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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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傍晚，警察局。
“那手机真不是我偷的，是我买的。”十七再三辩解。
警察皱眉，明显一脸不相信，头也不抬地写着笔录，“在哪买的？”
“我打工的那家超市老板见我手机坏了，他就把他的旧手机卖给我了。”
“多少钱买的？”
“五百。”
听到这个价格，问话的民警夷然不屑，嗤笑了一声。若她真是无辜的，也应该知道就算是二手机，这个价格也是不可能买到这款手机的，明显在撒谎。
“职业？”
“我是A大的学生，放暑假了，找了两份兼职，上午发传单，下午在超市里做收银。而且，我是有工作的，还在念书，干嘛要去偷手机啊。”十七老老实实的交代，总算找到了一点有力的说辞。
A大可是鼎鼎有名的985大学，巍巍学府，人才辈出，实在是无法把小偷和A大的学生联系在一起。两名警察微愣片刻，对望了一眼，问：“你怎么证明？”
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同宿舍的同学都放假回老家了，就连她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黄一诺也在前几天去外地旅游了。
十七混乱的脑子乱糟糟地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挣扎一下，说：“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十七用警局的电话拨给了一诺，万幸她没有关机，接通了。
“喂，您好。”
“一诺，我是十七。”十七急切地问，“你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还在c城呢，明后天回去吧。十七？这是谁的号码呀？你怎么不用你自己手机？”
一诺那边有些嘈杂，还有音乐声，貌似在什么聚会中，十七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把事情说了一遍，声音忍不住地颤抖：“一诺，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在xx警局。”
“你等我！”那边的语气好像比她还焦急，似乎跟旁人在商量着什么，还用别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来说，“十七，你别担心，我喊人去了！”
警察看她联络到了人，便把她带进一个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的房间里暂时拘留，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十七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松懈下来她本来还紧绷着的身体立刻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上。
一个小时前，十七一如往常的在超市里上班，突然一群警察冲进去把她团团围住，没收了她的手机，把她带来了警察局。
到了警局才知道，最近公安部门在追踪调查一个盗窃团伙，通过失窃手机上的定位找到了她。
尽管她努力申辩，但是由于她提供不了买手机的发票，超市老板平时又不在店里，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现在的她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一诺的朋友来保释她。
两个小时后。
“吴十七，有人来保释你。”穿着制服的警察拍了拍铁栏杆，不耐烦地叫道。
吴十七从角落里抬起头，扶着墙站起来，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墨黑如玉的大眼里满是不安。
不到十平米的小牢房里，混杂了各式各样的女犯人，穿着干净整洁白T恤蓝色牛仔裤的十七，显得格外显眼。
保释手续很快办完，她拎起小背包，走出警局。
虽是盛夏，但天气阴沉，下了一整天的雨，凌晨时分的街道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闷热不堪。水淋淋的沥青路面，在车灯的照耀下，像缎带般向远处伸展。
出了警局的十七，膝盖一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黑色的宾利总街角处开过来，溅起一地积水。
车门打开，男人跨步下车，走到她的面前，眸光陡然深邃，居高临下地看着数年不见的面容，长高了，现在都快到他肩膀了，模样也张开了，就是太瘦了。
他礼貌而冷淡地说道：“吴小姐，不说声谢谢再走吗？”
吴十七本来一副感激涕零的脸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僵住，好不容易站定的双腿又是一阵无力。
黄宸，一诺的哥哥。
八年了。
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时刻。
“谢谢。”她略显狼狈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转身就想赶紧逃离。
男人盯着十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诺喊我送你回家。”
十七脚步一顿，慌乱中踩到一个浅浅的小水坑，帆布鞋沾湿了一大块，在原地立了一分钟，才转过身来。
视线正好停留在男人黑色的外套上，树叶上的雨水滴落在男人的肩上，十七又窘迫又紧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不……”
“用了”两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把目光从她的头顶移开，姿态优雅地掸了掸肩膀，坐进了车里。
十七无奈，犹豫了几秒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狭小的空间，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围绕着十七，冲散了她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思绪。她的心跳顿时不正常起来，心底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荡漾起片片涟漪。
十七觉得她的大脑已经严重缺氧了，打开了一点点车窗，想透透气，热气瞬间透过缝隙流了进来，她才意识到车里还开着冷气，慌乱地又把车窗关上。
这一通操作，弄得她更尴尬了。
男人并没有立刻开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吴十七，你没话想对我说？”
十七歪头想了想，赶忙慌乱地报上自家地址。
“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
十七有些诧异，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恍然大悟：“你帮我垫付的保释金，我领了工资就立刻还你。”
“……”
车内一片静默，汽车缓缓行驶起来。
十七见他不回话，以为是对她的答复不满意，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然我这几天去跟老板申请一下先预支一下工资。”十七心底有些不确定，声音低了几分，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小。
“你确定？一个刚把你送进警局的老板能预付你工资？”黄宸冷哼，眼底迸发出一丝犀利的亮光。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老板人很好的，他可能也是从别人手上买的，不知道这手机是偷来的吧。”十七没有察觉到男人逐渐沉下来的目光，一边为老板澄清还一边侧过身来望着男人，慌乱地摇了摇手。
超市的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个像超市一样的小卖铺，一直以来对十七颇为照顾，平时对客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十七自然相信老板是清白的。
十七看着男人明显不悦的侧脸，以为男人还是对她还钱的时日不满意，歪头思考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宸集团的大老板居然在跟她斤斤计较还钱的事情。
一时之间有点丧气，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快速赚钱的好法子，转过身来低下头，讪讪地说：“我实在是没那么多钱。”
男人睥睨她，懒懒地问道：“要是他不借你，你怎么还？”
“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就只能——只能——”
十七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绞尽脑汁，最后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只能去街头卖艺了。”
十七的话一出口，车内更安静了，虽然男人迅速的扳正了方向盘，但性能良好的世界级轿车还是在一瞬间方向飘了一下……话刚说完，十七就被自己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为了迟点还钱，还真是什么抽风的话都说的出口……
男人一时之间无语了，半晌，他的声音才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把超市的工作辞了吧。”
“啊？”十七怔住。
男人瞥了她一眼，“来时宸工作，以工抵债。”
十七听闻满脸震惊，半天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半天，“可是……可是……”
她早就对黄宸的公司——时宸，有所耳闻。
时宸是A市有名的大型上市集团公司，旗下有好几家产业不同的子公司，涉及面极其广泛。用人方面出了名的严格，非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要，哪里是她这样的小菜鸟能进去的。
就算是以工抵债，以后要在黄宸的手下做事，肯定会被压榨得很惨。
十七想得头都大了，难道要说实话吗？但是说出来肯定会被他送回警察局吧，十七都想哭了。借个钱而已嘛，又不是不还。
十七迅速地压榨着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脑容量，终于灵光一闪，简直是喜极而泣地说：“可是我卖艺不卖/身啊！”
又是一片寂静。
这次轿车好似提前做了准备一般，极为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路灯在车窗里一个个闪过，黄宸的表情忽明忽暗，变幻莫测。
男人已经懒得和女人说话了，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向前驶去。车子拐了两个弯，上了高架。
十七这才从呆滞状中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解释：“等等、等等，我的意思不是答应你啊！”
男人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你要在这下车吗？”
十七环顾四周，高架上她怎么下车？！十七有些郁闷的叹气：“卖/身就卖/身吧……”
车子下了高架，开了一会，拐进一条小道，树木在道路两边被微风吹得悉数作响，长长的围墙尽头，小区铁门已经遥遥在望。
十七有些不死心转过头来对着男人，神情颇为认真，“我还想问一句。”
“嗯？”
“我去工作的话，有免费员工餐吗？”
盛夏，傍晚，警察局。
“那手机真不是我偷的，是我买的。”十七再三辩解。
警察皱眉，明显一脸不相信，头也不抬地写着笔录，“在哪买的？”
“我打工的那家超市老板见我手机坏了，他就把他的旧手机卖给我了。”
“多少钱买的？”
“五百。”
听到这个价格，问话的民警夷然不屑，嗤笑了一声。若她真是无辜的，也应该知道就算是二手机，这个价格也是不可能买到这款手机的，明显在撒谎。
“职业？”
“我是A大的学生，放暑假了，找了两份兼职，上午发传单，下午在超市里做收银。而且，我是有工作的，还在念书，干嘛要去偷手机啊。”十七老老实实的交代，总算找到了一点有力的说辞。
A大可是鼎鼎有名的985大学，巍巍学府，人才辈出，实在是无法把小偷和A大的学生联系在一起。两名警察微愣片刻，对望了一眼，问：“你怎么证明？”
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同宿舍的同学都放假回老家了，就连她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黄一诺也在前几天去外地旅游了。
十七混乱的脑子乱糟糟地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挣扎一下，说：“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十七用警局的电话拨给了一诺，万幸她没有关机，接通了。
“喂，您好。”
“一诺，我是十七。”十七急切地问，“你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还在c城呢，明后天回去吧。十七？这是谁的号码呀？你怎么不用你自己手机？”
一诺那边有些嘈杂，还有音乐声，貌似在什么聚会中，十七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把事情说了一遍，声音忍不住地颤抖：“一诺，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在xx警局。”
“你等我！”那边的语气好像比她还焦急，似乎跟旁人在商量着什么，还用别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来说，“十七，你别担心，我喊人去了！”
警察看她联络到了人，便把她带进一个三面是墙一面是铁栅栏的房间里暂时拘留，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十七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松懈下来她本来还紧绷着的身体立刻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墙边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上。
一个小时前，十七一如往常的在超市里上班，突然一群警察冲进去把她团团围住，没收了她的手机，把她带来了警察局。
到了警局才知道，最近公安部门在追踪调查一个盗窃团伙，通过失窃手机上的定位找到了她。
尽管她努力申辩，但是由于她提供不了买手机的发票，超市老板平时又不在店里，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现在的她百口莫辩，只能寄希望于一诺的朋友来保释她。
两个小时后。
“吴十七，有人来保释你。”穿着制服的警察拍了拍铁栏杆，不耐烦地叫道。
吴十七从角落里抬起头，扶着墙站起来，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墨黑如玉的大眼里满是不安。
不到十平米的小牢房里，混杂了各式各样的女犯人，穿着干净整洁白T恤蓝色牛仔裤的十七，显得格外显眼。
保释手续很快办完，她拎起小背包，走出警局。
虽是盛夏，但天气阴沉，下了一整天的雨，凌晨时分的街道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闷热不堪。水淋淋的沥青路面，在车灯的照耀下，像缎带般向远处伸展。
出了警局的十七，膝盖一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黑色的宾利总街角处开过来，溅起一地积水。
车门打开，男人跨步下车，走到她的面前，眸光陡然深邃，居高临下地看着数年不见的面容，长高了，现在都快到他肩膀了，模样也张开了，就是太瘦了。
他礼貌而冷淡地说道：“吴小姐，不说声谢谢再走吗？”
吴十七本来一副感激涕零的脸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僵住，好不容易站定的双腿又是一阵无力。
黄宸，一诺的哥哥。
八年了。
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时刻。
“谢谢。”她略显狼狈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转身就想赶紧逃离。
男人盯着十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诺喊我送你回家。”
十七脚步一顿，慌乱中踩到一个浅浅的小水坑，帆布鞋沾湿了一大块，在原地立了一分钟，才转过身来。
视线正好停留在男人黑色的外套上，树叶上的雨水滴落在男人的肩上，十七又窘迫又紧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不……”
“用了”两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把目光从她的头顶移开，姿态优雅地掸了掸肩膀，坐进了车里。
十七无奈，犹豫了几秒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狭小的空间，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围绕着十七，冲散了她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思绪。她的心跳顿时不正常起来，心底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荡漾起片片涟漪。
十七觉得她的大脑已经严重缺氧了，打开了一点点车窗，想透透气，热气瞬间透过缝隙流了进来，她才意识到车里还开着冷气，慌乱地又把车窗关上。
这一通操作，弄得她更尴尬了。
男人并没有立刻开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落在前方，“吴十七，你没话想对我说？”
十七歪头想了想，赶忙慌乱地报上自家地址。
“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
十七有些诧异，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恍然大悟：“你帮我垫付的保释金，我领了工资就立刻还你。”
“……”
车内一片静默，汽车缓缓行驶起来。
十七见他不回话，以为是对她的答复不满意，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然我这几天去跟老板申请一下先预支一下工资。”十七心底有些不确定，声音低了几分，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小。
“你确定？一个刚把你送进警局的老板能预付你工资？”黄宸冷哼，眼底迸发出一丝犀利的亮光。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老板人很好的，他可能也是从别人手上买的，不知道这手机是偷来的吧。”十七没有察觉到男人逐渐沉下来的目光，一边为老板澄清还一边侧过身来望着男人，慌乱地摇了摇手。
超市的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个像超市一样的小卖铺，一直以来对十七颇为照顾，平时对客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十七自然相信老板是清白的。
十七看着男人明显不悦的侧脸，以为男人还是对她还钱的时日不满意，歪头思考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宸集团的大老板居然在跟她斤斤计较还钱的事情。
一时之间有点丧气，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快速赚钱的好法子，转过身来低下头，讪讪地说：“我实在是没那么多钱。”
男人睥睨她，懒懒地问道：“要是他不借你，你怎么还？”
“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就只能——只能——”
十七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绞尽脑汁，最后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只能去街头卖艺了。”
十七的话一出口，车内更安静了，虽然男人迅速的扳正了方向盘，但性能良好的世界级轿车还是在一瞬间方向飘了一下……话刚说完，十七就被自己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为了迟点还钱，还真是什么抽风的话都说的出口……
男人一时之间无语了，半晌，他的声音才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把超市的工作辞了吧。”
“啊？”十七怔住。
男人瞥了她一眼，“来时宸工作，以工抵债。”
十七听闻满脸震惊，半天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半天，“可是……可是……”
她早就对黄宸的公司——时宸，有所耳闻。
时宸是A市有名的大型上市集团公司，旗下有好几家产业不同的子公司，涉及面极其广泛。用人方面出了名的严格，非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要，哪里是她这样的小菜鸟能进去的。
就算是以工抵债，以后要在黄宸的手下做事，肯定会被压榨得很惨。
十七想得头都大了，难道要说实话吗？但是说出来肯定会被他送回警察局吧，十七都想哭了。借个钱而已嘛，又不是不还。
十七迅速地压榨着自己已经所剩不多的脑容量，终于灵光一闪，简直是喜极而泣地说：“可是我卖艺不卖/身啊！”
又是一片寂静。
这次轿车好似提前做了准备一般，极为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路灯在车窗里一个个闪过，黄宸的表情忽明忽暗，变幻莫测。
男人已经懒得和女人说话了，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向前驶去。车子拐了两个弯，上了高架。
十七这才从呆滞状中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解释：“等等、等等，我的意思不是答应你啊！”
男人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你要在这下车吗？”
十七环顾四周，高架上她怎么下车？！十七有些郁闷的叹气：“卖/身就卖/身吧……”
车子下了高架，开了一会，拐进一条小道，树木在道路两边被微风吹得悉数作响，长长的围墙尽头，小区铁门已经遥遥在望。
十七有些不死心转过头来对着男人，神情颇为认真，“我还想问一句。”
“嗯？”
“我去工作的话，有免费员工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