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殿下 >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殿下正文第一三七章

    官学一分为二的事,内阁中看法不同,一种认为小题大做,没必要。一种认为无可无不可,看白翡的折子,倒也没添多少花费,几千银子的事。主流观点认为,白翡应该再跟博义馆官学生沟通,孩子们一时糊涂,难道大人就弃之不管了?

    馆长可不就是教书育人的么?之所以此观点成主流,很可能这些大人都有亲朋的孩子在官学读书。

    不过,终非大事,白翡折子详尽,拨几千银子,添置些人手罢了。即便向来看银子看的紧的户部赵尚书,也没哭穷。

    白翡转头就请了工匠,将宫外无人居住的前襄王府收拾出来,做了新官学的校舍。

    原本打算外购的桌椅床柜等物,也不必外购,工部都给配好了。工部侍郎家的儿子在官学读书,自从新规施行,颇有长进。据传《论语》都背会一半,这次官学生静坐抗议,工部侍郎的公子没参加,这回必是能进新官学的。

    以往工部那些拖拖拉拉的臭脾性都神奇消失,白翡往工部递条子拿东西,侍郎大人立刻便批了,当天东西送到,还帮着给摆放停当,甭提多周全妥帖。

    新官学的老师也很快配置周全,有一部分是白翡自博义馆带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请来的。武先生则是上禀公主后,荣烺从禁卫军请来的教头。

    当真十五日之内安排停当,那些未参加静坐示威,又签过自愿转学书的官学生,转到新官学读书,剩下的官学生沿用旧规旧制。

    这一下子,又有官夫人着急了,她们也不傻,知道即便家里有权有势,可到底得学些真本事,以后仕途才走的远。这就又往新官学走动,想把自家孩子转新官学去。

    这是甭想。

    非但白翡那边有凭有据,就是荣烺也跟偶尔提起此事的诰命说,“这也是学生自愿,我虽是好意施行新规,可也不是人人都能适应。他们毕竟不是贫寒人家的孩子,自幼金贵,实在愿意用旧规,我也答应。毕竟,像你们先前说的,人与人也不一样,有适应新规的,就有适应旧规的。”

    “书院,终归是为了让学生学到学识,不管用哪个章程,能让学生读好书的,就是好章程。”

    赵夫人道,“是啊,臣妇也这样想。不过,新规也并非无可取之处,博义馆也不必一直沿用旧规。”

    “那照夫人说,要如何?”荣烺一脸天真无邪的请教赵夫人。

    “把新规刻薄的地方改一改,也就成了。”赵夫人道,“新规里课程制定的还是不错的。”

    荣烺说,“一事不烦二主,官学的事得博采众议、择善而从,这差使我就交给夫人了。相信以夫人见闻之广、见识之深,必得办好。”

    此时赵夫人终于听出一些不一样来,连忙起身,“臣妇愚昧的很,焉敢置喙官学之事。如今也只是些粗浅见识,对不对的,就爱唠叨。”

    “我看夫人实乃女中智者。”荣烺抬起手,指尖向下一压,示意赵夫人坐下,继续道,“既有这样的本事,何苦藏拙,我是十分信任夫人的。夫人放心,凡事有我担着,你只管改去。”

    赵夫人再欲推辞,荣烺将脸一板,“莫非夫人看我年少,不信我?还是说,先前夫人说的话,都是在诳我?”

    赵夫人无法,只得接过这烫手山芋。

    赵夫人上蹿下跳,没待荣烺把她搁坑里,大理寺秦寺卿终于寻出破绽,秘密逮捕了赵夫人身边的陪房管事,一番拷问下,秦寺卿进宫请旨,要不要去问询赵夫人。

    荣烺看秦寺卿呈上的口供,心说,我早看赵夫人是处爱咋呼的,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

    赵夫人出身不错,其父生前官至刑部尚书,与赵尚书的亲事,便是其父生前亲自定下。赵夫人绝对属于下嫁,故而胆量颇大。

    从官学弄钱的事,就是赵夫人陪房干的。手法亦不甚稀奇,就是陪房在外弄个铺子弄钱。不过赵夫人出身高官门第,她的陪房也多一道防御,陪房用了自家亲戚的名头。而这亲戚是赵夫人一个嫁到帝都的姐妹的陪嫁人口。

    有这突破口,上家下家都捉拿问下,还问出许多不雅事,譬如,赵夫人当年也收银子,安排了许多官宦子弟进官学读书。且赵夫人收银子更狠,想巴结的没个三五千两,根本不入赵夫人目。

    荣烺一哂,将口供递还秦寺卿,“把这口供给赵尚书看看,问赵尚书,能不能问一问赵夫人。余者涉案官员,锁拿至大理寺调查。”

    秦寺卿领命。

    当天傍晚,荣烺就把这事跟父皇说了。荣烺的话颇有个人色彩,“当初我跟皇兄一起去户部,赵尚书那样儿,脸拉的老长,死活不让我进。那看不起女子的样儿,我以为他治家多严哪,原来也不过如此。”

    赵尚书是朝中重臣,荣晟帝道,“说不得是赵尚书外头差使忙,家里事便疏忽了。”

    “家事尚且疏忽,难道公事就不昏馈了?若真是昏馈不查尚好,就怕是面儿上疏忽,心里门儿清,只是不言,静待好处。”荣烺道。

    荣绵跟赵尚书打交道较多,道,“赵尚书于差使向来谨慎,我看他是真的家内失察。”

    荣烺道,“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吧。若与赵尚书无干,谁人敢冤枉他。”

    赵尚书府。

    赵夫人一脸愁容的把官学的差使带回家,赵尚书险把胡子捋下来,“你这不把祸事带回来么?”

    “我有什么办法,公主非给我叫我办?”赵夫人惊惶中带着一丝小激动,“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公主真心实意想让我帮着改改官学章程?”

    “我们谁跟公主有交情?公主这样看重你!”赵尚书将小盅在炕桌上重重一放,咄的一声,如敲赵夫人心头,“赶紧怎么收的怎么送回去,跟公主说,你回家细细忖度,方知新规用意,竟无一字能改。”

    随着赵尚书官位渐高,赵夫人也只能愈发贤良,她道,“那行吧。明儿我就给公主送回去。我原就是说几句,谁晓得公主非叫我办。”

    “你莫要再插手官学的事,也莫再让你娘家侄子在官学闹事。”赵尚书道,“别自作聪明,如今新官学都开学了,以后谁还拿旧官学当回事?公主改制官学,原是好意,你们这一通折腾,把子侄都留在了旧官学,才是真正误了孩子前程!”

    真无知妇人!

    “我们也没想这样,原就是想给官学捐些冰。”赵夫人深觉冤枉。

    “捐冰用得着静坐威胁馆长?”赵尚书对此很看不惯。

    赵夫人更冤枉了,“谁也没想那样啊。”

    赵尚书面沉若水,他也有家中侄子侄孙辈的族人落旧官学了。赵夫人道,“不行咱们再把孩子转新官学去。”

    “你是不是傻?现在新官学还能让你进?还让你再折腾一出静坐示威!”

    没等赵家把这事儿解决俐落,秦寺卿就再次登门找上赵尚书,面对实锤铁证,赵尚书静默片刻,对秦寺卿一拱手,“衙门还有差使,容我交待清楚。也请秦寺卿通融则下,我还有些话,想面陈陛下。”

    秦寺卿道,“此案并不与大人相干。”

    “内子所为,怎会与我无干。倘不是我当年为官,内子如何会有贪贿上下的机会。”赵尚书道。

    秦寺卿也便不久坐,“我下午再来。”

    “不必。待差使交待妥当,我亲自带内子到大理寺说明情况。”

    赵尚书有条不紊的将接下来的事务分派给两个侍郎,之后整理仪容,进宫面圣,向荣晟帝说明情况,“若无真凭实据,秦寺卿不至问到臣跟前。臣有失察托庇之罪,今已不适合为一部尚书,请陛下允臣辞官。”

    荣晟帝昨日已知晓赵夫人做的那些事,见赵尚书辞官,温言安慰,“一码归一码,官学一案,自有证据而定。朕焉能因亲眷有罪便连累朝中重臣。”

    赵尚书坚持要辞官,荣晟帝只好让他暂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当晚,赵尚书便带着夫人到了大理寺接受问询。赵夫人相当配合,对于家下人开铺子联合官学管事赚银子的事,赵夫人并不承认。不过,她承认曾将赵尚书的名帖递出去,让当年一位曾校书给考官学的学生走过关系。

    还有,赵夫人也承认收过银子。

    数目亦不少,多达万两。

    此外,便再没有了。

    因为赵尚书这里打开缺口,湖广陈总督回帝都述职,对这事并无相瞒,“官学啊,我知道官学里有些猫腻,不过我没拿。我家有的是银子,他们分我那份儿我叫他们只管分了去。”陈总督家里出名豪阔,他娘是晋中大户,当年陪嫁据说就有百万之数,的确看不上官学那俩小钱。

    陈总督到万寿宫请安时,还顺带给公主殿下请了个字,跟公主细述官学的一些规则,“当年臣做官学馆长时,不似现在,那时能入官学的,起码三品往上家的子弟。没谁在官学用饭,都是家里做好送来。朝廷拨给官学的银子总有些富余,一直是这么的,学里馆长、校书、文武先生,都能得些。就这些事,臣就职前便有。”

    “这事瞧着不大,可臣若将这些事都革了,那臣也别在官学干了。”陈总督道,“除非有人能如公主这般将官学翻过来。”

    陈总督道,“官学馆长这差使,说好当也好当,说难当也难当。想进官学的多,名额少,先前是御赐,各家几个名额,反而好。后来改了考试的法子,这里面能活动的事就多了。每年官学招考前,臣家里拜帖能叠一丈高。那会儿臣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请太后娘娘、请陛下出题。公主可以查阅官学记录,臣就任官学馆长那几年,都是这样出题考校的。这样,臣才能把一把入学的门槛。”

    陈总督句句实诚,“要说收礼,臣没收过银子,只收过一些土物之类。”

    荣烺听后一笑,“这可怎么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句话叫积弊难除,衙门时间久了,便有这样那样的规则,这些规则不在明面之上,却的的确确存在的。我都知道,丁师傅都给我讲过,每个衙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过年过节的,补贴手下,置些节礼,都从这里头走,这也是官场成例。”

    陈总督心下微惊,他打听过,都说公主性情厉害,尤其想到公主的年纪,难免非黑即白,没想到这样通情达理。陈总督顺势便说了句,“殿下明鉴。”

    “我就是想知道官学是怎么一点一点腐臭发烂的,像陈总督你跟我说你当年做馆长时,官学的情况,我就明白,不是在你这儿烂的。”荣烺更重视真实,她说,“陈总督,你这人不错,你敢说真话。”

    “臣,真无地自容了。”陈总督羞愧道,“臣也不过是随波逐流,尽量维持官学体面,知道官学有旧疾,却也未能做出更多改变。”

    “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些的。”

    荣烺夸的陈总督都不知要怎么接话了,旁人见他都奉承人中俊杰,到公主这儿只是比常要要强些……

    好吧,想想公主的先生是丁相……能有这种评价,也是一种肯定吧。

    毕竟,谁能与丁相那样连任三任官学馆长的怪物相比呢。

    陈总督如实陈述当年官学境况,述完职便又回湖广做总督去了。走前他还准备了许多小女孩儿喜欢的玩意儿送到万寿宫,是孝敬给公主殿下的。

    他当年在官学不能说没有纰漏,但公主未令大理寺深究,相较于正妻都被叫到大理寺问询的赵尚书,陈总督简直在心底念佛。

    赵夫人最终被革除诰命,双倍罚沿贪贿银两,另外,涉案管事一律收押重判。

    赵尚书则因内闱失察,被罚三年俸禄,依旧回户部做官。

    赵家案结束,旧官学的气焰彻底沉寂下来,白翡也没不管旧官学的学生,他仍兼任博义馆馆长。

    旧官学的课业设置保持下来,另外,奖惩制度重新恢复,连同新旧官学年底一并考试的规矩,也就此确定下来。

    另外,旧官学几宗不声不响的人员调整,白翡只单独回禀了荣烺,荣烺看过名单后说,“看你这样,还是要管旧官学的?”

    “殿下将官学交给臣,先时不得已快刀斩乱麻。如今旧官学这些人,虽不好管,可一日为馆长,也不能放任不管。”白翡目光沉定,“官学能有这样去除沉疴的机会,殊为不易。臣不想错过。”

    荣烺没旁的话,就一句,“你只管去做,旁的有我。”

    白翡起身一揖,“必不负殿下所望。”

    白翡离开后,荣烺把这事单独告诉了祖母,郑太后道,“白翡有远志,这官学馆长的位子,倒适合他。”

    “没想到钟学士还挺有眼光。”白翡是钟学士推荐的。

    郑太后笑意悠远,“钟学士自有他的不足,但你也别小看一个掌院学士,那可不是书呆子能坐的位置。”

    荣烺说,“我只是很讨厌他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如果真小看钟学士,当初也不会让白翡就任官学馆长。

    想了想,荣烺道,“钟学士知道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馆长。”

    “不然岂能给你举荐这样合适的人选。”郑太后拨了拨手边兰花修长的叶子。

    荣烺还挺有疑心,说,“祖母,我听说朝中官员爱结党,你说白馆长跟钟学士是一伙的么?”

    兰花的长叶微微摆动,郑太后反问,“你说呢?”

    “我觉着不是。我查过白大人的身世,他母亲挺不容易的,我还问了史师傅,史师傅一提白大人就唉声叹气。白大人若想亲近文官,直接跟史家和好,史家乐不迭。白大人跟父族的关系与齐师傅还不一样,他不喜史家,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荣烺拿手去戳花心,被郑太后敲一下,连忙缩了回来,“我就是没想到,钟学士竟然这样大公无私,推荐了这样合我心意的人?就算我自己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郑太后笑,“官员是做什么的,他们必然要琢磨我们的喜恶。”

    “我就喜欢能做事敢做事的人。”荣烺说。

    “你还得再想深一些。”

    “有多深。”

    “深到当你想重用培养一个人时,同时要培养一个他的对手。”

    荣烺看向祖母,为什么要培养对手?郑太后的回答随之响起,“就像,官学为翰林所掌。国子监在礼部麾下。”

    郑太后看着荣烺,荣烺的眼睛里盛着午后细碎阳光,仿佛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

    良久,荣烺眨了下眼睛,那光便沉入了眼睛里,“可这样好像在做提防?这样还能有肝胆相照的朋友么?”

    “你要把臣子当朋友么?”郑太后问。

    “我觉着白大人是很好的人,他当然得能任事,我喜欢这样的人。祖母,我一遇到喜欢的人,就忍不住的想跟他们交谈、想一起做些事情,有时遇到困难的事也会想到他们。”荣烺说,“我觉着,最好的君臣关系是要带上一点情义的。”

    “君臣相得,这里面就有情义。”

    荣烺斩钉截铁的说。

    郑太后笑了笑,“这很好。”

    见祖母说好,荣烺眉眼一弯,也笑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gtl&gte&gtw&gtx&gtc点卡目(去掉&gt),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