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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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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上场的是紫月居的夏舞,卿绾语知道她必不甘心被沁月比下去,定要下狠招。果不其然,夏舞选挑的是《六爻》,此舞节奏由慢到快,除了考验舞娘的身段舞姿外,对节奏力度上的要求也很高,若不是从小练起的舞姬,很少有人敢挑战。这一曲,就足以看出夏舞求生若渴的野心。

    此曲终,沁月毫无疑问已经被比下去了。席间,卿绾语还看见下场时,夏舞丢给沁月胜利挑衅的表情。沁月低着头,还是那副卑躬屈膝的谦卑丫鬟样儿,卿绾语清楚,她是不服气的,能选《飞天》的心高气傲,又如何能服气。这就是卿绾语要的效果,也该让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真把自己当成角儿了。

    饮茶间,不经意看见水三娘的表情,由红变绿那叫一个精彩,卿绾语的心情就更好了。

    卿绾语满意的收回眼神,她其实更期待接下来的表演,在《六爻》之后,要想在胜一筹,恐怕更难了。

    转眼冬歌就上场了,她并没有换舞衣,依旧穿着那件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脸上也不似她们换上精致的妆容,还是淡扫蛾眉,只是在颈上挂着一条白色的绸带,长长的一拖到地上。

    这回便听见席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倒不避讳给人听见。

    “哟,舞衣不换就上来了,这是要认输嘛?”

    柳梦萝的话酸得很,很令人讨厌。卿绾语撇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藐视的意思。太藏不住的人,只会是失败者。

    乐声起,是教坊中在普通不过的水袖舞的配乐,席间不以为意的声音此起彼伏。冬歌毫不在意,长长的白绸从她的手腕上徐徐下滑,玉臂时而轻轻摇摆,时而轻轻一杨,举手投足之间飘素回风,如轻云一般。这再寻常不过的水袖舞在冬歌的优美身段里跳得是中规中矩,也只是寻常而已。

    然而,曲落,就是这条再寻常不过的舞,卿绾语已经知道今天的胜出者会是谁。她最后抬眼看了下冬歌,颇具深意,这丫头,果不是一般人。

    “好,现在三位姑娘已经跳完,请三位掌柜和绾娘姑娘投票吧!”

    燕嬷嬷站在大堂中间,等待宣读此次选拔的结果。

    “水掌柜……冬歌!”

    “阎掌柜……冬歌!”

    “莫掌柜……夏舞!”

    “绾娘……沁月!”

    卿绾语意料中的在沁月眼中看见了喜色。胜负已分,她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她这票就不再重要,不过当个顺水人情送给那小妮子罢了,沁月是最亲近她的人,难道她不怕卿绾语的悲剧在发生。

    曲终人散,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这里头,其实只有卿绾语的心情是最好。

    而此事之后让卿绾语彻底看清一件事儿:沁月,留不得!

    一月之后,就是卿绾语前往珑锦山庄献艺的日子。她坐在马车里,窗外傍晚时分,夜色渐暗,前路有些看不真切,正如她,看不清前路,有些忐忑,一片渺茫。

    今晚会见到什么人?

    这个人会助她吗?

    该拿什么筹码去换?

    她低头摇头苦笑,南宫若斓啊南宫若斓,你该问问自己敢拿什么去交换?

    这时候,窗外传来沁月恭敬的声音,把卿绾语整个思绪拉回现实。

    卿绾语没有多想,清空思绪,定下心来,带上面纱,从撩起的帘子里出去,扶着沁月的手,风情万种的踏下马车。

    等在珑锦山庄大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子骞。毕恭毕敬地站着,明明是隔着面纱,但遇上卿绾语的眼神,他闪躲了。

    卿绾语心中冷笑,真想知道把自己女人送给别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下意识地她抬头看了看才落下的夜幕,天边还能看见最后一抹亮光,长庚星已显,夜幕里竟有几分耀眼。她收在袖口里的手掐指一算,竟和昨日算出的结果截然相反,凶星大显,是凶兆。

    是什么,一日之间变了命数?

    “绾娘,怎么愣在这?一会儿晚宴就要开演了,还不赶紧去后台准备。”

    既无血光,却有凶兆,卿绾语百思不得其解,但箭已在弦上,容不得她退,既来之则安之,退路早断!

    经过赫连子骞身边的时候,卿绾语能感觉到那份欲言又止的纠缠。

    这男人真是侨情。

    卿绾语将他视若无睹,脚步未停,抬腿跨进高门大院。

    一入门,神秘的珑锦山庄收入眼帘,华灯初上暖暖的照在琉璃石板路上,泛着淡淡的哑光,果然奢华。在大洲朝,只有皇亲贵戚才能用得上这样好的材质,况且还是用在回廊里,可见这珑锦山庄的主人恐不是寻常贵胄那么简单。

    曲径通幽后,管家领着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

    “姑娘们请在此处梳妆,一个时辰后,老朽再来带姑娘们登台。”

    “有劳先生!”

    厢房很大,左右两间,前后两堂,后堂是主屋。水三娘指挥着随从下人忙不迭的整理带来的东西,卿绾语坐在主屋的铜镜前,任由沁月领着丫鬟们手脚利落地给她梳妆打扮,只是有些木然,心神还留在刚在卜的卦上。

    “姑娘是在替今晚的表演担心吗?”

    沁月不知何时出去的,梳妆妥当的冬歌不知何时进来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惊到卿绾语。她与别的舞优不一样,别人总这个“姐姐”那个“妹妹”的叫着,她对着卿绾语总是恭敬中带着淡漠的叫声“姑娘”。

    卿绾语倒也不在意这些虚礼,邀冬歌坐下,浅笑着说道:“第一次出堂会,还是在珑锦山庄,难免有些紧张。”

    “也难怪姑娘会紧张,姑娘可知这珑锦山庄的主人是谁?”言语间冬歌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直切主题,直达来意。

    卿绾语笑而不答,静待冬歌主动道出真相。

    冬歌伸出一只手指沾在鲜红的胭脂上,在手心轻描淡写的四笔写下一个字。

    卿绾语是有些意外,但一路进来看了下,也猜出了个大概,不至手足无措,却也难免要装出几分惊慌失措来。若真是这人,她所谋之事便是有希望了。

    纷繁的心境犹如照进一丝希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