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想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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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蔚垚与王泽邦已经悄然退了出去,充满苦涩草药气味的竹室只剩她与他两人,但门扉大开着,不算幽闭独室。

    “守啊,你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想让邺国灭国,却不知此事关乎千千万万的人,他们跟你有仇吗?我跟你有仇吗?”郑曲尺语气平静地问他,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

    她柔中带刺的话并没有让元星洲表情有任何动容,他自身的苦难又得到过何人的怜悯?既无人善待他,他又为何要去怜悯其它人?

    “将军夫人仗义,心系邺国百姓,哪怕明知守不住?”他仰起颈,疲态病懒地靠着,漆黑幽静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凡事在开始之前,人总能凭借一些经验跟揣测分辨出个强弱来,但结果一定就是按照事前强弱来定论的吗?假如真是这样,那世上便不会有人定胜天一说,也不会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说,不去试一试,谁知道结果呢。”

    郑曲尺现在也就是嘴硬,情势比人强,她听不惯元星洲跟个网文霸总一样天凉王破,非得找说辞来站定立场。

    更直白来说,她就是跟他杠上了,他说一,她杠精的本能就会反手来个二。

    却不想,她这番“正义凛然”的模样,却让元星洲扭曲的心理产生一种奇异发痒的感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平淡的语气难掩暗潮涌动:“你真的很好,不如……你给我当世子妃吧。”

    他语出惊人,直接就给郑曲尺吓愣在了当场。

    她心道,果然是想要灭国的人,脑子都不能以常理来推论……她现在觉得他有病,可能他是真的有病吧。

    她有些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但她想,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旅途中,他们还得朝夕相处,为了跟上他的脑回路,她努力尝试去了解一下。

    “你怎么就突然想让我当你的世子妃了?”

    她绝不是妄自菲薄啊,她这种小家碧玉的长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让别人一见钟情的类型吧。

    “只是觉得像我这样一个烂人,配一个你这样好的人,我才能活得下去。”

    他说得那样认真,认真得好像是在跟她坦吐心声一样,但却听得郑曲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提了两句她“好”,她都有些后悔自己对宇文晟还有邺国表现得太过忠贞不二了,这才惹来这些变态的觊觎。

    他不好,他根子烂掉了,他活得没有任何意思了,她就成了他乏味世界之中的调味剂,给点甜、加点辣、洒点盐、挤点苦,才能让他有滋有味地好好活下去?

    站他立场倒是想得美,问过她同意了吗?

    她虽然有意跟他搞好上下级关系,但还没有迫切到牺牲自己的地步吧。

    她表情一整改,告诉他:“其实我根本就不好,你了解过之后就知道,我贪生怕死,还爱财,人长得矮,喜欢胡说八道。”

    “这不算缺点吧。”他听完后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觉得可爱,他想笑一下,但又被苦愁深大的内心给压抑了回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通敌叛国,背信弃义,这样的人当世不胜枚举,你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郑曲尺:“……”

    就他这种标准一划拉出来,她觉得自己简直纯白得像一张纸似的,也难怪他瞧不上她的那些毛毛雨缺点。

    郑曲尺不了解元星洲这个人,因此她有时候也判断不了他究竟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心生恶趣味来拿她开玩笑,但是她的立场还是得跟他表明。

    她不是渣女,玩不来海王那一套,他无论是认真的还是随便说说,她都没兴趣奉陪。

    “世子殿下,我这人比较死心眼,你不要与我说笑了,我一个成过婚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若不是说笑呢?”他薄唇因为干涩起皮,稍一抿便透出一种即将撕裂开的血红色,她瞧不上他,冷眼旁观,可他偏要叫她为自己的话而失了冷静:“我想要你,你越拒绝,我便越想要得到。”

    郑曲尺眯眯了眼,对上他幽幽无神空洞的凤眸,知道这下是他跟她杠上了。

    也是,堂堂一国世子想要一个女子,哪怕一开始只是无心逗弄,但一再被其拒绝,也会突然自尊心犯贱非得硬这么一下。

    她笑了:“我刚才的话其实只是客气一下,实则我心高气傲,瞧不上一般人,若要让我再嫁,再怎么样也不能低于一国上将军夫人这个名衔,除非叫我当上邺王后,否则我便会一直守下去。”

    世子妃跟上将军夫人相比,以世俗眼光来看,自然是世子妃更香一些,但若拿元星洲跟宇文晟相比,哪怕再瞎的人,都会选择宇文晟,哪怕所有人都怕他怕得要死。

    因为他在某种程度,就相当于是邺国的暗帝,土皇帝的存在了。

    他元星洲想让她再嫁,那也可以,但叫她下嫁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叫她嫁得更好啊。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知难而度。

    他元星洲这一次归来,不就是想让邺国灭国吗?

    假如邺国没有,她提的这个要求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她找蔚垚他们打听过了,邺王跟先王后一直以来都是感情不和,在先王后因病逝世,大世子也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内,邺王都对这件事情反应平淡,甚至可以说是不闻不问的地步。

    直到几年前,他的身体彻底垮了,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小世子,还是一个病秧子后,他就态度急转直下。

    这些年邺王开始加紧人手,执着于寻回大世子,想必是觉得小世子体弱多病根本无法承担国事,而他也撑不了多久了,邺国这烂摊子总归是要找人来收拾与担下的,这才想起他这个大儿子。

    假如这一趟大世子回去,说不准等邺王再撑个几年之后,便会将王位传给他,前提是,小世子跟他那个继王后别从中捣乱。

    她也不知道元星洲等不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假如他不灭国复仇了,那只要邺王活着的一天,他就永远会是大世子,她提的要求他依旧达不到。

    在她提完要求之后,却见元星洲好似在认真思索考虑了一下,然后他似真似假道:“……也不是不行。”

    喂喂,什么也不是不行?

    是让她当邺王后,还是他放弃了,让她继续给宇文晟守寡?

    他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危险的主意吧?

    郑曲尺懒得去探究他的思想了,更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我们很快就会护送你去盛京见邺王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凭添事端。”

    他闻言,倒没多少抗拒的情绪,这一次再次被抓了回来,他仿佛早有心理准备了。

    “我不会再跑了,离开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好好面对过往的一切了。”

    他微微阖上眸子,细软柔和的光打在他苍白如雪的面颊上,让他在这一刻,好似温驯的羔羊一样,无害平和。

    他这人,睁开眼睛跟闭上眼睛,给人的感情全然不同。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刚醒来就一下子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如今眼下薄透的皮肤透着淡淡的乌青色,想必精神耗损极大。

    郑曲尺不打扰他休息,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元星洲问:“郑曲尺,你救过我一次,假如再遇上同样的情形,你还会救我第二次吗?”

    会不会救他第二次?

    老实说,当时她喊停宇文晟,也不是纯粹的为了救人,她虽然有一颗善心,但也没有好心泛滥到不分好歹谁都救上一救。

    像他们这种专门杀人的刺客一类,就不是她善心大发的对象。

    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救也就救了,谈不上后不后悔。

    但再来一次……不会。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她却昧了良心道:“当然会。”

    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初他是刺客,可现在他是邺国的大世子殿下,她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说话来明哲保身。

    当然,她向来只是看起来傻。

    实则,她精得很。

    元星洲听后,果然很满意,而满意的后果就是——

    “你待我……甚好。”他当真是感动了,睁开的眼眸内,映入了窗外热烈的光线,如蓄了一抹金光玉瓷,滟熠熠兮濙湟湟。

    郑曲尺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下一句就直接让她石化了。

    “本世子会慎重考虑一下你所提之要求,未来我若为王,你必是邺国之后。”

    ——

    郑曲尺恍恍惚惚地走了出来,王泽邦跟蔚垚在篱笆院里边站着等候,他们见她神情不太对劲,立即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

    郑曲尺抬起头来:“他要造反啊。”“

    王泽邦跟蔚垚一脸不可思议:“……造反?你是说大世子,要造反?”

    郑曲尺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了,她在思索:“对,我们这一趟无疑是给邺王送回去一下仇人啊,看他那样子,我都能够想象得到……”

    邺王曾经对他们娘俩儿干了何等不是人的事,如今他回来,不是来父慈子孝,而是来进行一出世子复仇记的。

    后面的话就不好直言了,懂的都懂,问题是这件事情对他们有没有影响呢?

    她怎么忽然感觉……自路匪一事之后,他们就好像掉入了一个逃不掉的巨大漩涡里,等察觉之时,越是朝边上爬着想逃离,就越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拽扯得更深陷。

    关键是,这事就好像她一个人这么觉得,王泽邦跟蔚垚他们俩人还处于状况之外的样子。

    “夫人,王上与世子之间的事情复杂,牵扯到先王后与其母族一系,我们是干涉不了的。”

    谁要干涉了?

    她巴不得两眼一闭,什么都看不见。

    但不行啊,她一出门就反应了过来,人大世子哪是看上了她,分明是看上了她前夫的遗产啊。

    娶了她,不就是顺理成章将她前夫留给她的遗产一并继承了过去?

    当然,这是他的想法,只要她意志坚定,绝不屈服,料想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归国世子,暂时也是干不倒她这个有权有势还有重兵在手的将军夫人。

    只是……她迟疑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邺王跟我们肯定最后不是闹僵就是闹翻,总不能有第三种更好的结果了,而他,能不能是我们的一张底牌?”

    还有,朝更远一点想,邺王如今这身体,根本没办法带邺国起飞,而年富力强的元星洲,能不能是邺国崛起的一个新希望呢?

    夫人的话让他们两个都震惊了,但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只是,“夫人……你方才不是还说,世子殿下要造反吗?”

    郑曲尺当即反问:“他为什么要造反?”

    话刚出口,她意识到自己声量太大,瞄了一眼房间里头,她招手,示意他们先离开了药庐,等走远一些再谈。

    等到了能安心谈话的地方,郑曲尺跟他们说:“你们说,世子殿下为什么要造反?那肯定是邺王干了些什么事情,逼得他连大世子都不愿当了,跟着一队带刀侍卫就悄然逃离了王宫,因为仇恨,因为心灰意冷,所以他要报仇,他要灭了邺王的国家,以此来发泄心头之恨。”

    他们见夫人讲得头头是道,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慷慨激昂。

    蔚垚点头,也认可她的推断:“夫人,可让这种满心只有仇恨的人,代替邺王成为邺国的至高权力者,夫人觉得妥当吗?”

    这也是郑曲尺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

    “他身上的确有很多毛病,睚眦必报,性情忧郁,全都是些负面情绪,而且等他报完仇之后,一般还没有什么求生欲望了。”

    她能感受得到,他对活着的意愿并没有多执着,毕竟他活着就只为干一件事——报仇:“我觉得,到时候咱们再给他树立一个新的人生目标,加以引导,这事还是有操纵的可能性。”

    王泽邦听懂她的意思了:“夫人是打算站在大世子那边?”

    “邺王那边肯定是不能站的,但保持中立的话又有些被动,有些事情假如不提前做好规划,等危机真逼近眼前,只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她的想法很质朴,不想原地立正挨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