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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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他的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要用我姐的一辈子去填,你看过那王府了吗?多少污垢在里面……我姐没出月子寒冬腊月就跪在盛王妃的门前,跪了半宿,才保住小公子一命,从此再也不能生养了……”

    “瞻儿,快别说了。”

    “我怎么能不说,我姐一辈子都要看别人脸色过活……”

    “你爹都是为了你呀!”宗小四他娘终于崩溃的喊了出来。

    宗小四一下愣住,茫然着呢喃:“为了我?娘你在说什么?”

    他爹刺史大人气息不稳,却还是说道:“何必说出来?”

    他娘崩溃的喊:“我们如今这个境地,难道还要一直瞒下去吗?还有瞒着的意义吗?”

    是啊,如今这个境地,荣城危在旦夕,十万人马围了他们,城里已经断粮三日,离城破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要指望西北军来救,西北离此何其遥远,等西北来到,不用等人家攻城,光是饿,这一城人,也守不住了。

    城破了,不要说别人,就他们刺史一家,是绝对没有命在的。

    除非发生奇迹。

    刺史大人不再吭声,宗小四他娘就说起了过往:“……那一年,你姐要定亲,选来选去,选了温和敦厚的世家公子,本来都要下定了,可谁知下了旨,让来荣城……你爹不想让女儿一个人留下,就推了亲事,一家人都来了荣城……后来相中了府旁商行的小掌柜。

    那小掌柜我们看了,人品不错,况且离的近,有我们压着自能护你姐一世安稳,你姐也愿意……

    可谁知,盛王给你父亲做了圈套,逼我们让你姐进府,我们要是不从,你就没有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姐留下呢……”

    “没有命了?”,宗小四愣愣的问道,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多的内情,他就说一向宠爱姐姐的父母,连婚事都要问问女儿喜好的人,怎么会忽然送女儿去做妾:“……是那一次吗?我明明没动手,可陈二郎却死了?”

    “是!”

    那一件案子当年刺史大人是主审,可案子才审到一半,又传出刺史大人逼迫陈二郎他爹撤诉,陈二郎他爹一根绳子吊死在家里……后来闹的沸沸扬扬,京都都来了御史彻查,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陈家族里忽然出来人澄清,说是陈二郎自小有心疾,他爹痛失爱子才自己了断了的,皆与他人无关。

    “……原来如此!”宗小四一切都明白了,转身就往外跑。

    他娘喊:“你去做什么?”

    宗小四:“我去接我姐……”

    宗刺史没出声拦这个莽撞的小子,他娘也没再吭声,都这个时候了,就求个团圆吧!

    “报!”,宗小四还没跑出正院,府里的令兵就急匆匆的跑来:“少爷,大人醒了没有?”

    宗小四停住了步子:“醒了,但下不来床了,跟我报吧!”

    “是!”,不是还能咋,那当胸一箭,大家都看到了,那样的伤势,能醒过来,都已经是万幸,于是报道:“少爷,漠邶开始攻城了。”

    “不是有霹雳弹?”

    令兵艰难开口:“用完了。”一千人拉来的霹雳弹毕竟有限,能挡住七天的进攻,已经是万幸,毕竟城中没有材料,就是有秘方想再造,也没有可能。

    宗小四拔腿往城门跑去,漠邶正在用战车拉着巨木撞城门,城门上的守兵早就巨石、滚油、热水、石灰……往城下扔过无数次了,如今城中已经扔无可扔。

    宗小四往城门上去,城门之上全是伤兵,箭矢如飞雨般射上来,一重又一重,所有人顶着箭雨去击落从城梯爬上来的漠邶兵,不停的有人在伤亡,倒下了就再也没起来……

    “周将军!”

    “周将军……!”

    周将军是西北军的校尉,从四品武将,这次带领一千人送霹雳弹支援荣城的将官,刺史大人重伤了后,他就接管了荣城。

    周将军肩膀中了一箭倒在地上,他爬起来,一把扯了箭,反手掷出去,一箭插中一个漠邶兵,把人扔下去。然后看向扶自己起来的人,发现是宗小四,对他喊:“带人去搬石头!”

    宗小四又转身朝城墙下面跑,跑的急一脚踩在地上人的腿上,就咕噜咕噜从城墙的楼梯滚下来了。

    来不及看刚才踩了谁,他赶紧爬起来朝下跑,跑到城下是时,看见被巨木的撞击的颤颤巍巍的城门,被众人死死地顶住,每撞一次,顶着人也受一次重击,城门跟着颤三颤,他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不敢再看,一刻不敢停,搬石头去了。

    荣城里但凡人家有石门礅子的都拆了,一个个送往城门。

    等宗小四不知第几次搬上了城门,肩头儿都中了几箭,城墙上能站着的,就没多少了。

    连周将军都坐在了城墙上,大腿上的伤口都没捂,已经没力气捂了。他嘴角含笑,说一句:“没想到折在这里……”

    宗小四就真的跑不动了,他也不跑了,把石头朝靠在城墙上的城梯上的漠邶兵一扔,砸下去一个人,就弯腰拿了地上的弓箭朝城下射去。

    没射几箭就又被箭雨射在肩头,一箭贯穿,他倒在周将军旁边,一堆尸体中间,挣扎着爬了爬,他对周将军说:“喝酒吗?”

    周将军气若游丝:“拿来!”

    宗小四:“没带,在府里的酒窖里,好酒,就一坛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一会儿去,怎么去?谁的心里都有答案了,周将军就答一声:“好!”

    然后两人看着跃上城门的漠邶兵,仿佛还听到了城门轰然碎裂的声音,听到了喊杀声,号角声,炸裂声…

    宗小四其实没有笑的力气了,但还是扯了扯嘴角。

    他是刺史家的公子,他真的是刺史家的公子,他这一辈子,也就最后做了这一件跟身份相符合的事,那就是,与此城共存亡!

    可……本来要跃上城墙的漠邶兵又下去了……呵!他一定是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