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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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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聚会场所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从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开始,那个男人迅速换了另外一种状态。

    男人们对女人们应有的风度被他展现得恰到好处,拉着她的手进入电梯,很自然的接过她的包。

    林舒雅印在电梯墙上的那张脸唇色回归了之前淡淡的颜色,配合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咋看起来就像刚刚睡醒之后,喝完果汁后忍不住用舌尖去回味留在唇瓣上的甜腻滋味,水水的,润润的。

    即使不久前在车上时,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关于那个“她”的问题,可林舒雅知道,这次她应该猜对了。

    在那一刻,她在那个男人眼中看到簇簇火焰。

    之后,她乖乖擦掉口红,只要她稍微不合作一点,她就有可能像上次一样被放在路上,那天她走得脚都脱皮了。

    一出电梯,他松开她的手,她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臂弯。

    那份合约还清楚的写明,一旦她和他在公共场合中出现时需要注意的是他的几个隐蔽动作:

    当他手往着衣领时她必须挽着他的手,但他手去触手表时她要脱下外套,当他手落在尾指时,就是她必须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而他手落在无名指上时,则是她必须低下头来听他说话。

    做最后一项是要面带微笑,前面三项她可以自由发挥。

    一手挽着他,一手提着裙摆,走在琉璃色的走廊上,林舒雅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做这种动作时的那种尴尬了。

    聚会场所被安排在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举行,这一次又换了一批人。

    迎上来的是拉斯维加斯的名人杰瑞,表面上是正当商人,实际上专门干那种落井下石的收购生意,把他低价买入的俱乐部高价卖给带着支票簿来到这里的投资商们。

    嗯,历先生在触手表了,手从他臂弯离开。

    他的手落在她肩上,她稍微矮下腰,手轻轻从外套解脱出来,一转身,那件外套已经在他手上了。

    昂起脸,莞尔,他嘴角淡淡扬起,目光从她脸上溜过,把外套交给站在一边的服务生。

    等他手垂落下来时,她的手在半空中找到他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用相同的频率走向等在一边的杰瑞。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还真的把林舒雅给吓了一跳,那一个瞬间,她有种和那个男人相识多年的感觉。

    她演技好,他的演技比她更好。

    林舒雅现在所在的餐厅位于楼顶,全部采用钢化玻璃制作,全方位的旋转设计可以无死角的俯瞰整个拉斯维加斯夜景。

    这也是最受拉斯维加斯商人们欢迎的地方,他们喜欢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看夜景,一边谈合作计划。

    八人座位上坐着四男四女,林舒雅相信,她和那个男人看在另外六位眼里一定是相处多年的情侣。

    在他那些隐蔽动作的提示下他们显得默契十足。

    嗯,他在作触尾指的动作了,这是在提醒着她需要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了,侧过脸昂起头,他底下了头,嘴唇往着他耳畔。

    本来只是想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话做做样子,结果,嘴一张: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的人都叫他厉先生,但这位厉先生到底叫什么林舒雅很好奇。

    没有回应,余光中林舒雅看到他收起了嘴角的笑纹。

    “你告诉我的名字,离开时我不收你的酬劳,就当这个月我给你打义务工。”继续说。

    那位黑框眼镜男可是说了,完事后她得到的酬劳可以让她在拉斯维加斯一年里不用工作,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他的动作从尾指改成触无名指了,这是在提醒着她现在轮到他和她说悄悄话了。

    低下头,微笑倾听。

    “我想你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冷静一下。”声音很轻,但也很冷。

    说完后他迅速拉开距离,转过头去低声和站在一边的服务生说:“我的女伴需要去一趟洗手间,她方向感有点不好。”

    在服务生的注目下,林舒雅只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个男人还贴心的把她的手提包递到她手上。

    在在场另外三名女人的羡慕目光下,林舒雅加深了嘴角弧度,跟在那位服务生后面。

    下了两个台阶,即将往左拐时停下了脚步,目光往右上角那个方位。

    整整一层的餐厅采用开放性设计,设计师巧妙的用极小的台阶铸造出方位感,右上角区域用深色玻璃遮挡起来,那是餐厅针对一些对于*有较严格要求的客人。

    从林舒雅进入到餐厅时,她就感觉到来自于右上方无形的穿透力,自始至终似乎都有一双眼睛透过深色玻璃落在她身上,让她好几次都不自觉的眼睛朝着那个方位。

    近距离看那片深色玻璃,但也只能看到印在玻璃上的人影憧憧。

    不过现在林舒雅没有心情纠结这件事情,她才刚刚从一个男人那里吃到了闭门羹。

    真小气,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朝着右上角处挑了挑眉,左拐。

    到洗手间来的女士有一大半主要任务都是补妆的,手慢吞吞在手提包里摸索着。

    余光中林舒雅看到那双墨蓝色的高跟鞋挨着自己驼色的高跟鞋,墨蓝色高跟鞋主人有着很秀气的脚腕,而且皮肤看起来光滑白皙。

    驼色高跟鞋站在左边方位,墨绿色高跟鞋站在右边方位,从右边窸窸窣窣声的声响中,应该也是中途到洗手间来补妆的女士。

    从包里拿出口红,身体稍微往前倾,让自己一张脸距离镜子更近些,打开口红盖,目光往着镜子。

    那一眼,林舒雅有种头皮遭遇了电流的感觉,就差头发没有一根一根竖立起来夸张视觉了。

    口红还拿在右手上,左手上的口红盖已经从她指尖滑落。

    那一刻林舒雅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镜子里赫然出现另外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而且那张脸也透过镜子在看着这她。

    如果不是两张脸的主人穿的是颜色不同的服装,林舒雅一定会以为镜子里的另外一张脸是由于自己先天贫血所导致的幻觉。

    脸缓缓转向那个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方位,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一张脸的主人正在补口红。

    补完口红后站直身体,脸转向右。

    两个人又变成了面面相顾,这次不再是通过镜子。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嘴角勾勒出了淡淡笑纹,一时之间林舒雅觉得眼前这张脸先笑的是眼睛。

    眼前的女人有一双爱笑的眼睛,林舒雅可以肯定的一点时。

    那是与生俱来的恩施,没有任何一处是化妆术修饰出来的,上帝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前一定亲吻过她的眼睛。

    你眉角开了,你眼睛笑了。

    有着一双爱笑眼睛的女人声音倒不像她长相那般甜美,又清又透又有点冷:“我把你吓坏了吧?”

    女人说的是英语,听着不像美式的,也不像英式的。

    随着女人的开口,林舒雅发现其实两张脸并没有那么像,如果退去妆容的话,也就在大约在百分之六十的相似程度。

    但百分之六十的相似程度,再加上化妆术就造成刚刚让她毛骨悚然的效果。

    林舒雅发现在她看那个女人时那女人也在看着她。

    女人扬了扬眉,这一举动让她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带着俏生生的味道。

    “那个男人的行为有点变态对吧?不过呢……”女人拉长着声音:“不过因为一张脸长得还可以,再加上很容易让人流口水的身材,所以,他的变态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让人着迷的行为艺术,对吧?”

    女人丢出来的连串问题使得林舒雅发现,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在这一刻是活脱脱的闷棍,张开嘴:你……

    “你……”女人叹气:“你应该想问我是谁对吧?其实没有必要,知道得越少对于你来说越好。”

    “我……”

    “你们配合得还挺默契的,起码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女人再次扬了扬眉,转过身去是收拾搁在流理台的包。

    这时,林舒雅知道来自于餐厅右上角处深色玻璃传来的视线并不是她的错觉,真有人自始至终都在看她。

    那个人自于面前的这个女人。

    已经收拾好的包挂在女人手肘处,横抱着胳膊,深深的看着她:“林舒雅,我觉得我们好像有点缘分,代我向林伯母问好,上次聚会时她还和我说我长得很像你,当时还把你的照片给我看,结果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遇到。”

    发生在短短几分钟里一连串的事情让林舒雅脑子里乱成一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整理出头绪来。

    就只能呆呆看着眼前的女人。

    在她的注视下女人垂下眼眸,微微敛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抬起眼睛:“你走吧,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任何麻烦。”

    “我和他签了合约。”这话林舒雅倒是回答得又快又急。

    “合约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没有来由的心里一突,从林舒雅口中溜出:“我凭什么相信你?”

    话说完后,林舒雅别开脸去,避开女人的眼神,脸转向镜子那边,那一刻林舒雅明白了,那份合约把她的心束缚住了。

    浅浅的笑声笑开:“我明白了,你可真傻。”

    之后女人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声往着洗手间门那边,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镜子里印着女人的背影,女人在打电话。

    然后林舒雅听到这么一席话。

    “厉列侬,其实你可以直接找我上场,我相信要是换成我的话效果会更好,你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那女人连叹气声也像她眼睛那般甜美,女人叹着气:“你都不知道你把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惹哭了。”

    林舒雅手下意识间去触眼眶,触到的是一手指的湿。

    “你不是坚信你不会下地狱吗?我觉得如果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距离地狱越来越近,厉……喂,喂……不要挂我……”之前还提得高高的声线最后只剩下了无可奈何:“你干嘛挂我电话啊。”

    拿着电话的手也跟着垂落下去。

    洗手间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林舒雅对着镜子发呆,另外一个人背对着镜子。

    片刻,女人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在镜子里相遇。

    “我刚刚和你的合作对象通话。”

    这个林舒雅猜到了。

    “听说你是做艺术的,这一类人有时候比较喜欢把类似于电影这样的泡沫情感带进生活中,林舒雅,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永远不要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然后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更不要给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打电话,告诉她我要那个男人,因为……”

    女人的声线宛如在午夜凋零的玫瑰:“因为已经有一个女人那么做过了,最终她赔得血本无归。”

    没有任何意识回过头去,林舒雅看着另外一张同样苍白的脸,那张脸看着真像陈列在橱窗里的瓷娃娃,被抽中灵魂只剩下一副肖像表情。

    打了一个冷战。

    洗手间响起了若干响动,那响动宛如巫师的魔杖,魔杖朝着瓷娃娃一点,眉开了眼笑了。

    刹那间,俏生生的。

    俏生生的说着:来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