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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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白羽这几天一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不吃不喝。从听到黄静去世的悲痛伤心,再到知道黄静是间谍,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气愤,再到现在的迷惘。

    黄静是她最好的朋友,唯一的闺蜜,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以为黄静对她也是一样的,却想不到,原来知人口面不知心,谁能想到那个文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女孩竟然是间谍。如果连黄静都不能相信了,她还能相信谁?

    间谍这个词离杨白羽很远,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潜伏》里的余则成,从来没有想到过间谍会离自己这么近,就在身边。原来那些都不是电视,而是真实存在的。

    杨白羽对自己的人生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杨白羽想着这些年和黄静一起的时光,拿出珍藏着的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每次拍照黄静都会默默的站在她身后,她一直都以为那就是黄静,卑微而可信的黄静。

    “原来我从来都不曾了解过你。”杨白羽摸着照片上的黄静,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来。

    杨白羽轻轻的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拿出手机,给贾二少去电话。

    她迫切的想要做知道些什么……

    她不知道黄静为什么要骗自己?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被逼的?还是有谁在恐吓利诱她?她不知道有谁能给她答案。或许,她执着的并不是答案,而是一个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的说法。

    贾老二是最好的人选。

    他应该知道黄静的死背后隐藏着什么。

    又或者说,只要是贾老二说的,她都会相信。

    ‘咚咚’杨言在门外敲了敲门,有些担心的叫道,“白羽?”

    这些天,她也忙,甚至还要接受调查。毕竟黄静的身份太敏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和王成功决定主动出击向有关部门交代清楚。

    黄静是她找来陪白羽的,很多事情就有些似是而非,说不清楚了,更何况现在的敏感时刻。

    “妈咪?”杨白羽打开门,看着有些疲惫的杨言,眼眶有些酸,“妈咪。”

    “傻孩子,没事了。”杨言抱着杨白羽,心里有些难过,明明就是想要孩子好,想不到却差点害了她。杨言心里庆幸,幸好黄静没有拉白羽下水加入‘S’组织,否则,他们家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没事了。乖乖的。”杨言拍拍杨白羽的脑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黄静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妈咪,我怕。”杨白羽抱着杨言大哭起来,在认尸的时候,她没有哭,在接受警方调查录口供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此刻,她却想要尽情的哭泣,想要发泄心中的害怕和不安。

    “有妈妈在,没事的。”杨言心里也难受,看着从小被娇养的女儿哭泣上气不接下气,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对女儿的宠爱,让她如此的不经事。如果女儿有赵明致和梅观夕的三分坚强和胆气,她也就不需要如此担忧了。担忧王家的前程,担心杨家是否会收到牵连,担心女儿的小心灵是否被伤害。

    “好了。别哭了。”杨言双手捧着杨白羽的脸,“白羽,妈妈一直都把你保护得很好,不愿意让你接触到外面那些复杂甚至有些腌臜的世界,但你总有一天会长大,你需要面对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你要坚强。”

    杨言看着女儿红肿的双眼,还有那艳红的鼻子,脸上泪水涟涟,语气深重,“白羽,你应该长大了。”以前她想得太简单了,女儿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她的庇佑之下。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一辈子不让女儿受到伤害。

    “妈咪。”杨白羽咬着粉红的唇,有些不安的看着杨言。从小到大,她所走的路都被规划好,生活被照顾好,从来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按着既定的路走就好。

    对生活,对未来,杨白羽是迷茫的,是无知的。

    “傻孩子。”杨言拍拍杨白羽的脑袋,苦涩的笑了笑。经历过这次的事情,杨言也害怕了,如果有一天她和王成功都不在了,不能再给女儿宠爱,不能在为她的人生保驾护航,女儿怎么办?女儿是时候学会长大了。

    “妈咪,你怎么了?怪怪的。”杨白羽有些疑惑的看着杨言,今天的妈咪很奇怪,说的话她看起来都明白,却又都不明白。

    “没事。”杨言笑起来,眼神和以前一样的温和宠爱,“你准备出去吗?”杨言有些怀疑,女儿怎么会突然的就像要出门?凭着私心,她并不希望女儿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女儿太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而且这个时候,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换届在即,黄静突然死亡,这些都和王成功息息相关,她不得不想到‘阴谋’二字。

    杨白羽却没有想那么多,“嗯。我和贾叔叔约好了,一会他来接我。”杨白羽并没有说自己是要问关于黄静的事情。她直觉得认为,妈咪一定不会喜欢。

    她再单纯也学过政治,爸爸的身份如果和间谍有牵连后果有多严重,她大概能想到。

    一个政治人,一个间谍,说得严重一些,可以说是叛国罪。

    这些她都明白,但是,她不能让自己如此的不明不白。有些事情,出于爱护,父母是不会对她明说的,所以她只能找贾叔叔。

    杨言放下心来,贾二少稳重而且知道黄静事件的重要性,绝对不会乱说。而且,杨言也希望贾二少能够安慰和开解女儿。她很清楚,女儿对黄静的信任和感情,也知道黄静的死和欺骗对女儿的打击。

    “既然出去,那就好好玩。”杨言笑着整理了一下杨白羽的外套,“外面有些冷,小心别感冒了。”

    “知道。”杨白羽终于露出了笑容。

    很快,贾老二就过来了,和杨言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杨白羽离开了。

    “想要去哪?”贾老二看着眼睛还有些红肿的杨白羽,眉头皱了皱,他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太麻烦。

    杨白羽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去海边吧?”

    “天太冷了。”贾老二想也不想的反对,这样的天气去海边吹冷风,他又不是傻子。

    杨白羽嘟嘟嘴,“那我们去吃烤肉?”这样的天气,正好了吧。

    “去吃火锅。”贾老二直接说道。

    杨白羽扁扁嘴,“好吧。”在贾叔叔的*面前,什么撒娇都是浮云。

    “贾叔叔,你说黄静为什么要当间谍?”杨白羽看着贾老二问出了她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

    贾老二目视前方,“不知道。”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除了父母亲人外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吃虾,可我不喜欢剥,每次都是她一个个的帮着剥。所有的喜怒哀乐,我都可以跟她一起分享。”

    杨白羽的声音带着怀念,眼睛有些润润的。

    “她的一切可以和你分享吗?”贾老儿子知道杨白羽是一个心性不坏的孩子,他也不希望她对人生,对人性有所怀疑。所以很多事情,真想、坦白才是最重要的。

    贾老二希望杨白羽能够正确的面对这件事。

    杨白羽听到贾老二的话,看过来,面色有些苍白。她回想起平时和黄静的相处,黄静总是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她,分享她的幸福快乐,分解她的忧愁,分担她的痛苦,但是黄静……

    这一刻,杨白羽才发现自己这个朋友很失败;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黄静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她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在校园的角落里看书,性格好,脾气好,温和,善良,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黄静的,那就是最真实的她。

    但是这一刻却觉得讽刺。

    “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双方的。黄静对你好,照顾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妈妈给的钱,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任务。或许,你会觉得自己付出了,受到了欺骗,受到了伤害,但是这些年,黄静对你的陪伴毕竟不是假的,她虽然没有用情,却也用了心。你不应该否认她的付出,也不要怀疑自己的得到。”

    “虽然黄静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也是怀着目的接近你,但她却没有伤害过你,不是吗?”

    “但她想要伤害我爸爸。”杨白羽看着贾老二,“如果她没有死,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我爸爸可能会直接或间接的死在她的手上?”

    “有这个可能。”贾老二实话实说。

    “她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当间谍呢?”杨白羽还是不明白。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无奈。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要来陪你呢?凭着她的成绩,想要什么样的学校,什么样的专业不行?为什么要陪着你来美院?”贾老二叹口气,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多少有些自我,看问题太片面。

    “因为,因为她家没钱。”杨白羽有些艰难的说道,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她才想起来,顾老师给黄静的那句评语‘三流的学校,二流的专业,一流的学生。’

    她一直都觉得黄静辜负了她的友情,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付出过,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喜欢黄静的陪伴,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也喜欢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