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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林氏的巨额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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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含暖意的朝辉洒满狭隘的小屋,屋内简陋粗糙的装饰摆设也因光辉而变得光鲜,充满生气。花瓶里,几枝杏花、几条柳枝在光照下舒展,散发淡淡清香。

    桔辉洒在沈荣华脸上,她手遮光辉,伸展腿脚,舒舒服服伸了懒腰。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窗外已天光大亮,她的嘴角噙起愉悦的笑容。在府里,她不多管闲事,不用操心庶务,还不被规矩限制,早晨能睡到自然醒,想想心里都美。

    感谢沈老太太。

    这是沈荣华的由衷之言。她刚回来府里,怕人用规矩抓她的把柄,她每天早晨都会去吉祥堂请安,尽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她仍风雨不误。这几天,沈老太太发话了,除非有事叫她,她若再擅自再去吉祥堂,哪怕是到大门口,都会打断她的腿。沈恺怕沈老太太说到做到,就装样子请来了大夫,人未诊、药未开,直接说她得了重病,不能再去给沈老太太请安,也免了她去各处问候走动。

    她轻松了,自由了。感谢沈老太太配合开恩,让全府的人使劲羡慕去吧!

    怡然居在内院之外,地处偏僻,后面就是府里的花园和湖溏。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她吃饱喝足睡够,还可以到风景优美的地方疯玩,真真幸福到家了。

    初霜轻轻推门进来,问:“姑娘醒了?”

    “嗯,有事?”

    “也没什么事,那个,他、他回来了,问什么时候开饭呢。”初霜所说的他就是她那位貌若嫡仙、高贵纯净、风流洒脱、傲娇毒舌的表哥了。

    “吃货。”沈荣华一脚把暖水袋踹到床下,就象踹某个人一样。

    初霜笑了笑,说:“姑娘还是快起来吧!一会儿让他等急了,还不知出什么故事呢。因那晚的事他连奴婢都不理睬了,要再让他替姑娘送信还不知道多委屈多勉强呢。他一大早赶到府里,要是再误了他吃饭,不知他要唠叨埋怨多久呢。”

    那晚,初霜向沈荣华敞开心扉,痛说梦境,回忆前生。正说关键的环节,白泷玛扮成一副鬼样子出现,吓了两人一跳。沈荣华先是害怕,后是烦他,严厉警告初霜不得把梦说给他听,气得他跟沈荣华唇枪舌剑战了半夜。后来,沈荣华以初霜的梦为杀手锏,令白泷玛败北,又逼白泷玛替她送信给黄公公和李嬷嬷等人做为战败的条件。白泷玛走了,世界安静了,刚平静几天,他又卷土重来了。

    沈荣华噘嘴轻哼,“给灶上送一百文钱过去,让她们今天每顿都多加菜。”

    “是,姑娘。”初霜起身出去,让雁鸣带小丫头进来伺候沈荣华洗漱梳妆。

    收拾完毕,沈荣华照例喝了开胃的暖茶,到院子里散步。对于初霜的表妹又一次到来,丫头婆子们都反映强烈,嫉妒的、羡慕的、想讨好的,都写到了脸上。

    丫头们拿了饭菜回来,周嬷嬷亲自指挥摆饭,一张老脸都笑开花了。沈荣华见周嬷嬷这么高兴,给怡然居都带来了欢悦的气氛,也很无奈地跟着傻笑。

    白泷玛又一次扮成初霜的表妹来沈家探亲,但他这次要探的人不是初霜,而是周嬷嬷。他最会卖乖讨巧,只需三言两语,就把周嬷嬷哄得都合不上嘴了。周嬷嬷宽厚善良,待人温和,对主子忠心无二,就是有一样,太容易被糊弄。

    沈荣华常想,是不是因为她的生母林氏吃了周嬷嬷的奶,脾气性情就变得和周嬷嬷相似了。林阁老和万夫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可他们唯一的女儿象他们的地方还真不多。沈荣华现在很关心她的奶娘是什么样的人,只可惜她刚断奶,她的奶娘就被打发了。除了周嬷嬷,她身边也没有人知道那位奶娘是何许人了。

    “姑娘,要不让初霜的表妹在怡然居住几天吧!”周嬷嬷试探着说。

    “不行。”沈荣华不考虑周嬷嬷的感受,拒绝得很干脆,“上次他来了,只在后面的散房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三婶婶就派人过来问了。三婶婶是和气人,碍于情面没多说,可谁当家都怕惹出事来,我可不愿意再给三婶婶找麻烦。”

    初霜赶紧随和,说:“是呀!嬷嬷,我表妹前几天已经来过一次了,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只给我送些东西,留他吃两顿饭,打发他走就是了。”

    “可是……”周嬷嬷很想说初霜的表妹这次是来找她,可又不好意思明说。

    雁鸣听了半天,才问:“初霜姐姐,你表妹叫什么名字呀?”

    周嬷嬷也说:“都见他两次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二霜。”沈荣华很痛快地给初霜的表妹赐了另一个名字,比白泷玛叫起来还顺口,“摆饭,吃过饭,周嬷嬷去跟三太太说一声,我去看看二霜。”

    鹂语弯了弯嘴角,“这名字不好听,初霜姐姐的表哥叫什么名字?我看初霜姐姐的表哥和这个表妹长得有几分象,他们是亲兄妹吗?”

    “是,是是是亲兄妹。”初霜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她一会儿表哥、一会儿表妹的,还好沈荣华知道实情,能为她遮掩,要不还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呢。

    “对呀!初霜姐姐,你表哥叫什么名字?鹂语很关心呢。”雁鸣揶揄笑问。

    “你不也在问。”鹂语噘嘴表示不服,脸上却泛出红晕。

    初霜怔了一下,在沈荣华强大的气场压力下,低声回答:“他、他叫二蛋。”

    沈荣华噗嗤一笑,赶紧掩住了嘴,初霜果然不错,人聪明,反应快,还上道。

    “怎么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呀?”鹂语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摆饭。”沈荣华板起脸,说:“初霜和燕语、燕声留下伺候,其余人去吃饭。”

    周嬷嬷带着丫头们退下了,屋子安静下来,沈荣华掐了掐额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会儿功夫,白泷玛多了两个名字,不知他听到之后会如何反应。

    吃过早饭,沈荣华在怡然居的花厅内接待了初霜的表妹——二霜。其他人都被沈荣华以各种借口打发出去了,除了看门的丫头,房里只留初霜一个人伺候。

    白泷玛坐到主座上,很悠闲地喝茶,说:“今天卯时刚过,我就被那阉货叫起来给你送信,我都赶到沈家了,你还没起床,你说我有多辛苦。”

    沈荣华笑脸明媚堪比仲春的阳光,亲自给白泷玛倒茶,说:“我知道你辛苦了,所以我同初霜一起送了你两个名字,凭这两个名字,我保你吃遍天下。”

    初霜忍俊不住,笑出了声,怕白泷玛折腾她,赶紧把头扭到一边。白泷玛一见初霜的神态,虽不知道沈荣华给他取了什么名字,但肯定是埋汰他了。他轻哼一声,打开他带来的碎花包袱,从两件半旧的女装里翻出一个大概有八寸见方的锦盒。锦盒的样式和花纹都很普通,有的地方泛出黄痕,看上去很陈旧了。

    “这是什么?”自上次接到大长公主让人送来的锦盒,沈荣华现在一看到锦盒就敏感,她想把装着秘密的锦盒打开,可又怕里面的秘密刺激她的心。

    白泷玛没回答,他拿起锦盒抱到怀里,以挑衅的眼神看了沈荣华一眼,又拿出几封信,抖了几下,扔到沈荣华怀里。沈荣华强制自己不去看那个锦盒,只把几封信打开,想仔细看看是谁给她的信,却看得心不在焉。

    “表哥,你还是把锦盒给姑娘吧!姑娘惦记锦盒,心不在肝上,会误事的。”

    “关我何事?”白泷玛邪了初霜一眼,满脸不愤地怨怼。

    初霜轻叹了一声,陪着笑冲白泷玛使眼色,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说等沈荣华午睡之后,她就把做梦的事告诉他。

    “不稀罕。”白泷玛以轻蔑的眼神扫了初霜一眼,轻哼说:“实话告诉你,我见过的美女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还有这小毒妇的模样确实让我不敢恭维。再说了,我都认你当表妹了,怎么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呢?你别挑逗我,我……”

    “哈哈哈哈……”沈荣华放声大笑,笑得肚子直疼,她赶紧坐到软椅上,抱着肚子,大笑不止。自回到府里,连日的郁闷憋屈愤恨此时都随笑声烟消云散了。

    初霜听到白泷玛误解的话,羞得脸比桃花还要艳几分,也不知该说什么。听到沈荣华不遮不掩的笑声,她掀起帘子就出去了,对屋里这两位眼不见、心不烦。

    “小毒妇,你还笑笑笑,把我表妹都气走了。”

    “哈哈哈哈……自作多情的傻二蛋,还以为人家挑逗你,真没脸了。”沈荣华用力拍着桌子才止住笑声,看到白泷玛也玉面飞红,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不理你了。”白泷玛把锦盒重重拍到桌子上,也起身出去了。

    沈荣华拿起锦盒,感觉沉甸甸的,用力摇了摇,也没听到声响,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这锦盒也是暗锁。她皱了皱眉,把锦盒放到一边,专心看起信来。

    这些信厚厚薄薄一共有五封,分别是黄公公、李嬷嬷,芦园的李管事、篱园的佟嬷嬷,还有李四给她写的。她离开篱园才几天,就有这么多人给她写信。不管信里写的什么,至少证明这些人是她这一世结交或熟识的人,这令她的心暖暖的激动。重生至今,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多了善意的熟悉的人也是她的财富。

    黄公公给她的信写得很简单,说他已知道了杜昶是杜纺的私生子之事,让她别害怕杜家。还说他明天要回京,让沈荣华有事尽管跟他开口,别客气。

    沈荣华想了想,提笔给六公主写了一封信,一会儿再挑上几件礼物送给四公主、六公主和八公主。把信夹在送给六公主的礼物中,物品入宫检查时,也容易蒙混过关。这几位公主与沈家是近亲,女孩儿之间有礼物往来也光明正大。

    李嬷嬷在信中说篱园的房子已开始盖了,估计需要三个月的工期。她要到郊外蹋青,就先住到芦园,李管事已安排妥当。篱园的庄子开始春耕了,许多事都需要李嬷嬷亲自管理打点,她有些力不从心,还好有佟嬷嬷帮忙。李嬷嬷推荐佟嬷嬷做篱园的管事,只是佟嬷嬷的身契在沈家,还需沈荣华想办法理顺此事。

    芦园的李管事在信中说沈荣华制定的春耕计划详细周全,把她大大恭维了一番。沈荣华受之有愧,因为这份春耕计划是初霜写的,李管事这么热忱,弄得她都没有直说的勇气了。李管事还在信中说执行她的春耕计划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她亲临指导。芦园的房子已收拾妥当,请她过来踏青散心,顺便指导耕作。

    佟嬷嬷写给她的信最厚,足有十几页,但不是佟嬷嬷一个人写的,还有竹节和夏嫂子认字练笔顺便写给她的信。佟嬷嬷在信中说了篱园的事,没有大事,却也絮絮叼叼写了不少。竹节说凤鸣山很美,夏嫂子做的艾叶豆沙窝窝很好吃,让她们来玩来吃。夏嫂子则说想女儿青柚了,要是方便让青柚回篱园一趟。

    李四的信很精彩,开门见山就是叩拜主子。说萧冲养好伤,他也不想再回谨亲王府伺候了,他现在成了李嬷嬷的助手,等李嬷嬷告老,他就接班,请沈荣华多加关照提携。信的后面还有王小八、驴小七、李锁等人叩拜请安的话。

    沈荣华拿着李四的信反复看了几遍,轻哼一声,丢到了一边。李四是王府使出来的奴才,是机灵人,很会做事做人。但李四舍得放弃王府的富贵,在山野里做一个庄子的管事吗?就算他决心已定,也需要好好锤炼摔打几年才行。

    看完这些信,沈荣华只给黄公公写了回信,连同她写给六公主的信,让白泷玛一起带出去交给他。她和黄公公是一起分过脏的损友,彼此之间有信任。她在信中请黄公公托人多多关照六公主,需要打点的人情银子由她来出。

    前世,她没有等到六公主回京,救她出火坑,但这份真情诚意足以让她铭记两世。重生归来,她不想再做糊涂人,前提就是要恩怨分明。该报复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该报的恩、该感激的人,她今生也不会错过。

    “姑娘。”初霜掀帘子进来,后面跟着男扮女装的白泷玛。

    “不生气了?”沈荣华把李管事、李嬷嬷和佟嬷嬷写的信递给初霜。

    初霜接过信,施礼说:“奴婢言行无状,请姑娘恕罪。”

    “你何罪之有呀?”沈荣华笑了笑,说:“你先看信吧!”

    白泷玛见初霜看信,沈荣华提笔准备写信,他成了多余的人,很不自在。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拿起锦盒摇来晃去,不时冲她们挤眉弄眼。两人依旧不理睬他,他觉得无趣,坐到桌子旁连吃带喝解闷。

    初霜看完信,又看了白泷玛一眼,说:“姑娘,奴婢写的春耕计划还有许多欠缺,有许多地方需要和李管事协商,是该到芦园去看一下。”

    在沈家,不管沈老太太强加给她一个多么卑微下贱的身份,对外她都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想出去一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关卡,才能拿到出门的对牌。以后篱园和芦园还有许多事需要她打理,她也有好多事要做,不能总被困在府里。

    “容我想想。”沈荣华沉思了一会儿,换了一张笑脸转向白泷玛,“那个白公子呀!今天用过午饭你就回去吧!给我带几封信还有几份礼物给黄公公。”

    白泷玛眼皮都没抬,说:“我肉麻、我心寒、我害怕,你还是叫我二蛋吧!”

    沈荣华换了一副小女儿神态,低声说:“你毛病还不少,快去看大夫吧!”

    “用你管?”白泷玛一脸愤恨,又交织了委屈。

    “好吧!不用我管就算了。”沈荣华愣了一下,对初霜说:“芦园春耕的事稍后再议,要是计划可行,不防也改变篱园固有的耕作情况,我还要写信告知李嬷嬷。你先去告诉周嬷嬷,把水姨娘送我的东西收拾出三份,我请人带到宫里给三位公主。给六公主的东西里多加六块云山烟雨的雪绫帕子,这意境是她喜欢的。”

    “是,姑娘。”初霜应声出去。

    “我也喜欢。”白泷玛站到沈荣华面前,看向她的目光热烈而殷切。

    沈荣华微微一笑,说:“带上信和我准备送人的东西,下午回篱园去。”

    “六块云山烟雨的帕子。”

    “成交,我再送你四个荷包、四个香囊,都是新颖的花样,还很漂亮。”

    白泷玛举起双手很热情地放在沈荣华柔嫩的肩膀上,说:“象你这么聪慧大方、善解人意、懂得投人所好的女子真真少见,甚得我心,不象我表妹那么小气。”

    沈荣华皱眉打开他的双手,挑嘴冷哼,“你是不是无以为报呀?”

    “怎么会呢?你投之以桃,我自会报之以李。”白泷玛眨了眨眼,又说:“象田间耕作这种小事,你尽管交给我表妹去做,有我提点,她会做得很好。”

    “多谢。”沈荣华轻叹一声,眼底隐含歉意。

    在初霜的梦里,得白泷玛提点帮助,她由山野村妇做到诰命夫人,尽管只做了一天,也有了她生命的精彩。这一世,初霜是奴婢,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现在都冠上了沈荣华这个主子的名号,还不容任何人否定非议。沈荣华每每想起,都感觉自己象个冠冕堂皇的掠夺者,满心愧疚却又不得不堂而皇之去做。

    “不用客气。”白泷玛嘻笑几声,手指撩向沈荣华额前的刘海。

    沈荣华没在意白泷玛的小动作,她拿起锦盒,问:“哪里找到的?”

    白泷玛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在篱园祠堂前面的花房里。”

    篱园的祠堂被烧毁之后,白泷玛没了栖身之地。幸好祠堂前面有几间独立的花房没被火灾殃及,沈荣华就让白泷玛在花房里暂住。那几间花房与茗芷苑一墙之隔,原是沈阁老栽种名贵花木的地方,后来闲置了,一直用来堆放杂物。

    沈荣华想了想,问:“那天我让初霜盯着收拾那几间花房,怎么没听她说起?”

    “她不会知道。”白泷玛拿过锦盒晃了晃,说:“中间花房的后墙上靠有一座书架,书架上没书,却堆了许多破旧的花盆。就在那面后墙上有一个壁橱,有书架遮挡,谁也不会注意壁橱。壁橱里放着沈阁老几件夏衫、这个锦盒,还有两本书。我也是闲来无事,随意翻动书架上的花盆,才发现的。”

    前年春天,圣勇大长公主送了沈阁老一些名贵花木,沈阁老就将花木养在了那几间花房里。刚一入夏,那些名贵花木就陆续死去了,沈阁老为此郁闷了很长时间。有人说那几间房子朝向不好,采光也差,不适合养植花木。沈阁老本打算秋后将房子修整一番,入秋之后,他去京城住了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因身体不适,就住进了府里,把修葺花房的事也压下了,后来花房也就变成了杂物间。

    白泷玛见沈荣华发愣,说:“估计你也不知道那几间花房里有壁橱。”

    “我确实不知道。”

    篱园只有两个独立的院落,成排的散房、花房却不少。沈荣华虽说在篱园住的时间不短,却也不可能闲来无事,每间房子都走一遍。

    “锦盒里面装的什么?”沈荣华问得毫无底气。

    “我怎么知道?”白泷玛把锦盒推给沈荣华,说:“这个锦盒也是暗锁,比子母锁简单一些,若你没有钥匙,毁掉这只锦盒也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沈荣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毁掉锦盒。”

    “那你就找钥匙吧!”白泷玛拿起锦盒看了看,板起脸,一本正经说:“这里面有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你敢和我赌吗?赌注为一万两银子。”

    “赌就赌。”沈荣华很干脆,不仅答应赌一把,还提笔写下了字据。如果锦盒里真有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肯定归她所有了,白泷玛帮了她这么多,分给他一万两不算什么。若锦盒里没有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白泷玛就欠她一万两银子了。白泷玛没银子给她,她也会想方设法找补回来,反正这次豪赌她不吃亏。

    白泷玛瞪大眼睛看沈荣华写好字据,笑容在他的眼角荡开,很快就弥散到满脸。他笑容深刻,那张俊脸看上去更加俊美、温润,带出几许柔媚的风情。

    沈荣华把字据递给白泷玛,又挑起眼角,目光满含挑衅。白泷玛满不在乎,拿起字据看了看,就掏出一盒胭脂,闻了闻,又以胭脂为印油,在字据上按下手印。沈荣华不示弱,抓过白泷玛的胭脂,重重抹了一指,也按了手印。

    两人空口无凭,立此为据,连赌也赌到了一本正经。

    初霜和燕声、燕语把送给三位公主及白泷玛的礼物都拿了过来,让沈荣华过目之后,初霜才拿来盒子,把礼物分好装进盒子里。剩余的手帕、荷包和香囊没等初霜开口,白泷玛就抢过去,夸赞了一番,装进了自己的花包袱里。

    “姑娘,这是二老爷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钥匙,一直放在周嬷嬷那里。刚才周嬷嬷给几位公主准备礼物时翻出来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怕弄错了,以后这些小东西就交奴婢保管。奴婢拿来让姑娘看看,要是没用就收起来,等……”初霜的话还没说完,钥匙就被白泷玛一把抢走,到他手里马上就变了形。

    白泷玛仔细看了看那把钥匙,对沈荣华说:“把锦盒拿给我。”

    沈荣华把白泷玛的反应看到眼里,心咚咚直跳,她抚了抚胸口,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她先吩咐了差事,打发燕声和燕语出去,才拿起锦盒,递给白泷玛。初霜猜到锦盒里有秘密,要告退,被沈荣华一把拉住了。沈荣华信任初霜,不管锦盒里装有什么,是惊喜或是沉痛,她都希望初霜能跟她分享、替她分担。

    一把普通的钥匙在白泷玛手里变成了一根形状古怪的银丝,他拿过锦盒,又拿银丝比对了一下,说:“这就是锦盒的钥匙,这钥匙的奇妙之处在于变形。”

    “先不要打开。”沈荣华拿过锦盒,心中非常矛盾。

    “开还是不开?”白泷玛扬了扬手中的钥匙,说:“钥匙已变形,你若现在不打开锦盒,一刻钟之后,钥匙会恢复到原来的形状,三天之内,不能再用。而且这把钥匙只用三次,就不能再用,三次之后若想再打开,只能毁掉锦盒。”

    沈荣华握紧初霜的手,深吸一口气,说:“打开吧!”

    锦盒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混合着陈年的香气散发出来,呛得白泷玛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用手帕掩住鼻子,把锦盒拿到窗口,挥着手让味道尽快散发。等锦盒里呛人的味道变淡了,他才把锦盒拿回来,推给沈荣华。沈荣华轻叹一声,凝望窗外,目光迷离而复杂,对敞开的锦盒则视而不见。

    白泷玛抽出钥匙,仔细看了看,就丢到了一边,说:“这一次是这把钥匙第三次打开锦盒,以后不能再用了,变回原来的形状,也就成摆设了。”

    沈荣华愣了一会儿,拿起钥匙装进荷包,轻声说:“没用也要保存好。”

    “你只想保存钥匙,却不关心锦盒里的东西,真是怪哉。”白泷玛把锦盒倒扣在桌子上,很期待地说:“这里面的东西若价值十万两,我就能赢到一万两。”

    “我怎么把打赌的事忘了?快,初霜,把字据拿给我。”沈荣华接到初霜递来的字据,紧紧握在手里,好像握住了一万两银子,心里安定了许多。有时候她自己也奇怪,重生之后,她对银子异常敏感,不再是清高清贵的大家闺秀。

    白泷玛冲她撇了撇嘴,相比那张字据,他更关心锦盒里的东西。他把锦盒里的东西全倒在桌子上,又拿起空锦盒摸索了一番,才查看锦盒里的东西。

    沈荣华的脑子转过弯来,很沮丧地拍了拍头,决定一万两银子得失的是锦盒里的东西,她抢字据做什么?这不是舍本逐末吗?可能她写这个字据的初衷就是想着赢了强要,输了就赖账,这是她的本能反应,总是不想吃亏的性子。

    锦盒里装有许多泛黄的信件、票据、契约之类零零碎碎的东西,因存放的时间不短,有许多都断裂破损了。白泷玛把这些零碎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铺了满满一桌子,足有几十份,要想弄清楚这些东西,还需细细查看。

    “你输了,一万两银子。”白泷玛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扔给沈荣华。

    这信封装在锦盒底部,上面盖着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白泷玛把锦盒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之后,就拿了那个信封,而沈荣华的注意力则被零碎东西吸引了。

    沈荣华接过信封,没打开,顺口问:“是什么?”

    “你娘的嫁妆清单。”白泷玛咂舌感叹,“好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凭嫁妆清单上罗列出的庄子、铺子、宅子,还有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之类,就知道林家巨富。林阁老第二次中状元之后,一共做了十几年的官,还敢说清廉吗?”

    初霜另外拿来一个盒子,把那些零碎东西都装到盒子里。看到沈荣华拿着装有嫁妆清单的信封发呆,迟迟也没打开,她明白沈荣华的心事,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白泷玛又要开口打击沈荣华,被初霜以眼神加手势制止了。

    沈荣华沉思半晌,抖开信封,拿出嫁妆清单打开。一份嫁妆清单除了厚实的封面和封底,中间连在一起的都是金笺纸,足有上百页。她没看清单上密密麻麻罗列出的一条一款,直接翻到封底看总计。刚一扫到封底上清晰的数目,她禁不住尖叫出声,这比她想像得还多出许多,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