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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洛安风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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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戌时将至,薛沛杒和曹英泽不便拒绝楚国公,便应约赴宴了。

    两人骑马同行,途径一间数丈见方的大丝绸商行,曹英泽朝他努努嘴,说道,“看到没,这就是你大哥送给宋振远的商行之一,看看这气派,连地带铺,少说得两三万两银子吧,啧啧啧……”

    薛沛杒瞟了一眼那绸缎庄,确实规模宏大,看来薛汇槿是铁了心要搭上曦王这条线了,便淡然回了一句,“他要做什么不是我这个区区洛安府尹管得了的。”

    “薛兄,一时时运不济而已,等陛下把旭王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定会想起你这个人才的,届时自有高官显位等着你,何必如此灰心!”

    “我觉得这个洛安父母官甚好,回不回长兴都无所谓。”

    “也是,我看这洛安又繁华又自由,连宵禁也没有,比长兴那拘谨刻板的气氛好多了。我要是你,就安心在这里领略人间盛景,尝遍世间风味。”

    两人正说着,不多时便到了位于城东的楚国公府邸。

    门房见是二人,也无需通传,早已跑上来伺候,牵马的、引路的,好不热情。

    看这阵势,不像是鸿门宴,薛沛杒和曹英泽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彻底放松下来,随门内的小厮来到正厅。

    楚国公府占地不大,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正门进来便是一座白玉石屏风,绕过屏风是一湾活水,水上架着三座石拱桥,两边是柳荫翠竹,十分清幽,毫无门阀世家的富丽堂皇之气。两人看这景致,都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过了石拱桥就是一座三层的正房建筑,一层大厅空旷,前后两边门洞开,清风习习,穿过这一座正房又是一泓清池,两边是假山回廊,清池对岸灯火通明,应该就是正厅了。两人走上回廊时,前面的小厮便小跑过去通传,不多时楚国公便笑着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儿一女。

    薛沛杒和曹英泽连忙垂首作揖行礼。

    “免礼、免礼,两位世侄何须见外。廷儿、楚儿,快见过两位世兄,多年不见,怕是都不记得了,呵呵呵……”

    女子福身行礼之时,薛沛杒只觉得她身影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但又绝不是小时候的记忆。

    正思忖时,那女子缓缓起身抬头,四目相对,两人都甚是吃惊!

    “你……”

    “你……”

    看着错愕的两人,萧鸿鸣问道,“你们见过?薛世侄去岁才到洛安,印象中你们还未曾见过面啊。”

    “原来先生便是洛安府尹薛大人,小女子有礼了。父亲,你可还记得前日我到城外千佛石窟礼佛,马车陷入泥潭,有位侠士出手相救之事?”

    “记得、记得!哦!那侠士莫不是就是薛世侄?!”

    “正是薛大人。”

    “哎呀,那真是有缘了。我们离开长兴多年了,不想却能再见故人,还承蒙两次出手相救,老夫确实要多谢薛世侄才是。”

    “萧大人言重,不过举手之劳。至于昨天让萧兄受了伤,晚生还觉得心中有愧。”

    萧廷秀一听连忙拱手道,“廷秀自知性子鲁莽,冒犯了两位世兄才是,快请进,我们边喝边聊。”

    原来萧楚秀和薛沛杒早先便有一段机缘,那这场宴请就不难破冰了,再加上又聊了一些儿时的往事,大家很快便熟络起来。

    萧楚秀向来沉静,但学富五车,一般在亲友的宴席也会聊上几句,帮助父亲助推氛围,可今天却一反常态,除了给众人添茶添酒,其余时间一直在埋头吃饭。

    大家聊着聊着就不免聊到当今的时政,泓远帝有意重建靖南道外贸秩序,发布了一批鼓励靖南道边民开垦拓荒、商贾对外贸易的政策,不少中原商行跃跃欲试。

    单说洛安一城,便有不少大商贾准备奔赴靖南道治所滨州城,一些资本不够的,已经在筹划将手中的物业变现,因此洛安的商行、股权、宅邸等大宗物业交易活跃,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萧鸿鸣十来杯酒下肚,略有了些醉意,平时不太想说的话现在也都说了,“虽然我朝重农抑商,但经商之利何止万万之数。单说我这个正二品楚国公,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万八千两,即使再算上封邑上缴的租税也所获不多。洛安城一家经营外贸的丝绸商行,一年的盈利恐怕就有上万两。就说朝廷自己吧,花这么大力气在太府寺上重整均输平准,不就是为了贸易之利么?”

    曹英泽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萧世伯您也是个明白人。我朝盐铁专营,此宗获利就不止万万之数,但仍是不够用。目今又取了均输平准与铜矿,也还不够……钱都不知道花哪里去了。”

    薛沛杒见他非议起了朝政,连忙踩了他一脚。

    曹英泽一口酒才入喉,被薛沛杒这么一踩,几乎不曾被呛死,“咳咳咳……”

    “呵呵呵……无碍、无碍,咱们私底下略说几句,不会传出去的,两位世侄不必拘谨。话说,薛世侄出自经营世家,不知对当前靖南道的局势有何见解?”

    听闻此话,本来埋头吃饭的萧楚秀忽然抬了头,怔怔地看着薛沛杒。

    “说来惭愧,自祖父辈入朝为官,父亲这一支便一直在长兴宦途,几乎不曾参与祖上的经营事业,因此对经营之道不甚了解。不过据闻洛安的大商行泰祥兴、洛云兴、长运隆,以及最近忽然裹挟大量资本,强势进驻洛安的恒兴行,都已经布局滨州,一场兼并大战在所难免。”

    “恒兴行?呵呵……看来宋遐志老当益壮,也要趁势分一杯羹。”

    听萧鸿鸣这一说,薛、曹二人都有些吃惊,最近洛安商界的弄潮儿恒兴行,竟然是宋家的商号?!

    萧廷秀接话道,“宋家乃耕读世家,后来家族繁衍,人口多了便涉足商事,恒兴行原不过是宋氏一族在祖籍兴东道并州府的产业,做些小生意的,后来宋惠妃得宠,从一个区区采女累晋至妃位,宋遐志从一个小县令一路升为当今太府寺卿,恒兴行才逐渐做大。最近恒兴行不知从哪弄来巨额资财,大肆开疆拓土,如鱼得水,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萧廷秀再敬了薛、曹二人一杯后转向其父说道,“父亲你一直不涉足商事,也不让孩儿涉足,如今这大好形势,只能错过了。”

    “我族从未经商,不懂经营之道,要是一头撞进去,怕是连这点祖产也要赔了去,如何向先祖和族人交代?你能多读几本书,守好这点祖产我已经要感谢神明了,少拿这些天马行空的说事!”

    萧廷秀这才低头不再说话,一众人又喝了一轮,直到亥时三刻才散。

    萧廷秀与萧楚秀两兄妹亲自从薛、曹二人到府门口,又说了不少感谢和再聚之语,就要分别时,萧楚秀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喊住薛沛杒,然后转身向晞宁说了几句话,晞宁边听边笑,答应一声便跑开了。

    “萧姑娘,这是……”

    “薛大人不忙走,既然来了,不妨把坐骑一并牵回去。那可是一匹西域过来的良驹,楚秀不敢贪了去。”

    正说着,管马厩的小厮便牵了薛沛杒前日留下的那匹马过来,交还给他。

    曹英泽掩嘴而笑,拿手肘顶了顶薛沛杒,小声说道,“这长兴坊间都传我是风流才子,我看你才是……”

    薛沛杒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牵了缰绳便作揖离开。

    路上曹英泽还不忘揶揄他几句,不过转念一想,向薛沛杒说道,“不过,兰陵萧氏可是士族门阀,这样的人家,不是随便就能结亲的,你要真喜欢萧小姐,可要早些谋划,不然指不定哪一天人家就嫁到天子门第里去了。”

    曹英泽所言不差,大业国在立国战争里得门阀支持,立国之后论功行赏,门阀政治愈发鼎盛,一般人家除非累世建功立业,世代累积恩封,否则根本不可能达到门阀的高度。但所谓“富不过三代”,能不能保住先祖的余荫还两说,能累世建功的又有几门几户?

    就拿薛家来说,薛荫创立均输平准,于国有大功,而且兢兢业业为国理财,终其一生不过封了正三品新城县公之爵。又比如宋家,与当今天子是姻亲,宋遐志本身又是大儒,门生里不乏清河崔氏等门阀子弟,可也是在宋惠妃晋升至妃位后才得了一个从三品安平侯的爵位。

    而兰陵萧氏、范阳卢氏,其外戚封的都是正二品国公,出自相州韩氏的韩阳,仅仅是伺候了两朝天子就封韩国公。大业国天子门第以外不封王,国公已经是外姓的最高爵位。其他人终其一生都爬不到的高度,士族门阀只要嫁个女儿或帮皇帝办好差事就能轻易得到。世人若想和士族门阀论“公平”,只能浪费口舌。

    薛沛杒不想与曹英泽纠缠此事,他与萧楚秀不过偶然相遇,连故交都不算是,这些结亲论调更是八字也无一撇,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便岔开话题,“现在靖南道群雄四起,我看你早就心痒痒想去凑热闹了,就别在洛安陪我这个孤家寡人了吧,免得哪天你也在醉春苑之流酗酒行凶,我可不想把你五花大绑遣送回长兴。”

    曹英泽一时语塞,只能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