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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虎相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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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爷这个宝座,宋家可不想就这么错过。

    当今天子仅四个女儿,前面两位已经婚嫁,三公主升宁刚到适婚年龄,最小的四公主安宁才八岁,要等安宁公主的驸马之位,还有老长的时间,宋家就宋振远这个独苗,现在已是二十有余,即使他能等安宁长大,安宁恐怕也会嫌他老!如果不抓住升宁这次机会,宋家想与皇家亲上加亲抬高门庭的美梦就彻底泡汤了!

    宋家本以为曹英泽这个所谓的逍遥公子不会接受朝廷的招揽,届时就会得罪泓远帝,坏了招他为驸马这件事。可没想到曹英泽竟一口应下兵部司郎中这个四品官职,接旨的第二日就赴兵部就任,简直让宋家跌破眼镜。既是如此,宋家就不得不利用前朝和后宫两边的势力来整他了,总归要坏了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印象才能作罢。

    宋惠妃逮着机会就怂恿后宫众人在泓远帝跟前进谗言,把曹英泽那个“长兴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号说得尤其不堪,连他与苏羽茗在靖南道的所谓“风流韵事”也被挖了出来,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一通。曹英泽的风流名号在外,泓远帝也是知道的,只是风流毕竟不是下流,坊间并未有他沉湎酒色的传言流出,不过曹英泽其人经常进出花街柳巷倒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泓远帝对后宫众人的言论不免将信将疑。

    这日泓远帝摆驾听雨阁,不料到了宫门却扑了个空,原来苗才人到宁德宫正殿去了,正巧泓远帝也想见见萧雅妃,于是便径直往正殿这边来。苗才人正在与萧雅妃闲聊,泓远帝一到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泓远帝入座后便对苗才人笑道,“看来你二人果然投契,难怪当初采选的时候雅妃一眼便相中了小苗子,撺掇着朕选你”。

    “陛下说笑了,臣妾这样的资质怎能和雅妃娘娘相提并论,只不过是长日无聊,来叨扰叨扰姐姐罢了。”

    “既是如此,朕也来叨扰叨扰雅妃,一起聊聊天,雅妃可愿意?”

    “陛下哪里话,这时日轮侍期已过,难为陛下还记得臣妾,臣妾可是受宠若惊呢。安儿,快去尚食局传些小点心过来,如今秋风渐起,不要那些凉的冷的,再多挑几件温热甜糯的桂花糕。”

    安儿答应而去,低下众人不住掩嘴而笑,谁不知宁德宫的门槛都快被天子仪驾踏破了,萧雅妃那话不过是夫妻间的嗔语。泓远帝也不管旁人,只是看着萧雅妃笑,雅妃把茶盏都端到他跟前了才回过神来,“不急喝茶,有的是时间。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怎么特意传桂花糕?”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缘分,苗才人也和陛下一个喜好,喜欢桂花糕,既然陛下来了,便多传几件,一起吃。”

    “哦,朕还以为特意为朕传的,原来不是”,于是又扭头向苗才人说道,“你真是好福气,得雅妃如此关爱,往后可要好好伺候雅妃才是。”

    苗才人连忙起身答应,“雅妃娘娘确实很疼臣妾,知道臣妾是南边来的,喜欢吃稻米,特意叫尚食局用宁德宫的法子来做桂花糕,听说这法子还是雅妃特地为陛下研制的,所以臣妾也跟着学了一下,粘米粉蒸熟,捏成团子,撒上新鲜采摘的桂花,再上一次蒸笼,很是清香可口,比家乡那边做的还好吃。”

    泓远帝点头,“这桂花糕的做法各地不同,朕也喜欢南边的做法,你好像是……靖南道人士?”

    “正是,臣妾是靖南道端州府人士,不过父亲在滨州为官,因此自小随父亲住在滨州。”

    “唔,滨州……滨州是个好地方。你父亲好像是……”

    “臣妾父亲是滨州府经学博士苗逸年。”

    “哦,对,苗逸年。看朕这记性,呵呵……”

    萧雅妃忙劝慰道,“前朝这么多事,陛下忙都忙不过来,后宫里的家事一时记不得也是常有的事,苗才人不会介意的。”

    “雅妃娘娘说的是,莫说前朝,连小小一个滨州府都有好多纷繁复杂的事呢,地方父母官未必都能理得清,陛下的朝堂就更不用说了。”

    “哦?听起来滨州像是有些故事,挑几件有趣的跟朕说说,在这深宫里待久了,愈难体会民生疾苦,这非仁君之道,如果你们从新进宫的宫人或者家书里了解了一些民间的事情,尽管跟朕说来。”

    苗才人笑道,“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只是前几日父亲来了封家书,说之前泾阳侯曹大人在滨州搜救他家的公子曹英泽时与他结识,泾阳侯知道他略擅斫琴后便央求他替曹公子寻一把好的琵琶,如今琵琶托人送进京了,也顺道叫那送琵琶的人给臣妾带了些家乡的干果,这不现在也送些来给雅妃娘娘尝尝,图个新鲜。曹世子这事说来也算是件新鲜事,泾阳侯说他儿子是琴痴,尤其喜欢琵琶,早些年为了找技艺绝佳的琵琶师更是踏遍五湖四海,任是什么穷途陋巷、秦楼楚馆,都要找个遍,仅是往那秦楼楚馆里跑就落了个‘长兴第一风流公子’的诨号。泾阳侯还担心他因着这个诨号以后没有好姑娘愿意嫁他,为此跌足叹息呢。一个好好的公子哥,为了一曲琵琶,竟连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陛下您说可笑不可笑?”

    “想不到曹英泽诨名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若说一个人真的沉溺于某件事物里还真的很难自控,古今以来多少少年英才都湮没在‘玩物丧志’这四个字里,幸好他这个爱好还算风雅,琴痴就琴痴吧,总比真的沉湎酒色或者不务正业强。”

    萧雅妃见泓远帝似是松了一口气,于是连忙打铁趁热,向泓远帝说道,“说起这位曹公子,据说也在兵部当了一段时间的差了,陛下看着如何?可是比秀儿还上进?”

    泓远帝点了点头,拣起案上的干果尝了尝才说道,“若说胆识和气度,曹英泽还是略逊萧廷秀一筹的,不过要说运筹帷幄,萧廷秀还确实不如他。他们二人一文一武、一唱一和,倒是把兵部打理得像模像样。”

    正说着,安儿领着尚食局的宫人陆续上了几样点心,萧雅妃特地将热腾腾的桂花糕摆在了泓远帝面前,又亲自为他沏了壶武夷山大红袍,在这初秋的微凉的天气里,吃着很是舒服。泓远帝在宁德宫与两人消遣了一个下午,晚间宫闱局的内侍来询问去处时他也懒怠动了,直接宿在宁德宫。

    往后的两三日,泓远帝都摆驾听雨阁,说是尝岭南干果和桂花糕去了,才得宠没几日的张美人一连数日都在业宸宫里扑了个空,心里十分愤懑,但又无可奈何。张美人也是个心有七窍的主,想到自己前几日听宋惠妃的安排不断地给泓远帝吹枕边风说曹英泽的不是,不知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有没有给泓远帝留下坏印象,又想到这种得罪人的事宋惠妃从来不自己做,都是变着法怂恿其他人做,她则捡个现成的便宜给皇帝留个老好人的印象,苦的都是她们这些小喽啰,心里便愈发有些不平起来。

    升宁这亲事泓远帝有些举棋不定,于是便暂歇搁置了,又过了几日,宫里的王太妃身体有些抱恙,赶巧祝太妃也有些头疼脑热的,泓远帝忙不迭地轮番探视,就管不上此事了,不管是曹英泽还是宋振远,少不得都要先收敛起来。

    这两位太妃都上了岁数了,而且也都是丧了子的,泓远帝愈发要勤勉侍奉,以免落得个不孝的口实。祝太妃本来病得并不重,可不知怎的忽然就恶化了起来,这病来得急,三两天时间就下不来床了,仪安于是请旨留在宫中侍奉,毕竟是上了年纪了,这情况大家也都心里有数,泓远帝不仅派了二三十名有经验的嬷嬷在怡宁宫伺候,还下旨后宫一应人等全部素衣斋戒,为两位太妃祈福。

    不过祝太妃的病情却仍是逐渐加重,泓远帝无法,只得出动冲喜这最后一招,虽然自己对升宁公主十分不舍,但是祝太妃都已经到了这境地,自己不按祖制做点事情实在又担心堵不上史官的嘴,也是便下定决心在曹英泽和宋振远中挑选一人作为升宁公主的驸马。

    后宫里褒扬宋振远的氛围愈发浓郁,在此环境下,泓远帝不止一次在御书房召见宋振远,其祖父宋遐志以及姑母宋惠妃总是借故作陪,因此宋振远表现得倒还算镇定。泓远帝见他在对答上虽不如曹英泽机敏流利,但是胜在态度谦逊有礼,颇有几分儒学世家的遗风,于是对他的好感渐渐多了起来。

    就在泓远帝准备下旨为升宁和宋振远赐婚的时候,洛安却传出宋振远与一名来自醉春苑的风尘女子的风流韵事,那女子还怀上了宋振远的孩子,宋振远始乱终弃,不仅矢口否认,还亲自灌那女子喝下堕胎药,导致那女子血崩,命在旦夕。宋家把此事捂得严实,泓远帝本不知此事,只是听雨阁新进了几名靖南道选上来的宫女,不知是不是还不懂宫中的规矩,在听雨阁嚼了会舌根,不巧偏就被路过的泓远帝听到了。如此荒唐残暴的事竟然发生在表面看来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的宋振远身上,泓远帝顿时怒不可遏,直言宋氏欺君,马上派大理寺少卿薛沛杒赶赴洛安,将此事调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