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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3-2135章 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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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3-2135章 使不得

    柳月忙回敬:“梅主任,可使不得,可叫不得,都还是没影的事儿呢……咱还是喝一杯姐妹酒……”

    喝完酒,柳月倒满,又端起酒杯,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着我:“江峰,来,小家伙,咱俩喝一杯……咱们新闻部的记者刚来的时候,基本都是我带的,你算是我带的最后一个大学生,也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一个大学毕业生……”

    我看着柳月温情的眼神,也举起杯子:“柳主任,敬你,衷心谢谢你……”

    我和柳月喝完酒,柳月抹了下嘴唇,冲我一笑,嘴角露出一丝俏皮。

    “小江同志也算是咱们柳月的关门弟子了……”张处长笑呵呵地看着我,又对马书记说“马书记,你这个兵不错,前几天我看过他写的一篇文章,年纪轻轻,文字很老辣,很有培养前途……”

    杨哥也符合着点点头:“嗯……我经常从报纸上看到小江的文章,一开始我还以为小江是年龄40多岁的老记者呢,一见才知道这么年轻……刚参加工作就成了名记者,不错,年轻有为……”

    张处长和杨哥的话听得我心里直发乐,我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忙站起来给各位倒水。

    “嗯……”张处长和杨哥的话无疑对马书记产生了一定的效果,马书记满意地看着我,点点头。

    我走到柳月身边倒水的时候,柳月嘴角抿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左手臂垂下来,左手快速在我小腿上捏了一把,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心里找到了平衡,柳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酒席散后,柳月和张处长坐杨哥的车离去,梅玲和马书记一起走,我则回到会议室继续采访会议。

    我不知道柳月去了哪里,今天是住在江海还是直接回西京,也不知道柳月今天还和不和我联系。

    我怀着期待而又茫然的心情等待柳月的消息。

    然而,直到我下午开完会,回报社交了稿子,也没有柳月的任何消息。

    晚饭后,我躺在柳月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心情很郁闷,又很惆怅。

    我想起中午他们关于柳月和杨哥的话就心里生气,妈的,老子的女人,你们捣鼓什么?马书记真***会拍马屁,拍的杨哥一愣一愣的。

    我烦躁地在沙发上躺着,一会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的铃声将我惊醒,我迷迷糊糊拿起电话:“喂——哪里?”

    “阿峰,宝贝儿,我是姐姐……”电话里传来柳月温柔的声音。

    我一骨碌爬起来:“姐,你在哪里?”

    “刚到西京,就赶紧给你打个电话,估摸着你可能会在我这里,嘻嘻……”柳月说。

    “哦……你回去了啊,这么快……”我有些遗憾。

    “张处长今天就是专门来走接我的程序的,程序走完了,交接仪式完了,他还有事情,我没办法,只有跟着他回来了……”

    “嗯……那你的房子咋办?这里的家具咋办?”我看着房子里的家具和摆设。

    “房子不是公家分的,是我自己买下来的,家具就不搬了,都留在这里,以后,你就在这里住好了,不要再你那狗窝里住了……”柳月呵呵笑着:“反正我又不住报社家属院,这楼上认识我的几乎没有……”

    我答应下来,又想起中午吃饭的事情:“今天中午我气死了,看看马书记说的那话,看看杨哥幸福的神态,看看你笑呵呵地样子……哼……”

    柳月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了一声:“阿峰,我可以不去爱别人,但是,我不能阻止别人爱我,喜欢我,我也阻止不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不喜欢你这么小家子气,虽然这证明你爱我……”

    我沉默不语。

    “阿峰,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忠于你,就会忠于我们的承诺,就会忠于我们的……爱情……爱是一种信任,爱是一种执着,爱是彼此永远不变的承诺……爱,需要互相的呵护,还有彼此的真诚……”柳月诚恳地说着。

    “嗯……”我答应了一声:“你可千万别诳我,别骗我……”

    “阿峰,你不应该对我的人品产生怀疑,”柳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正因为我以前欺骗过别人,有过谎言,所以,我现在痛恨欺骗,如果有一天,当我们彼此之间发现有了欺骗,有了谎言,那都是不可原谅的,不可饶恕的,那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我相信,我坚信,我们都能彼此信守着真诚和坦白……”

    我的心里一阵恐慌,脸色一下子煞白,幸亏是在电话上,柳月看不到我的神色。

    我“嗯”了一声:“我明白了……”

    今晚柳月的话让我的心里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我知道,柳月温柔似水的背后,是无比的坚定和果断。

    我不知道万一柳月知道了我和晴儿的事情,将会有怎样的风暴降临到我的头上。

    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这事,我心里就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这天一上班,刘飞派给我一个采访任务:“江峰,江海大学外语系建系10周年系庆,市里去一个分管的副市长,你去采访……”

    说着,刘飞递给我一个大红的请柬:“你的母校,你去最合适!再说,部里只有你一个记者了,都出去了……”

    我一听,本想推辞,听刘飞这么一说,没有理由不去了。

    “一会江海大学外语系的人带车来接你,你9点整到报社门口等就是了……”刘飞又说。

    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到江海大学外语系,很棘手啊,晴儿以前可是一直大张旗鼓地吹嘘我,她的同事们一定有很多知道我名字的,这会我这个陈世美去了,不知会受到何种待遇。还有,要是万一遇见晴儿,该如何说话,如何面对呢?

    晴儿是系里的辅导员,这系庆的事情,少不了要出头忙乎,极有可能和我见面的。

    幸亏这种庆典属于例行的小活动,一般也就是在二版发一个简讯,走走过场就是。我打定主意,去到签到后,拿着会议材料,把副市长的讲话要来,瞅他们不注意,悄悄溜走,纪念品也不要了。反正学校都是穷单位,也没什么好纪念品。

    主意已定,我收拾好采访的东西,看看时间到了,就下楼到报社门口等车。

    市里各部门搞活动请记者,一般的规矩就是来车接,一辆车,报社、电视一趟接,有时候也邀请广播电台的。这年头,最吃香的是电视记者,其次是报社记者,广播记者最受冷落。

    当然,这是各部门的活动,记者有这待遇,大爷一级的待遇。市里六大班子的活动,就没这么舒服了,没人鸟你,来去自己想办法,写完还得找领导审稿,见了领导就像孙子见了爷爷。

    因此,我这小记者,也就轮番享受着着大爷和孙子的待遇,在高贵和卑贱之间来回寻找做人的感觉,体味世态炎凉,人间百态,还有官场风云。

    9点整,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报社门口,车前面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位30多岁的女同志,齐耳短发,很精神。

    我一看,估摸就是江海大学的车,走过去:“江海大学的?”

    “是啊,”那女同志打开车门下车,面带笑容:“您是去采访的记者吧?”

    我一亮手里的请柬:“对!”

    “那好,请上车!记者同志!”

    我拉开后车门上车,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在车上了。

    经常一起出去开会,采访时间长了,大家都彼此熟悉,一见面就亲热地打招呼。

    “江峰,好小子,好久不见你了!”电视台那哥们冲我就是一拳,亲热地招呼。

    坐在前排的那女同志闻听回过头:“你叫江峰?”

    我心里一阵骚动,坏了,这个女的一定从晴儿那里知道我,我老老实实回答:“嗯……我叫江峰。”

    说完,我低头等待那女同志的反应,我不知道是唾弃还是冷骂。

    “呵呵……”女同志竟然笑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峰啊,久仰,久仰……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大活人了……”

    我一听有些发懵,抬起头,想看看这女同志是不是说的反话。

    我怔住了,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真诚、热情和友好的笑脸。

    “这位老师,您——您认识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在学校里呆久了,见了学校里的工作人员都叫老师,习惯了,改不了。

    “呵呵……认识你,大名鼎鼎的江记者,江海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新闻系的,怎么不认识呢?再说,还有我们的许……”那女同志看了看我旁边电视台的记者,把话咽了下去,然后看着我:“我姓张,今天负责接待你们新闻单位的。”

    “哦,张老师好!”我急忙称呼。

    我心里直发愣,这位张老师貌似知道我和许晴的事情,但是,又貌似不知道我和晴儿已经分手。

    张老师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暧昧:“江记者,你的文章我们系里办公室的人可都是常拜读的哟……我们系里可是有你最铁的崇拜者……”

    我一听,心里异常尴尬,我知道她指的是晴儿,晴儿说过,她经常和同事们骄傲地提起我,给大家看我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

    “张老师过奖了,小小文章,不值一提,”我局促不安起来,如坐针毡。

    张老师或许是觉得我在电视台的同行面前不大好意思,也就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过身去。

    第2134章 乱了方寸

    一会,驾驶员和张老师两人聊起来。

    “兰姐,你这外出学习,昨天才回来,也没来得及在家休息,就开始忙了啊……”驾驶员说。

    我一听,兰姐!这张老师是兰姐?就是晴儿说过的对她很好的兰姐,就是柳月的大学同学兰姐!

    我的大脑顿时乱了方寸,脑子蒙蒙的,真巧,竟然是柳月的老同学兰姐来接我,竟然是晴儿的闺中密友兰姐来接我!

    看今天兰姐对我的态度,一定是还不知道我和晴儿的事情。

    我知道晴儿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和外人说的,宁可埋在自己心里。老三要不是看了晴儿的日记和遗书,也不会知道这事。

    可是,晴儿自杀未遂住院,难道兰姐不知道?

    我正寻思间,听得兰姐对驾驶员说:“呵呵……没办法,这出去一个多月,家里乱套了,系里的工作也还没移交回来……幸亏晴儿帮我代劳了……”

    我明白了,兰姐外出刚回来,晴儿替她干的工作,晴儿出事她不知道。

    我分析了一下,那就是兰姐在晴儿上次看我之后不久就出去学习了,昨天刚回来,因为晴儿上次还说兰姐要请我去她家吃饭呢!

    但是,晴儿的同事们,那些天天在晴儿的鼓噪下看我文章的老师们,会不会知道晴儿和我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是鲜花还是臭鸡蛋……

    我自作聪明的分析了半天,心里慢慢安稳下来,既来之则安之,硬着头皮上吧。

    我做好了遭遇晴儿的思想准备,也做好了面对晴儿的同事们冷眼的准备。

    出乎我的意料,到了会场,我没有看见晴儿,从我在签到处开始签到,到我进入会场,接触到的外语系的教职工们,不管是知道我身份的,还是不知道我身份的,对我都是笑脸相迎,知道我身份的热情似乎更多一点。

    我不安的心逐渐安静下来,看来晴儿的同事们都不知道我和晴儿分手的事。,我不知道晴儿是怎样将此事隐瞒住的,她自杀未遂的事又是否在系里掀起惊涛骇浪。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似乎知道我会疑问晴儿为什么不在,兰姐一会儿亲昵地坐在我身边,悄声告诉我:“晴儿今天今天来例假,肚子疼得厉害,还是我替她请的假,她在宿舍休息呢,你要不要一会去看看?”

    至此,我确信,没有人知道我和晴儿分手的事,兰姐也不知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兰姐,我现在正在工作,脱不开身……”

    “哦……对,对,工作重要……”兰姐笑了笑:“早就听说你事业心特强,今儿个一见,果然是啊……”

    我笑了笑,没做声。

    “对了,我那老同学柳月,听说高升了,是不是?”兰姐问我说:“大家平时各忙各的,很久不联系了……”

    “是的,你说柳主任啊,是我的老主任,调到省委宣传部去了,刚办的调动手续。”我平静地说着,心里却十分紧张,我很希望兰姐永远也不要和她的老同学发生联系。

    “好,这家伙好厉害,高升了也不请客……”兰姐嘟哝道:“柳月上大学的时候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很刻苦,也很能吃苦,年年都得一等奖学金……”

    我对兰姐谈起柳月的大学时代很感兴趣,很希望兰姐能多说一点,但是,兰姐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人叫走了,有事情忙。

    我很遗憾,又很安慰,原来柳月在大学里这么优秀。

    庆祝活动很快开始,各项发言议程陆续进行,宣布祝贺单位名单、回顾、展望、领导重要讲话、来宾致辞……冗长而枯燥,我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我都不需要,我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市领导讲话,而这讲话里面我也许只会选择那么几句写进稿子。

    在党委机关报的老总和编辑们眼里,副市长之流参加的活动,从党报新闻新的视角看,属于可报可不报的范畴,报也就是发一个简讯或者豆腐块的短消息而已,只有市委常委们参加的活动才会给予篇幅和版面,这也是党报政治性的一个体现。

    我本想选择拿到材料就溜之大吉,但看到周围的人对我的气氛比较和谐,没有出现我原来预想的冷遇和尴尬,再说,要悄悄走,交通也不方便。这江海大学在郊外,要走半天才能到公交车站。

    活动至少要2个小时才能结束,我没那份耐心坐在会场里煎熬。于是,我无聊地从会场里溜出来。

    我出来的时候,兰姐看见了,她冲我微微一笑,或许她以为我去晴儿宿舍找晴儿去了。

    我当然不可能去晴儿宿舍,我没那份勇气和胆量。我出了学校后门,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穿过一片茂密的白杨林,踩着松软金黄的落叶,走到学校后院的小河边。

    弯弯的小河静静流淌,河水清澈见底,河中央的芦苇荡里传来小鸟的欢叫,身后的白杨林传来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这里是我大学时代和晴儿经常一起玩耍、散步的地方,4年的时光里,我们经常安静地坐在小河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偎依在一起,看着清清的河水,叙说着各种有趣的故事,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我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为什么又来到这个地方,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引导我来到这里,走到河边的那块大石头前。

    当我蓦然看到大石头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时,我突然惊厥了,我分明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晴儿的身影,她正背对我,安静地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一如4年里的那种姿态,只是身旁少了一个我。

    我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使劲摇摇脑袋,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确实是晴儿!

    晴儿的身形明显消瘦了,显得很柔弱,熟悉的马尾巴头发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头齐耳短发,此刻,她正手托着腮帮,弯曲着膝盖,怔怔地看着小河发呆……

    我的心里一阵狂跳,我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和晴儿打招呼。

    我就愣愣地站在那里,愣愣地从后侧面看着晴儿发呆,我距离晴儿不到10米的距离。

    周围一片寂静,微风吹过晴儿的短发,晴儿用手轻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时间仿佛停滞。

    我就这么傻傻地呆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晴儿的侧影和背影,看着晴儿苍白的面颊和消瘦的身躯。

    直到远处传来老三呼唤晴儿的声音。

    “晴儿——”在我的背后,远处,传来老三气喘吁吁的呼唤声,穿过秋日的白杨林,钻进我的耳朵。

    晴儿听见老三的喊声,站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

    自然,晴儿就看见了我,而我,这会已经无处躲藏。

    看见晴儿,看到晴儿的脸庞和眼神,我心中大骇,狂跳不已,这些日子不见,晴儿的面容显得无比憔悴,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哀愁和悲楚。

    看见我,晴儿很惊异,几乎是有些惊吓,身体明显地晃动了一下,暗淡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嘴角不由自主在颤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晴儿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么僵住了,晴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胸口在不停起伏。

    彼此沉默的瞬间,老三奔到,看到我,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江大记者,是来参加外语系系庆采访的吧,不好好采访,跑到这里来干嘛?”

    老三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和厌恶。

    我表情僵硬,没有说话,勉强苦笑了一下,算是答复。

    老三冷蔑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晴儿跟前:“晴儿,我到你宿舍找不到你,知道你肯定又到这里来了……走吧,该回去吃药了……”

    说着,老三拉着晴儿的胳膊就走。

    晴儿没有说话,在老三的拉动下机械地迈开脚步,从我的跟前擦肩而过,眼睛一直默默地看着我……

    在晴儿和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分明听到了晴儿急促的呼吸声,我甚至听见了晴儿心里的哭泣……

    我僵立在原地,没有回头,听着晴儿和老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白杨林间的小道里,远处隐约传来老三和晴儿说话的声音:“晴儿,不要搭理他,不要再看他了,这是个畜生,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猜得到,晴儿一定还在边被老三拉着走边执拗地回头注视着我。

    当老三和晴儿的声音完全消失,当周围只有河中央芦苇荡里小鸟的叫声,还有树叶在秋风下飒飒落地的声音,我的内心一阵潮涌,一串心悸,一片空白……

    我站立在那块大石头旁,心里阵阵苍凉和寂寥……突然,我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大石头前,直直地,僵硬地跪着,任膝盖下尖硬的砾石刺痛我的肌肉和神经。

    我不知道,我是在跪别过去的7年,还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此刻,我的心依然跳动,但我的灵魂已经消逝,消逝在无边的茫然和执着里。

    我又一次感知到自己在无耻和卑鄙中死去……

    自从那次采访之后,我没有再见到晴儿,包括老三。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推辞到江海大学的采访人物,找一切借口拒绝参加宿舍死党们的聚会。

    我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寡言,除了每日里埋头工作,就是回到我的狗窝里去思念、回味柳月。柳月虽然让我搬到她宿舍去住,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搬,我还是保持着以往的习惯,晚饭后在那里静静坐,静静听邓丽君凄婉的《恰似你的温柔》,静静地回想和柳月的点点滴滴,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回到我的宿舍。

    第2135章 熬不住了

    我的内心里一直在拒绝去柳月的宿舍里住,似乎预示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柳月和我依旧保持着正常的通信来往和BB机信息传送,偶尔打一个电话。

    我又一次提出要到省城去看柳月,我受不住生理和心理的煎熬了。

    我的要求遭到了柳月电话、BB机和通信的三重婉拒,柳月告诉我,她现在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候,在一个重要的时刻,目前她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上面,无暇去考虑个人私情,无心去享受男女的欢愉,待到合适的时候,她会通知我去省城的。

    于是,我不再提这事,我和柳月在一起,总是随时感觉到自己的被动和稚嫩。

    我不知道柳月的这个关键时刻是做什么的,要让她如此的重视,她不说,我也不想问。

    柳月仿佛知道了我心中的失望和不快,在一次通话中笑嘻嘻地告诉我:“阿峰,等姐成功了,再告诉你是什么事情,我现在需要的是努力好好工作,努力展现我的能力和才华……你也一样,不要沉湎于儿女私情,爱情应该成为事业的助推器,催化剂,而不应该玩物丧志……”

    我随口答应着柳月:“姐,我知道的。”

    “知道吗,阿峰,每当我想起你,我心里就充满了欢乐,我工作起来就特别有精神,对未来,我就充满了信心……”

    “ME TOO!”我回答到,尽力装出轻松的样子。

    “你很聪明,也很机灵,你只要好好做,以后你会比我做的更好,”柳月语重心长地说:“在单位里混,在政场里混,三分做事,七分做人,工作再好,不会做人,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要善于观察,善于思考,善于归纳,善于揣摩领导意图,善于团结大多数,灵巧处世,灵活做事……”

    像每一次打电话一样,柳月又开始给我灌输这些道理:“……必须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是会做事。这里说的做人,就是处关系,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上下左右的网中,成为这个网的一部分。记住,现在说谁工作能力强,一般指的不是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做人能力强……” 我认真地听着,默默地记着。

    除了在电话上,柳月也会经常在来信中和我谈起很多观点和见解:

    “……阿峰,记住,不要执着追求真理,不要固执地去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把探索真理这类事情让研究人员去做吧,这是他们的事情。要牢牢记住这样的信条: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有用即真理……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

    “……阿峰,在政场混,不但要学会逢场作戏,更要善于逢场作戏,要把逢场作戏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妓女和从政是最相似的职业,只不过妓女出卖的是身,从政出卖的是心。记住,从政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要根据需要……”

    “……混政场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要学会合理攫取各种利益,有人现在把这叫**。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混政场的目的,而且要作为明确的目的。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阿峰,你自己可以不要利益,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记住,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还有,要经常由衷地赞美领导,赞美领导换个说法叫拍马,要相信拍马是一种高级艺术,千万不要以为拍马只要豁出脸皮就行,要拍得有水平……豁得出去的女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或把自己卖和好价钱的是极少数,大部分还是做了低层的三陪小姐,这和拍马是一样的道理。赞美领导就是为了得到上级的赏识。在人治的社会里,上级的赏识是升官的极为重要的途径,别的都是形式,这一点不可不察……”

    “……我们的社会无论外表怎样变化,其实质都是农民社会,谁迎合了农民谁就会成功。我们周围的人无论外表是什么,骨子里都是农民。农民的特点是目光短浅,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须让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具有农民特点,要适应他们的短期效益,要适应他们的鼠目寸光,把自己快速融入你需要的那个群体……但是,阿峰,你自己在心里一定要把眼光放远,要有一个真实的尺度……”

    ……

    柳月说的这些话对我后来的成长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成为指导我行为的思想指南,以至于直到现在,当初的很多话我都还牢记在心中,仿佛就是昨天的话语。

    我深深地理解柳月对我的良苦用心。

    柳月和我的通信也变得固定起来,每到周三,我总是能收到柳月的来信,我呢,也会在周四准时给她把信寄出。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对晴儿的不安和愧疚,保持着和柳月的炽热交往,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在一天天醇厚浓密起来,一天天沉厚弥重起来。

    我的心中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勾画,我努力想把和晴儿的过去从记忆中抹去。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临了。

    我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在这个冬季的一天,我请假回到我的老家探亲,看望我的爹娘。

    “你和许晴不是说好秋天就要定亲的吗,这都到冬天了,怎么还木动静?”这是我回到家里在火盆边坐下后,娘说的第一句话。那会,娘正在堂屋里和面包饺子给我吃。

    “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闺女,俺看还是早定亲,早娶过来,安稳,省得让别人打主意给拐跑了……”爹坐在堂屋里的火盆旁边,抽着老旱烟袋,闷声说道。

    “秋天的时候,你爹把咱家的猪都卖了,就是攒钱给你定亲用的,这都压箱底压到冬天了,不能再拖了,俺看年前这事得办了……”娘边揉面边看着我:“宝儿啊,你说呢?”

    我的小名叫宝宝,我是老江家的单传,老爹老娘对我寄予了无比的厚望。

    我没有回答,从挎包里摸出几条石林烟,这是当年中级干部才能享用的东西,我采访经常收受这玩意儿。

    我把烟放到八仙桌上:“爹,以后别抽老旱烟了,伤身体,危害健康,抽这烟吧,抽完了,我再给您弄……”

    “这烟多少钱一盒?”爹瞟了一眼。

    “4块!”

    “哎呀呀——”爹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惊讶声:“这么贵,4块啊,一条就是40块,得买多少粮食啊……爹可不敢抽这么贵的东西,回头让你娘拿了去镇上你二姨家开的小卖店里代卖,还能换不少钱呢……”

    爹娘是典型的中国式农民,勤劳勤俭、艰苦朴素是老本色。

    我没做声,坐在火盆旁边伸出手来烤火。

    “宝儿,娘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木答复呢?”娘继续揉面,看着我。

    “就是,先说正事要紧,”爹将烟锅在火盆沿上磕了几下,也抬头看着我:“你和许晴,你们俩孩子到底是咋想的,俺知道你们这年轻人思想先进,可这年龄不等人,你们俩年龄都不小了,爹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妹妹都在你娘肚子里了……”

    “嗯……知道了……”我变用树枝拨拉火盆里的火,边瓮声瓮气答了一句。

    屋外,寒风呼啸,北风凛冽,山沟里的风发出阵阵怪吼……

    我抬头看了看屋外,站起来:“娘,外面下雪了……”

    爹和娘随意看了看门外,院子里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在寒风的裹挟下钻进墙角。

    “今年的第一场雪,这雪有下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我开始转移话题。

    “宝儿,先不说这个,将忙(刚才)娘说的事你觉得咋样?你个晴儿商议一下,年前咱把亲定了,行不?”娘不和我讨论明年的收成,固执地要和我商议今年的定亲。

    “就是,先说这个,定下来,爹娘心里也好有个底,有个盼头,”爹说:“你娘天天念叨晴儿,这女娃子真是万一挑一啊,咱祖上积德,能让你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我的心一个劲儿往下沉,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回避不了了。

    “爹,娘,我和晴儿……”我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我的亲爹亲娘,开口了。

    “你们咋了?”爹坐在火盆前抬起头,娘停止了手里的活。

    “我……我们……”我唯唯诺诺了一会:“我们……”

    “你们到底是个啥子啊,说啊!”爹急了,两眼瞪着我。

    “别着急,宝儿,慢慢说,慢慢说给娘听,你们咋了?”娘的身体晃了一下。

    “我们散了——”我终于吐出了这四个字,地下脑袋,手里的柴棒机械地在火盆里拨弄着。

    “啊——啥——什么!?”爹呆了。

    “你——你——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娘木听清!”娘的身体又摇晃了两下。

    “我……我和晴儿分手了,我们俩算完了!”我又说了一遍。

    “咋了?为啥?”爹看着我。

    “什么?晴儿不跟你了?媳妇跑了?”娘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声音颤抖:“是……是晴儿嫌咱家穷?还是嫌你人才不够?”

    做娘的考虑事情的出发点总是从维护自己孩子的利益来开头。

    我摇摇头,神情沮丧地低头不语。

    “宝儿,你——是不是你嫌弃人家,不要人家了?”爹瞪着我:“晴儿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没——没有,晴儿没有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我……是我……”

    “你——是你什么!”爹的口气有些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