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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0该死的魏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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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桃浅回转头,昏暗的车里,魏卿迟的眸光笃定,他继续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魏氏狗,就是为了找到机会咬他一口,把他咬的面目全非,咬的支离破碎。我们杨家世代忠良,却被个阉人毁了门第,这口恶气我咽不下。”

    穆桃浅倒吸一口凉气,“可你要知道,若是九千岁倒了台,你也不会保全。在外人眼里,你可是他最宠爱的义子!”

    魏卿迟仰头哈哈笑着,“那又如何,作为魏家子,我该死一万次。只要我们杨家能恢复清誉,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又有何难?髹”

    之后的路途,穆桃浅和魏卿迟再无他言,他们各自怀着心思,不知要如何倾诉。车轮声里,前路越来越近,魏忠贤的祖乡是个山清水秀,风景怡人之地,叫做燕城。马车距燕城还有半里地,便见旌旗飘飘。城外站满了城里的官员,官员们看到了马车,夹着衣袖小跑着迎了上来。

    魏卿迟抱着那个木箱睡得昏昏沉沉,穆桃浅只得推醒他,提点道,“老爷,已到燕城,官员已经在外候着了。蠹”

    魏卿迟扶额,揉着有些许酸痛的太阳穴,他掀开车窗帘,便见不远不近地县官满脸堆笑地站在那里,魏卿迟望着有些出神,许久才说道,“我们杨家,若是在从前,也是这般排场。如今世道变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卢城知府,却也引得全城倾巢出动。”

    穆桃浅知他心下苦闷,倒也不再说什么。

    “阿桃,我的发松了,可否帮我束束发?”

    穆桃浅来到魏卿迟的身侧,解开他的长发,乌发过肩,车内没有篦梳,穆桃浅用手指捋着他的发丝,可手上一滞,这点小小的动作,却被魏卿迟察觉,他不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发现一根白发。”

    他未过双十的年纪,每日逍遥自在,竟也生了华发。穆桃浅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或许是这些年隐藏地够深,他那般鬼灵精怪,也是这么不容易。

    “帮我拔掉吧。”

    魏卿迟发了话,穆桃浅便挑出那根白发,轻轻一拽白发落下,她递于魏卿迟手中,魏卿迟看了看,却握在了掌心。穆桃浅帮他束好发,插好紫玉簪。魏卿迟眨了眨眼睛,他眸光铮亮,如熠熠繁星,瞬间恢复了魏家公子的做派与风度。魏卿迟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转身又把穆桃浅扶下。

    官员们纷纷围了上来,笑呵呵地寒暄着,“魏大人可算来了,我等早就翘首盼着。”

    魏卿迟扯起唇角,“若不是本老爷命大,怕是早就死在来燕城的路上了。”

    听他提及此事,城官不禁扶额拭汗,“我等已禀报京师,这路人实在太可恶,必须严查。”

    “我的性命是小事,可他们分明是朝爹爹来的,这大明朝还有没有王法?”

    魏卿迟一横眉,城官早就胆战心惊了,“魏大人已给您备好了住处和酒菜,快进城压压惊吧。旁的事稍后再说。”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了燕城,城外的喧闹移到了城内。在魏忠贤得势之后,燕城里的风水宝地尽数被魏氏占了去。生祠在城里最大最好的位置。此处原本是富贵人家集资准备盖一座寺庙供城里百姓供奉。可这片地被官家征用之后,没多久便成了魏忠贤的生祠。

    魏卿迟由官员陪着接风洗尘,穆桃浅倒落得清闲自在,打发了想要陪伴她的官夫人,纵身一跃,便已翻墙而出。或许是天色已晚的缘故,街上人烟稀少,商铺也零星开着几家,其余的都在打烊。人少便清闲自在,穆桃浅反而没了拘束。

    燕城多是巷子,依山而建,并无大路,弯弯曲曲的小巷纵横交织在一起,整座城倒像是一座迷宫。不一时,穆桃浅便在巷子里迷了路。身侧是举着风车奔跑的孩童,穆桃浅不得已,只得拦下孩童去问路。孩童指着前面的岔口说,“前面右转,第三个岔口左转,第二个岔口右转,便走到街上了。”

    穆桃浅拿出几枚铜钱给孩童以作谢意,孩童又举着风车高高兴兴地跑开了。穆桃浅照着方才的指引转了好几次,可惜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她只得跳上墙头,谁知墙头上还站着个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穆桃浅受了不小的惊吓。

    墙上的人披着白色的斗篷,帽子遮住了脸颊,从模样上来看,像是女子。她站在这儿怕是早就盯着穆桃浅许久,默默看穆桃浅在谜一样的小巷里找不到南北。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穆桃浅语下带着斥责,那女子摘下帽子,却见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竟然是白玉,她弯着唇笑着,“姐姐,是我,几日不见,你便不认识我了?”

    “你跟踪我?”

    白玉坦然回道,“老爷离开卢城好几日,家里的女眷都跑了,我自然要出来寻。”

    穆桃浅冷笑,“你别卖关子,跟踪就是跟踪,我穆桃浅可不好糊弄。”

    白玉也敛起了笑意,眸中略带寒光,“一路上六扇门都在发门讯给你,可姐姐倒是好似没看到,没有回音不说,害得众人还得一路上跟着你。”

    “我无法分身,自然走不开。”

    白玉哼笑一声,“这怕是借口吧?济国公命你速到临安复命。”

    “临安?他前些时日不是在卢城么?若是想见我早就见了,何必大费周章。”

    白玉一怔,“你难不成也在跟踪我?”

    穆桃浅语下凌冽,“回去告诉闾邱辕,最好别逼我,逼得急了,我宁可鱼死网破。”

    见穆桃浅这般态度,白玉有些许激动的说,“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可否想过,那一日磅礴大雨中,多少兄弟死在了你的剑下。你并不是想鱼死网破,想必你只是投靠了魏卿迟而已。”

    白玉话音未落,穆桃浅已来到她的身侧,三下两下白玉便被穆桃浅踢下矮墙。

    穆桃浅把白玉逼到墙角,白玉奋力反抗着,可与穆桃浅交手不到一个回合,便被拿下。穆桃浅捏着她的下巴说道,“若想我好好做事,最好闭上你那张嘴。我毕竟拿着护身符,你等竟然不听命便擅自联系闾邱辕,照我以前的暴脾气,早就断了你的舌头,哪还有你乱嚼舌根的机会。”

    白玉咬着唇,眼中满是愤怒,“我等紧锣密鼓,严密实施计划,却被你全翻打乱。济国公真是所托非人。”

    “我和他之间,轮不到你说些什么。我着实不喜欢你,赶紧滚,若是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剑便毁了你这张脸。”

    穆桃浅放开了白玉,白玉却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还有,我和你关系并不亲近。莫要叫我姐姐,听着就心烦。”

    白玉即便有一万句话要咒骂穆桃浅,却也只能头也不回地就走。见白玉消失,穆桃浅才又继续找寻出口。她费了半柱香的工夫,才见到街上摇曳的红灯笼,这次安下心来。穆桃浅走在回宅子的路上,心思有些重,白玉并不似外表那般柔柔弱弱,看上去有些三脚猫的工夫,对付旁人足够了,但在穆桃浅这里只能自取其辱,却也敢一路跟来,足以说明她与闾邱辕的关系。

    她掏出身上那枚护身符,话称可调派各地六扇门的东西,如今躺在手心里并无用处。她从未发号施令,反而被牵着鼻子走。闾邱辕到底安的什么心,或许那谕令六扇门内谁都可能接到,闾邱辕却偏偏给了她,八成是怕她成了叛乱之徒,投靠了魏卿迟,知道太多秘密而已。

    “阿桃。”

    穆桃浅听见有人唤她,才回过神,三丈开外的地方站着魏卿迟。魏卿迟身边还跟着阿照,两人走上前,阿照还埋怨地说,“这么晚了,又人生地不熟的,小姐一个人在外面逛,让我们好担心。”

    “我向来习惯走夜路,又有什么可怕的。”

    魏卿迟却长舒了一口气,抿着唇角笑着说道,“我以为……算了,找到你便好。”

    穆桃浅见他如此,不免问道,“你以为什么?老爷如今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让人不痛快。”

    魏卿迟撇过脸去,瞧着那站摇摇欲坠的破灯笼,漫不经意地说,“我以为你又走了呢。”

    即便魏卿迟想要掩盖,但穆桃浅还是看出了他的慌张失措,语下便不由地温柔了些,“我们回去早些歇息吧。”

    魏卿迟住的地方是一处颇大的宅子,不仅下人齐全,还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入了燕城,官员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修缮九千岁祠堂,那是天大的事,若是因此事惹了祸端,降职降俸禄是小事,人头落地也没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