “迫不得已,只能如此了。”杨崮仍旧愁云在眉宇之间,无法舒展。

    他心道,那是以往,如今宇文晟的军队只怕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僵峙约半个时辰左右,陌野与重戟一道赶了过来,与此同时,北城门与城外皆布满了巨鹿兵力,对南城门形成一种箭锋直指之势,一旦对方进行攻城措施,他们就可以左右夹击,与城内中军一道攻上。

    一见到陌野,杨崮就瞪大眼睛,怒气冲冲上前:“你小子……”

    然而,陌野如今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

    他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阴沉的毒液:“好了,我现在不想听任何教训与埋怨,你刚才派人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宇文晟他的夫人叫郑曲尺?”

    乍闻此事时,陌野只觉得荒谬至极,甚至感到十分好笑,而他的确也因此大笑了起来。

    想到宇文晟曾对郑曲尺所做的那些事情,倘若郑曲尺真是他妻子,他只能说宇文晟这个人……它妈的纯纯的有病吧。

    见他这吓人的表情,杨崮一下就怂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气恼道:“是、是啊,你找着人了没有?”

    牙关咬紧,陌野迅速爬上了城楼,只见下方宇文晟等军马在城门前,形成一道扇形的围堵,火把照亮了方圆,火光冲天,那乌泱乌泱浩浩荡荡的敌军如黑云一般拥挤在城外。

    他一扬斗篷披坎,对下方宇文晟大声喊道:“宇文晟,你再说一遍,你的夫人是谁?”

    在抬眸看到陌野那一刻,宇文晟不期然想起他在崖边抱走郑曲尺的画面,他眼眸中被沾染上的猩光,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殆尽,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气场风暴:“将郑曲尺还回来。”

    对上他的眼神,陌野顿时便确定了一件事情,宇文晟所言不假,他的确是来讨人的。

    而且那个人,还真是化名为“桑瑄青”的郑曲尺。

    但正因为确认了这一件事情,却更加让陌野无法理解,他甚至觉得这宇文晟莫不是产生了什么臆想幻觉,才会觉得郑曲尺会嫁给他?他又娶了郑曲尺?

    之前,他一直认为宇文晟故意借此由头,对巨鹿国实行合理合法的讨伐入侵。

    陌野可一向知晓,郑曲尺对他揣有隐秘的爱慕之情,他不信郑曲尺会心甘情愿嫁给他,而宇文晟一个无心的怪物,也不应该纡尊降贵去娶一个毫无背景可言的农女。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这事纯属扯蛋。

    “哈哈哈哈——你它妈的,如果她真是你夫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她不死,你还要追过来补刀?”

    他粗鄙的脏话,并没有令宇文晟兴起半分情绪,但他最后那一句话,却激怒了宇文晟:“你闭嘴!”

    “啧啧啧,你生气了?还真稀罕啊,你宇文晟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只会笑的怪物吗?原来你脸上还会有别的表情啊?”陌野一脸夸张的嘲弄道。

    宇文晟眼神定凝一秒后,情绪就稳定了下来,他雪白的手指轻抚过马背鬓毛:“陌野,不想最后闹得无法收场的话,你最好将她交还出来,这是我有且仅此一次的善意提醒。”

    陌野从不是能被人轻易威胁之人,他冷冷一笑,就从身面扯拽出一个穿着斗篷的矮小女人,对方显然很虚弱,步履摇晃,这么大力一拽,险些扑摔在地上。

    风吹起帽檐扬起,光线阴暗分割之下,她低垂着头,肤色黯沉黝黑,露出些许圆润挺翘的鼻尖与抿紧的苍白嘴唇。

    陌野道:“还给你?好啊,这女人反正也要死了,我留着她根本就是一桩赔钱买卖,你不是想要她吗?那爷就大方一点,给你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声音徒然阴冷暴怒,将那娇小的人一把拎起,走到女墙旁,二话不说就粗暴地甩向城楼。

    那十几愈二十米高的城墙上,一道迎风失重的身影急速下坠,如同被折断翅膀的燕子,凄厉悲惨地划过一道弧线……

    所有人只觉呼吸一紧,瞪大眼睛望着。

    而宇文晟抬眸,夜色昏沉,他只觉之前那一幕令他近日泅困沉溺的梦魇,再度袭临。

    他脸色遽然惨白,脚下一蹬,人便高高飞起,伸手欲将下坠之人揽进怀中——

    偏这时一支暗箭疾风射来,他眼下空中的状态自然避不开,但后方另一支箭及时射出,与之相撞,噹一声碰歪了势头,双双跌落。

    眼见这一支暗箭,没能秘密取了宇文晟的命,甚至连其皮毛都没能损伤其一分,陌野狂燥地扫向下方军中,最后将视线对准一名背着箭囊、英气勃发的将领,暗暗饮恨宇文晟手下精将无数。

    不对,不是她!

    宇文晟在接到人的那一刻,又猛地一把推开对方,却见那个伪装成郑曲尺的女子,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他的要害位置冲刺过来。

    宇文晟不避不躲,反手揉旋其臂,折断了手腕骨,女子刹时惨声呜咽一声。

    视线如游动的毒蛇搜巡过她身上的衣物,这些毫无疑问就是郑曲尺曾经穿的那一套血衣,可是人却不是,她只是一个冒牌货罢了。

    那真正的郑曲尺在哪里……

    手势蹿上,直至其脆弱的颈骨处,只闻一声清脆“咔嚓”。

    那名伪装的刺客,人已失去了气息,摊软倒在地上。

    “不还是吗?”宇文晟笑了,低低蚊颤般、神经质地,恣邪又疯狂地大笑着,他抬起一双彻底不假掩饰的眸子,歪头盯着上方陌野。

    “那就只能我自己来夺了。”

    轻若耳语般的柔和声调,伴随而来的却是无尽暗黑气息,似腾起了万丈阴煞之气,欲将人间的一切都统统拖进他所统治的阿鼻地狱当中。

    ——

    郑曲尺这头正“吭哧吭哧”地跟蜗牛一样缓慢地爬上山,一路上不小心老参吃多了,竟开始流鼻血。

    她汗流夹背,一面担心会有追兵,一面又害怕这乌漆嘛黑的夜里,会突然蹿出条蛇,或跳出一头猛兽。

    心惊胆战了这一路,摸了一把鼻子,发现一手的血……

    她看着看着,鼻子一酸,就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难过。

    但眼泪还没有从眼眶流出来,就又被她硬生生地给忍了回去。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鼻子,她跟自己说,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自艾自怜了,她如果想要活命,就得拼命。

    最终,凭着过人的毅力,她找到了军医舆图所指的那一间茅草房。

    走了一夜的山路,她又累又渴,强撑着精神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大口饮下后,她这才将自己蜷缩在一团窝进草堆里,累得昏沉睡了过去。

    但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太好,在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场纷纷扬所的大雪之中,她梦中始终有一双冷酷无情的含笑眸子,他无视她的求救与挣扎,一掌便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嗬……”

    郑曲尺惊醒,一身冷汗。

    这时她身体迟缓的痛意终于再度降临,她保持着一个动作缓了好半歇,才能够勉强可以动弹。

    胸口处肿涨的阵痛,让她呼吸不畅,扯开衣襟,看着那乌黑了一大块的皮肤,她闭了闭眼睛,继续拿来老参继续啃。

    军医说过,老参保命,她一旦反噬就少量多次地服用。

    由于不大清楚中医量词的“少”,她一时补过量,但这一次她揣度地减少了量,没敢多啃了,怕再流鼻血。

    拿凉水吞咽了之后,她才取出锦盒。

    晃了晃盒身,上面有是一个箭形锁头,锁身用料相当扎实,质量过硬,她拿石头都砸不开。

    但只要有锁孔,她就能够通过锁内部的构造原理,通过现代人的路线想办法开锁。

    但前提是,她得有开锁工具。

    她需要一根可以任何弯曲造型的铁丝。

    可她搜刮遍这间茅草屋,都没有找到有用的铁丝,只寻到一块绑在木棍上的铁片。

    估计是军医自制的刀器,拿来砍伐用的。

    她曾看过一个荒野求生的节目,如果在野外,可以通过一种自制火炉,将铁块融化为铁水,重铸其形态。

    既然找不到铁丝,那她就只能自己来做了。

    首先她得先垒出一座小型火炉。

    炉壁需要那种又软又黏的黄河泥,得益于当初军医的选址,这附近有一条快要干涸的小溪流,她从中找到了合适的泥土,用手工藤条编织篮,一框一框地来回运。

    然后为了让火炉内的火焰达到足够高的温度跟匀速燃烧,她还需要做一个鼓风机。

    她扒了一些适合的树皮,又用树枝为架,做成一个扇子样式的旋转轴体纺锤鼓风机,只通过简单的反复旋转动作,就能够进行机械运动,既节省体力,又可以给火炉增加更大的风力,转得越快,火就越大。

    她还得做了一个篾子,在中间打孔,方便火焰穿过,将火炉内部完善。

    全身具备,就该冶炼铁水了。

    茅草房内有备用炭,倒是省了她烧炭的时间,她先是捏了个陶杯,然后将棍子上的铁片拆出来,放进杯中。

    再将杯子放进炉内摆正,周围倒上足够多的炭块,燃上火,剩余的时间就是持续不断的高温烧制。

    这期间还需要不断的增添炭块,保持高温,终于等铁片融化成水之后,她拿夹子将掏杯拎起,将铁水倒入一早做好的模具当中冷却塑形。

    千辛万苦下,她最终得到了几条勉强可用的细铁丝。

    获得开锁的工具后,她小心地将其弯成自己要的弧度。

    首先将铁丝头部弯成直角型状,然后试着伸进钥匙孔,倘若钥匙孔里是几跟小圆柱形的铁棍,只要把它们都顶到上边再转动铁丝后,就有可能会弄开……

    然而,她并没有弄开,看来第一种方法不行

    于是,她又换了一种方式。

    就是把铁丝的头部弯成一个三角形,慢慢插入锁孔后,向一个方向轻轻转动,她耳朵贴近,随时注意着动静,边转边往里插,插到底后倘若没有打开,便再按照之前的方式重新来过,如此反复几次……咔嚓!

    郑曲尺听到一道清脆的弹响声音,呼吸一顿,眸中如烛芯猛地炸开,亮光迸射。

    开了?!

    她心跳加速,手心都冒汗了,在将锁头扯下,再把锦盒盖掀开……

    却发现这里面装的不似黑漆漆、圆鼓鼓的寻常药丸,而是一块漂亮、白晶微透、类似梅花糕一样的东西。

    若不是那上面隐隐散发一种中药材的味道,她还真以为这就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糕了。

    “这真是圣药吗?”

    没什么见识的郑曲尺,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