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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7 章 灯灭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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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正文第二零七章

    荣烺令欧阳大人自行离去,然后她也就与大家分别,各自回家。姜洋自然是要随荣烺她们一同回宫的,不过,荣烺很体贴,“阿洋哥,阿锦姐说有东西给我,你帮我去取一下。”

    姜洋心照不宣的翘起唇角,“是。”

    郑衡瞥眼姜洋笑出大牙的模样,怎么看都觉着这家伙有些傻里傻气,上前对公主道,“殿下这就上车吧。”

    大家先服侍荣烺登车,待荣烺一行先走,其余人方各自或登车或骑马,准备回家。

    傍晚行人渐多,大家车马都走的慢。郑衡同陈公子道,“咱们长辈也曾一道同朝为官,你自小长在江南,咱们方不相识。如今认识了,以后闲了,只管多走动。”

    陈公子点头,“我听阿衡哥的。”

    郑衡听他说话斯文,心里也觉着颜相这乘龙快婿选的好。郑衡问他现在跟谁读书,是自己在帝都还是有亲人照应。

    陈家也是世宦之家,说来郑衡嫡亲娘舅陈国公府也姓陈,不过,与陈公子的陈是两码事。陈公子家世代读书,家中一水文官。其祖父当年曾任吏部尚书,如今家中叔伯兄弟也多在外任官。

    陈公子道,“我原想住家中老宅的,自我祖父过逝,帝都老宅久无人居,这些年一直赁出去,我就借住了族叔的宅子。岳父让我搬他那儿去,我想待定亲后再搬。等定了定亲的日子,就请在冀州随我二叔任职的二婶来给我张罗定亲礼。”

    陈公子父亲远在蜀地为官,母亲随父亲在任上,路远难行,便是就近叔婶为他操持。这在大家族中十分常见。

    郑衡道,“待你定亲,有用我之处,只管说。”

    陈公子笑,“必得请阿衡哥你替我挡酒的。”

    郑衡一口应下。

    待到三月街头,转入朱雀大街,一行人同行约一刻钟的路程。姜泌兄妹几人先辞了大家,往北面的皇亲大街去了。

    郑衡则往东去,那一块是勋贵聚居之所。

    陈公子则往西走,朝之重臣爱在城西置宅。

    陈公子一向是个淡定人,他被岳父看中就颇受宠若惊的,虽则族叔官职高,他祖上也显赫过,但陈公子父亲只是五品知州。

    如今沾未婚妻的光,非但得见公主殿下,还能与公府子弟、大长公主之后来往。

    陈公子想,怪道我爹常说,男子同女子一样,学识多寡,或论天赋。但品性一事,只要克己复礼,便会被人看重尊敬。

    岳父见过的青年才俊,定比我吃的饭都多。能得岳父许以爱女,难道是因我考中解元么?

    阿弥陀佛,老爹的话再不错的。

    陈公子很得郑衡好感,郑衡再一看姜洋,骑马伴在他妹妹车畔,车帘半拢半开,俩人一车内一车外,有说有笑。

    郑衡长叹:当初我若在家,我得多给妹妹把把关。

    看人家陈公子,多庄重的人。

    姜洋不得大舅哥眼缘,却很得岳父岳母喜欢,尤其岳母郑夫人,一见女婿来家,立刻吩咐侍女,“阿洋喜欢吃烧羊肉,让厨下备上。”又与姜洋道,“你岳父有好酒,晚上跟你大哥多吃几盏。”

    姜洋笑,“岳母疼我。”

    郑衡黑着脸,郑夫人问姜洋,“这一日都玩儿什么了?”

    “先游览三清观,我看阿锦妹妹挺喜欢三清观的茶,我找观主多要了几罐,这两罐是孝敬岳父岳母的,这两罐给阿锦妹妹吃。”人家姜洋没空手来,还事礼物了。

    郑衡道,“我没注意,你倒细心。”

    姜洋谦逊,“我也就这点优点了。”

    郑衡看他说半日都围绕着阿锦妹妹,觉着这傻妹夫是说不到点子上的。同母亲道,“今天见了颜相的爱婿,陈解元。”

    郑夫人果然问,“只听人说颜相相中了一位江南举子,你们如何遇见他的?啊,想是因着颜姑娘,公主请他一道出游。”

    “唉哟,能得颜相看中,想来人品十分出重。”

    郑衡颌首,不吝称赞,“不怪他得颜相看重,为人斯文知礼,谦谦君子,概莫如是。”

    “颜相的眼光,那能差了?”郑夫人满意的看向女婿,她女婿也不差!

    姜洋把茶端给岳母,“陈公子是挺好。”就是看陈公子出来这半日,也没跟颜姑娘说上几句话,姜洋还挺同情他。

    荣烺回宫的时间并不晚,她今日既游览了道观风景,又看了半日的戏,整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

    路上就忍不住跟颜姑娘说,“我看陈公子是不错。”

    颜姑娘抿嘴一笑,矜持地,“还行吧。”

    姜颖说她,“你这也忒谦虚,颜相还不知怎样细致考察过多少适龄公子,最后才千挑万选的定下陈公子哪。”

    颜姑娘说,“哪里的话,人家适龄公子又不是田里菜,随谁挑选不成?”

    姜颖笑,“这可怎么了。谁家说亲都是一样啊,女家为女孩子考虑,当然得多斟酌。男家也是一样,谁家都不是看一人就定了的。都得挑选比较,最后定个最好的。”

    颜姑娘一想,也笑了,“也是这个理。”

    荣烺问姜颖几人,“阿颖姐,那你跟阿玥姐、阿璎,你们年纪比阿颜都大,是不是也要开始说亲了。”

    荣玥羞涩的嗔怪,“哪儿有你这样问的。”

    姜颖则很大方,“是啊。不过这事也不要急。咱们汉家女儿都是及笄礼前后议亲,阿颜这个算早的。我及笄礼还没到,不急的。”

    去岁年底刚过了及笄礼的丁璎面色如常,心下却想到自身,公主身边的伴读都是十一二岁时进宫陪伴公主的。她过了及笄礼,却被点为公主伴读。

    丁璎是个细致女子,虽则祖父说是陛下念及祖父之功,可丁璎总觉着,眼前似有许多她看不透的迷雾,在丝丝缕缕萦绕而来。

    回宫后,荣烺不忘叮嘱林司仪准备一份仪程,这是送给唐祭酒的。

    虽则唐祭酒对国子监的改制并未成功,可这一年多,国子监仍在唐祭酒的严格管束下有了许多进步。

    今春春闱,国子监的上榜人数就选超前科。

    如果让唐祭酒能继续连任,荣烺觉着,潜移默化的,唐祭酒也能完成当初设计的改制之事。

    没想到唐祭酒竟然要外放了!

    荣烺问祖母,“为何不让唐祭酒连任,我看他在祭酒任上十分用心,而且,再做一任,未偿不能将国子监管好。”

    “他三年任期,去岁得了中评,按朝廷规矩要左迁的。”郑太后道,“吏部也是按规矩做事。”

    荣烺想了想欧阳大人来帝都带的那十几车书卷,“新任的欧阳大人,看着倒也是个爱读书重学识的人。”

    “欧阳钟原任岭南学官,岭南原是荒僻之地,他这几年任职,今科竟有岭南学子登了黄榜,可见他在学官差使上称得上用心。”郑太后与荣烺道,“选人用人,除非经天纬地之材,破例无妨。寻常官员调动,要依朝廷常例选任合适官员,不能太过循私。皇家偶有循私,是人之常情。太过循私,就会打破公平,一旦坏了规矩,法度有失,就会引得小人蜂拥来讨你欢喜,从而得到权势。二则也导致其他有才之人没有施展的位置,这样也可惜。”

    荣烺道,“唐祭酒就是有些时运不好。”

    “他外放两年,待时运好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回帝都不迟。”

    荣烺点点头,没再说唐祭酒外调的事。

    唐祭酒外放前求见公主一面,向公主辞行。

    荣烺问,“你要外放到哪里?”

    “扬州,任江南盐运使。”

    “这差使主司江南盐课,十分要紧。”荣烺放下心,令林司仪取来给唐祭酒的赏赐,“这是今年内务司贡上的新笔墨,我知道你在国子监尽了心力。国子监今年考的也好,若将来国子监能脱胎换骨,除了沿用你留下的新规章,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更高明的办法。”

    唐祭酒听的心头一热,勉力压住心中酸楚,不能在公主殿下面前失态。

    荣烺继续道,“待到江南,你也只管好生当差,有什么事,写信给我,我会帮你想法。就是没事,江南风物与帝都大不相同,我也希望能听到你的消息。”

    唐祭酒外放肥差,不知引得多少人羡慕。可如唐祭酒这样的大世族出身,自然更重祭酒这样的清要之位。

    唐祭酒感激的向公主殿下行礼,道,“臣铭记殿下吩咐。”

    唐祭酒就此离开帝都,远赴传闻中繁华风流的扬州就任去了。

    哎。

    三月梨花盛开,花瓣如细碎飞雪,荣烺在仲春的风中叹了口气:唐祭酒虽算不得经天纬地之才,若她能做主,依旧愿意给唐祭酒一个机会。

    毕竟,今年春闱,国子监的成绩是真的大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