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守岁

作者:夜雪照天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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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风四娘不过三言两语,将心中埋藏的秘密简单道出,但是郑卿云和萧离亦可以体会到她曾经的痛楚。

    那是要怎样的痛,才会在大好的年华里选择轻生?又是怎样的坚强,让她选择活下去?

    旧事重提,不仅仅需要勇气,还要有决心,有和过去说永别的决心。郑卿云知道,风四娘今日愿意开口,便是她已经想通,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全都忘却,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伸手紧紧握住风四娘的手,虽然炕上热乎乎的,可是风四娘的手冰凉似铁,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加的紧。

    “姐姐!好姐姐,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

    风四娘回望一眼郑卿云,扯出一丝并不好看的笑容,“咱们那日见着的人,就是当那骗了我的臭男人!”

    郑卿云立刻想起,

    对于风四娘轻描淡写的一段话,萧离沉默了良久,忆起几年之前,的确曾经有一段时间,风四娘十分颓废,那是他年龄尚小,所以也不曾明白,如今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吧!

    又听着风四娘说前些时日见过那人,萧离的脸色沉若深潭,眸中射出冰冷的眼神,沉声问道:“你说的那人,叫什么?”

    “哈,难道你还想替我报仇不成?”风四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给郑卿云一个“我没事”的眼神,继续道:“说起来怨不得他,要怨也是怨我用情至深,傻不拉几的以为他会娶我,不想最后连打胎药都是他亲手喂给我吃的……等到我一觉醒来,不仅没了孩子,连今生再生孩子的念想都没了……”

    本来还想强撑着笑一笑,缓解气氛,可惜到最后,风四娘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想到那个时候腹痛如绞,由着稳婆在自己身体里又是刮又是割,那种痛苦,她一生都忘记不了!她恨周裕民,这是无可言喻的!

    恨意也不过一闪而逝,风四娘这些年也想得明白,恨一个人太累了,本来女人就已经够苦了,若是再费尽力气去恨一个人,她的日子恐怕是过不下去了,那她流过的血和泪,风翎曾为她呕心沥血悉心关怀的那些夜晚,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人,向来并不怕犯错,怕的是错了之后却不知悔改,错上加错。

    她是个明白人,也活的洒脱,相较郑卿云,她多半时候都是快乐的,虽然此时因为杜鹃的事,受了影响,但是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从阴影中走出来,与多年前一样。

    风四娘回握住郑卿云的手,语重心长的叹道:“我这一生,恐怕是不会再爱谁了,若说爱,你们就是我的爱的人,所以,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我便没什么好怨好恨的!”

    “姐姐!”

    “四娘……”

    郑卿云和萧离两两相对,若是因为一次失败的情伤,而终生都不愿放下包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们也别劝我,”风四娘往后靠了靠,一副慵懒的模样,好似刚才那番多愁善感都是假象,“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如今年龄也大了,嫁给小伙子肯定是没人要的,若要我嫁给那些个糟老头子每日拈酸吃醋,我也是不乐意的,还是这样自在!”

    对于风四娘的性子,二人都有所了解,当然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一时也不好再劝,只得由着她。

    因为今日的大年夜,萧离还需得回督军府守岁,而风卿小筑便只剩下风四娘和郑卿云两人。一想到风四娘今日情绪这般波动,萧离又担心会出状况,想来想去,最后主意打在谭毅身上。

    谭毅和萧离是军校的同学,关系十分要好,而且现在是给萧离做副手,不过萧离知道谭毅早两年的时候家里唯一的母亲已经病逝,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去年萧离是让他去的督军府,今年不如让他来这里,还可以照顾一下风四娘和郑卿云的安全。

    到了夜里,梧城的上空便陆陆续续的开始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噼里啪啦”的炸响,将黑黢黢的天幕映照的缤纷多彩,十分艳丽。

    谭毅抓着一把瓜子,坐在堂屋的门口,望着天上的烟花,嗑瓜子嗑的不亦乐乎,嗑完了瓜子,还不忘喝一口热茶,转过身子在堂屋里面的火盆旁边烤烤火。

    郑卿云和风四娘坐在靠里的位置,亦是围着火盆坐着,几人身侧都摆着小桌,小桌之上的果盘堆得满满当当,里面瓜子糖果,每样都放了一些。

    郑卿云拨开一颗水果糖,塞进风四娘嘴里,搓了搓手,呵气:“今年可真冷!”

    “哪里算冷?”风四娘嘴里含了糖,说话有些含糊,瞥了一眼郑卿云,“在京城那会儿,那才叫冷,风一刮,脸都给冻硬实了!”

    “呼……”谭毅跺了跺脚,长呼一口气,看着面前一溜白雾,呵呵直笑:“我说姐,那要是把脸给冻硬了,岂不是各个都像石头一样?”

    风四娘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臭小子,别不信,梧城这样的冬啊,也顶多只有京城一半冷罢了!”

    谭毅咋舌,摇头晃脑的往嘴里塞了一根饺子,边皱眉道:“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梧城好了,才不要跟着他们去京城呢!”

    “谁要去京城?”风四娘耳尖,听了谭毅的话,忙开口问他。

    谭毅登时紧张兮兮的直摆手,“不能说不能说,这事军机,说了我可是要枪毙的!”

    “你个傻小子,刚才可没人问你,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这会儿又说不能说,你故意吊人胃口的吧?”风四娘白日哭过,这会儿心里舒畅了些许,对着谭毅打趣道,“再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枪毙不枪毙的,你也是嘴欠!”

    “啊?我又忘了……”谭毅大叫一声,忙连吐几口口水,一边还不忘嘀嘀咕咕:“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郑卿云含笑看着二人打趣斗嘴,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上时而出现的各色烟花,在黑幕之下,昙花一现,且华丽且绚烂,偏只惊鸿一瞥就瞬间消逝。

    虽然短暂,但依然让郑卿云心中充满了安宁和幸福的感觉。

    而就在她看着天空的同时,萧离亦站在督军府的院中,静静的望着天空上,一多紧接着一朵,灿若明霞的烟火,神情渺远,不知道在想念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