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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倨傲的海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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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旬后,徐梁带着两个海商和他们的随从到达南京,二人按照徐梁的吩咐直接投了拜帖到国公府,得到确切答复之后,于到达南京的第二天傍晚进了国公府。

    徐俌端坐在主位上,他的身边是一个脸色十分平静的年轻人。俩人倒是认识徐俌,给徐俌见完礼之后,二人纷纷看向那个年轻人。

    徐俌呵呵一笑,指着张儒介绍道:“这位是定边侯张侯爷,特地来南京,就是为了朝廷开海禁一事奔波的。”

    老狐狸一般的徐俌自然之道海商不止这几个,可也不好叫张儒知道有那么多人不给面子,他只能暗处使劲,却不能在明面上让张儒掉面子。

    俩人十分恭敬的对张儒鞠了个躬:“草民陈大福(生员秦洛)见过侯爷。”

    前者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商,文化程度不高,后者看上去则十分儒雅,听到两人自称之后,张儒才明白原来那个年轻人是个读书人。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很难想象一个有可能中举中进士的读书人,会选择继承家业。

    要知道就算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比不上一个状元郎,就算秦洛能力不济,这么年轻,也不是急流勇退的时候。

    张儒好奇问道:“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就舍得放下功名?”

    秦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刚继承家父产业的时候,心中确有不甘。但生员是家中独子,家父又年老体弱,不适合在海商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无奈之下回到家中经营海上生意,而今,早已没了不甘,习惯了。”

    张儒点点头,又对陈大福道:“陈掌柜现在手中有多少条船,最远到达过什么地方?”

    陈大福忙不迭道:“草民现在手里有六条海船,每年能够跑一趟南洋,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南洋而已。不过草民的这些海船,有两条是别人占了干股的。”

    “恩?”张儒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当地官员?”

    徐俌连忙给陈大福使眼色,希望他不要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可惜陈大福根本没看懂这眼神,自以为理解国公意思的他马上否认干股是官员占有,小声道:“草民的财力倒是足以供养六条大船,只不过论实力,小人在海商中只是中等。有些大海商不会放过南洋这么大一块肥肉,为了在夹缝中求生,草民也只好依附其中一个大海商。”

    听到这话的徐俌脸色大变,小心打量张儒的脸色,生怕他会勃然大怒。他不怕张儒,魏国公府也不怕定边侯府,可是他怕皇帝。张儒来南京,很明显就是带着皇帝的圣旨来的,可是他一直都没将圣旨拿出来,那就意味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徐俌当然希望张儒连拿出圣旨的机会都没有,那样的话,他的责任就要小很多。

    张儒脸色微变,不动声色道:“哦,原来是这样,如果给你足够的人和银子,你能够占据多大的市场?”

    “什.什么市场?”陈大福根本就没听明白张儒的意思。

    张儒赧然一笑,不自觉之中竟然将前世的某些术语说了出来,笑过之后他解释道:“说通俗一点,就是你能够占据多大的地盘,并且保证这个地盘是属于你的。”

    陈大福呐呐道:“侯爷,朝廷不追究咱们的责任?”

    张儒哈哈大笑:“我说怎么锦衣卫打听到的有实力的海商至少有十个,今日才来了两个,原来你们都是怕朝廷追究。”

    “草民斗胆,如果朝廷能够支持,草民能够吃下整个南洋!”陈大福不知哪来的勇气,心中勇气了奋斗之火。

    “徐梁,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这是朝廷的意思?’”张儒突然转脸对徐梁问道。

    冷汗从后背冒出,徐梁感到心悸不已,不敢说自己没跟那些人交代清楚。

    见他不说话,张儒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拍了怕已经站起来却没有回话的徐梁的肩膀:“不用紧张,实话实说。”

    徐梁单膝跪地:“末将有罪,末将不曾跟他们说是侯爷的意思,只说公爷有事要他们来一趟南京。”

    张儒回头看了看徐俌,似笑非笑道:“你报了公爷的名字,他们依然选择不来?”

    徐梁点头道:“是的。”

    张儒脸上瞬间挂满挪揄的微笑:“老哥,看来这沿海一带的大海商,对你这个魏国公并不是很畏惧嘛!”

    徐俌脸上有些挂不住:“都是那逆子,连国公府都被他弄得威名扫地了。”

    如果不是徐怀远拿了别人的好处,那些人也不至于猖狂到连他这个魏国公的召唤都不肯听。加上有张儒在这里,对自己儿子算得上了解的徐俌根本不可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徐梁咬牙切齿道:“那些海商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根本就不把公爷和侯爷放在眼里,还说他们不来,公爷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这事老哥怎么看?”张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徐俌沉吟道:“看来这些人身后最大的依仗还不是犬子,他们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撑着。”

    接下来的谈话是自己人的谈话,张儒马上对两个掌柜拱了拱手:“二位暂且随徐梁下去歇息,一路车马劳顿,也辛苦了。等本侯考虑好分润方式后,自然会让人找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秦淮河上逛逛,这金陵城里,秦淮河可是不得不去的好地方。”

    陈大福憨厚的笑了笑:“草民告退。”

    秦洛目光闪烁的看了张儒一眼,也低头道:“生员告退。”

    等两人跟着徐梁离开之后,张儒才皱着眉头道:“老哥,看来这南方,也不是您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啊!”

    徐俌没好气道:“你小子就别给老夫下套了,该怎么玩,就怎么玩,需要什么帮助,直接跟哥哥说就是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没意思。”

    张儒不好意思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哥,不过小弟要做的事,老哥还真不好掺和进来。”

    徐俌警惕道:“你要干嘛!”

    张儒冷冷道:“自然是要杀人了。小弟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老哥应该早有耳闻才对,这张阎王的诨名,要是不在江南宣扬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小弟千里迢迢的江南之行。”

    徐俌惊道:“你小子可别胡来,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就是了,别下死手。”

    张儒淡淡道:“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这日子过得倒滋润。老哥放心,小弟还是有分寸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小弟心里有杆称。这不天津那边正好缺银子,这些个海商就主动送银子****了,多好的事啊!”

    徐俌皱眉道:“你要对海商下手?”

    张儒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不不,只是对那些不听话的海商下手而已。抓一个,抄家,就能弄到几百万两银子,这买卖怎么都不亏。其他人要是主动找****来服软,那也就没多大事了,其他人要是不听话,我就再抓一个,抄家,嘿嘿,直到沿海一带够分量的海商都来找我为止。”

    徐俌道:“老弟就不怕京城那些人攻讦?这些海商每年送给京城那些人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海商如果出了事,他们的钱袋子就要瘪很多,到时候如果群起而攻之,只怕老弟会受不了。”

    张儒满不在乎道:“陛下跟小弟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只要陛下不说处置小弟,凭京城那帮只知道耍嘴皮子的文官,还没那个本事动我。”

    徐俌叹了口气道:“就怕众怒难犯啊!你这是跟整个朝堂官员为敌,一旦陛下扛不住了,倒霉的就是你。”

    张儒豪气顿生:“男儿在世,若是不能做出一番事业,苟活何益!这要是倒霉,小弟绝对不会给老哥惹麻烦的。”

    这话让徐俌彻底无话可说了,其实就算张儒真的给他找了什么麻烦,以魏国公的名头和国公府的家大业大,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情。

    之所以对张儒发出劝告,只不过看这个年轻人对胃口,而张儒的所为,又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这段时间跟张儒相处,徐俌感到十分愉快,所以他不希望这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跟汪直一样,没能完成自己的志向,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文官们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勋贵们也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皇帝更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至少在徐俌看来,张儒跟皇帝关系再好,他张儒也只是一个臣子,而朱佑樘是皇帝。

    历朝历代的皇帝,很少有人会有朋友,一般开国皇帝可能会有朋友,但是一旦当上皇帝,那些朋友不是黯然退出就是成了权力斗争之下的枯骨。

    张儒问徐俌借了调兵文书和虎符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南京城,他要去看一看,福建半边倨傲到能够藐视当朝国公的海商,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