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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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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莫辰的所谓生路,几人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认灵兽为主?!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人怎么可以被畜生驱使?再者,就算他们真的同意,这世间又当真会存在让修士受制于妖兽的邪门歪道?

    “怎么,你们不同意?”莫辰见几人沉默,目光不由冷了下去。

    “前辈此话当真?若我等真的认灵兽为主,便放我们一条生路?”陈厚天有些不确定地问。

    莫辰笑,“当然。”

    这笑容让几人看得又是一阵脊背发寒。

    “我愿意!我愿意听从前辈安排!只要前辈肯饶我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最先答应的是雀斑脸的许平伯,此时他已经吓得涕泗横流,只要有一丝生机,别说给妖兽做仆从,就是给它们压身下干上一顿他都乐意!

    莫辰眼光微闪,好像能看穿许平伯的心思,扬眉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好,既然你肯听话,我也不为难于你,这只独角玄龟是你的灵兽,我现已将你留在他神识中的印记抹去,你只要将心头精血交予我便可。”

    听莫辰说将印记从灵兽神识中抹去,几人神色微变,更加确定莫辰是金丹以上的修士,然而当莫辰说要许平伯交出心头精血,却全都面如死灰。

    心头精血对一名修士来说无异于命根,精血有损,纵使不死,也要身心震荡丹田碎裂,这样要命的东西怎能轻易交出?然而转念再想,他们几人此时已是名悬他人之手,就算不答应也是个死,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许平伯稍作权衡便点头应允,莫辰打出一道法诀在他身上,许平伯立刻觉得压在他身上的妖煞之气消失不见,他连滚带爬站起身,运起全身灵力,然后口一张,吐出一颗血色圆珠。心头精血祭出,许平伯脸色瞬时惨白如纸,仿佛受了重创。

    莫辰挥袖将那血珠接住,默念法咒,将其引向玄龟。那独角玄龟似是有所感应,待包着冰属性灵光的血珠靠近,顿时跃起,嘴巴一张,将那血珠吞入腹中,接着便见玄龟周身灵力突然开始剧烈波动。

    许平伯心肝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玄龟。他已然将身家性命交于此兽,若它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他白折腾一顿?不过让许平伯松了口气的是,那玄龟很快便将那四处乱窜的灵力压制下来,等到周身灵光完全散去,头顶那只原本漆黑如墨的独角,尖头位置竟然泛出隐隐红色。

    独角玄龟善于隐匿藏身,从黑角,到赤角,再到金角,等级越高隐匿神通越厉害。眼见玄龟吞下自己精血,竟然有了进阶趋势,许平伯先是大喜,却立刻想到如今自己和玄龟主仆对调,又神色抑郁起来。

    他这是,成为了一只龟的灵兽了吗?

    而且,这只龟,好像还用他的精血滋补进阶了?

    莫非以后真的要听从这一只低阶畜生的命令?许平伯想了想,觉得这些与自己性命相比,实在不算什么,便认命地低下头,走到那独角玄龟旁,将它抱起来退到一边,俨然已经是甘心顺从莫辰的模样。

    其他人见许平伯没什么异样,最后一丝戒心也卸下,咬咬牙,选择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方羽和邵旬都用相同的方法逼出自己的精血,不过因为方羽那银骨蜈蚣是三只,因此精血一分为三,分别被三者吞噬。而邵旬将自己心头精血交给虎斑山猫的时候,算是几人中神色最淡定的,没有那么多不甘和恐惧,甚至还在山猫吞掉血珠后满怀期待地看向它,盼着它也能像玄龟那样进阶,只可惜,虎斑山猫除了灵力有所增长,倒没什么明显变化。

    三人按照莫辰要求认了灵兽为主,剩下陈厚天和李凡两人却面色难看。众所周知,他们的灵兽早就在那晚死于他们手中,又去哪里认个灵兽为主?想到这里,两人不禁苦笑,只觉世事荒唐,如今对他们来说,能有个灵兽追随伺候竟然成为一种奢求了。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的灵兽已经死了,对吗?”

    莫辰泛着寒意的问话让两人心惊,抬起眼望进那一双深眸,李凡和陈厚天不由一阵心虚瑟缩。同时也有些奇怪,这人为何对灵兽有这么大执念?修士偶尔弄死自己豢养的灵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无妨。妖兽身死后,妖元在一年之内不会溃散,若能找到合适妖身,便可重获新生,说起来,和人修的夺舍倒有些相似。”莫辰慢悠悠说完,意味深长冲两人笑了笑,“万幸的是,你二人妖兽恰巧得此机缘,找到了合适的妖身。”

    莫辰话音未落,只听草丛中一阵簌簌响动,巨大黑影自莫辰身后的兽潮大军中默默游走而出,待至月光倾洒处,只见一条身体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花蟒吐信现身。花蟒蜿蜒前行,一点点向陈厚天靠近,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怨毒至极。

    这便是莫辰当初为解释自己为何会消失两月,而钻进其腹中的那条花蟒。当初找到这条花蟒时,它寿元将尽,死在陈厚天剑下的两条交`尾灵蛇便在莫辰的帮助下顺利进入花蟒体内,共同接管花蟒妖身。

    陈厚天一对上花蟒的眼神,立刻觉得喉间一紧,煞气腾腾的目光如若有形,那猩红的信子每往外吐露一次,都仿佛毒鞭撩拨,叫人双腿发软。陈厚天很难想象,若他同意给这花蟒驱使,会是什么后果。

    “若我将心头精血交给此獠,可否保证我性命无虞?”陈厚天盯着花蟒,干干咽了口唾沫。

    莫辰一眯眼,“不一定。”

    陈厚天脸黑。

    莫辰又道:“但你若不同意,我现在便将你抽魂炼魄。”

    陈厚天:“……”

    最终陈厚天成为了花蟒的奴仆。而李凡的灵鼠找到的新妖身居然是一直四级噬鼠,所谓噬鼠,即一切天地之间自然之物,无所不食,无所不噬。灵鼠生前死状凄惨,是被李凡生生捏爆成肉酱,对他的恨意比花蟒对陈厚天更甚,自打出现起,就一直用幽幽的目光盯着李凡看,仿佛在看一块肥美的鲜肉。

    李凡被那半人来高的噬鼠吓哭了,嗷嗷叫着死活不从。

    莫辰瞥了李凡一眼,轻描淡写道:“哦?既然这样,那现在便让它把你吃了吧。”

    李凡:“……”

    将最难搞的两人也都收拾服帖,莫辰看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噬鼠和花蟒,淡淡道:“你们不可伤他二人性命,我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陈厚天和李凡均是大松了一口气,不料莫辰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死,其他随意。”

    陈厚天,李凡:“……”

    几人栽在莫辰手里,到此时真是一万个后悔。当初干嘛就要想不开招惹这变态呢?

    莫辰将这称不上心头隐患的麻烦解决掉,心情大好。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那几人本就要置他于死地,倘若他真的只是普通凡人,岂不平白成了冤鬼?如今他留得他们性命,却又没有将事情做绝。

    只是让他们认自己的灵兽为主罢了,因果轮回,恩怨相报,他们平时是怎的对待自己灵兽的,此时便均要还回他们自己身上。妖族本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却讲究恩怨分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看过太多人修不拿妖兽性命当回事,莫辰身为高阶妖修,自然也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对那些愿意追随自己的小辈护上一护。

    太阳升起时,灵兽台早已恢复平静,一如从前每一个周而复始的晨曦。

    莫辰在御灵殿当值,山门禁制才打开,前来借灵兽的弟子不多。恰遇岳凌嫣进殿,莫辰很知礼地上前,嘴巴也甜:“岳师姐早,今日看上去气色极好。”

    岳凌嫣对莫辰的态度很是满意,赞许他并没有因资质绝佳而得意忘形。在她看来,天资好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是否有前途的唯一评判标准,机缘,领悟力,心性,对修真之人来说哪一样都不能少。

    “嗯,昨日睡得甚好。”岳凌嫣难得多说了几字。“可学了功法?”

    “师父才交了几句口诀,尚未领悟。”莫辰睁着眼睛一本正经说瞎话。

    岳凌嫣点头,“能得宁长老为师,是福缘,你当好好受其教导。”想了想,又补充道:“勿为外物所扰。”

    说话间,有红色遁光自远而来,两人同时朝外望去,莫辰却不禁扬了扬眉。

    来人竟是韩轻容。

    莫辰对此女印象颇好,立刻绽出笑容,“小姐姐。”

    韩轻容眼皮一跳,瞪着莫辰那张脸,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你是莫辰?!!!”

    莫辰笑着点头,晶亮的眼睛眨了眨。

    韩轻容凑到莫辰跟前,全然忘记了女修应有的矜持,盯着莫辰左看右看,就恨不得捏住他的脸扯上一扯,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才两个多月没见,皮肤也白了,鼻梁也挺了,啧啧,这还出了桃花眼了!你这是要成精么?”

    莫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被一条花蟒吞进肚子里,岳师姐说,那花蟒体内有妖元精华,能滋养万物,所以我的筋骨皮囊也被优化提纯了不少。刚从蟒腹出来时,我身上积了一层污垢,很臭,是师父将我洗干净的。”

    韩轻容听到这里,神色微变,才想起自己为何来这一趟,她秀眉紧锁,对莫辰道:“我此来正是为了宁远长老。”

    莫辰心中一惊,“我师父怎么了?”

    韩轻容叹气:“宁长老旧伤复发,已是昏迷了一日,可是门内……”

    “门内怎么?”

    韩轻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突然觉得面前这白白嫩嫩的少年目光变得幽寒起来,那气势陡然一变,完全不是他这个修为和阅历应有的凌厉。

    “门内现在分为两派,一派觉得宁长老修为全废,将如此多人力物力耗在他身上只是浪费,所以不想再救治,纵使他在别的方面有些天赋,回报也不及投入。一派就是以我师父为主,要不遗余力挽回宁长老性命,哪怕能将气数延长几年也好。只可惜,现在的势头看来,前者占据上风,我师父纵使是掌门,也无法力排众议。我师父说,若再不做点什么,宁长老恐怕难过此关……”

    说到这里,韩轻容更显难过,“师父说你是宁长老唯一弟子,这几日恐门内生变有人找你麻烦,特地让我来寻你,带到安全处,以防有人暗下毒手。”

    莫辰听到最后,脸色已是极不好看,对韩轻容道:“带我去找我师父吧。”

    韩轻容刚想说什么,却见面前少年微一抬眼,目光中透着坚定,还有种让人无法违逆的威慑。韩轻容一怔,只好道:“好,好吧,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宁长老。”

    莫辰与韩轻容御器飞向望冰峰时,心中却琢磨,前天同榻而眠时他曾趁机查探过宁远的身体情况,应该并无大碍才对,怎么好好的又忽然性命垂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