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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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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陵侯回到封地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周围的数个郡县,快过年了,大大小小的官吏照例都要活动一二,虽然博陵侯没有实权,但门第摆在哪里,还没有哪个人敢不拿朝廷列侯放在眼里,虽然上门要遭遇时不时就抽风的老侯爷,但不上门……连郡守也没有这个胆子。

    车水马龙已不足以形容博陵侯府大门外的情景,往日门房里也是人来人往,但每到年关人更是多的连地儿都没个坐的,官职不够的,只好在大门口站着。能坐在门房处的,那还是侯府给了面子。

    霍文钟忙的脚不沾地,自从被立为世子后,侯府上下大小事他爹基本上都不管了,外面的事交给他,后院的事交给他媳妇儿。夫妻俩忙到天黑一碰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用过晚膳盖上被子蒙头就睡,第二天又要接一堆的帖子。

    偌大府里唯一悠闲的倒是所有人都想讨好的对象——博陵侯。

    聂冬缩在屋里,斜靠在引枕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棍扒拉着不远处火盆里正烤着的栗子和红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昨天下了一夜的雪,此刻屋外还飘着点点雪花。聂冬拨开刚考好的红薯,满室飘香,小心咬了一口,烫的他皱紧了眉。

    “侯爷,秦苍回来了。”高安看着屋外的风雪,秦苍的铠甲上已落了薄薄的一层,“属下还以为这次他能将陈福换回来。”

    聂冬嘴里包着红薯,含糊不清道:“明明是不会放人的。”

    厚重的布帘被挑起,寒风呼啸吹进,秦苍在外屋打理了好一会儿,在走到里屋,热浪打在他脸上有些痒痒的。

    “回禀侯爷,这是霍姑娘让属下带回的信。”秦苍双手将书信奉上,“霍姑娘还让属下带了一句口信,她人在李县现在很好,让您不要担心。”

    高安手里的热毛巾还没递过来,聂冬已经将信拆开了。屋内两个侍卫头头看着老侯爷如此不讲究,也习惯了,谁让是霍明明来的信呢。

    聂冬一字一句地看着霍明明的信,目光灼热的恨不得烧出一个洞。看完后,小心收好,整个人往后一躺,一声长叹:“哎……过年她也不回来了。”

    秦苍与高安不语。对这个传闻是侯爷外室所生的女儿,有太多的神秘感。但有一点侯府上下哪怕是个扫地的都知道,这位霍姑娘乃是侯爷眼前第一得意人!

    聂冬望着屋顶,他媳妇儿那信简直就是个病历报告,里面写了她参加吴国保卫战受了那些外伤,在薛太医的疗养下恢复的如何了,过年时期的博陵侯府人来人往,不利于修养,她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还不够能随便给人摆脸色的地步,所以暂时就不过来了,反正她男票衰成这幅德行,她担心自己看多了,会打人。

    “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的脸!”聂冬将头埋进枕头,内心的小公主嘤嘤嘤,想要寻求一下安慰,一抬头,对上高安和秦苍那俩汉子的不能再汉子的纯爷们脸,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没了。

    “外面的人还没走?”聂冬百无聊赖的问道。

    秦苍道:“属下回来的时候,门房里还有六个县的县令在候着。”

    博陵隶属易阳郡,易阳郡乃大郡,下面管着除博陵县外的十九个县。聂冬翻看着那六个县令的履历:嘴里却问着:“铺子里掌柜们的年夜饭都准备的如何了?”

    高安哭笑不得,一县的父母官在他们侯爷这里还比不过自家的几个掌柜。

    秦苍却十分沉稳,详实回道:“大郎已经都吩咐下去了,所有铺子的年饭比往年重两分,上至掌柜下至伙计发的银子也比往年多一分。这几日沈府的大管事找王庆元喝了两次酒,再问盐的事。”

    聂冬顿时困意全无:“沈府?沈江卓?”

    高安小声道:“沈县尉怎么会理买卖上的事。”

    聂冬道:“呵,自然是他那媳妇儿的主意。”霍三娘的鼻子够灵的。

    “这……侯爷您的意思?”秦苍谨慎问道。

    “不必管她。”聂冬道,“本就要成立商行,沈家乃县尉,本侯的这个闺女还不至于连夫家都不顾了。可惜是个闺女了,若三娘是个小郎君,还真是不得了。”

    高安与秦苍面面相觑,都有些吃不准侯爷这到底是夸还是气急了。

    王庆元最近成了大红人,听说在池安的时候在老侯爷跟前很是露脸,回到博陵侯,连大郎都亲自来找过几次。

    “那沈府的管事找你没什么大事吧。”王庆元的婆娘有些心神不宁,“那可是那位姑奶奶的人啊。”

    王庆元苦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侯爷让我办商行,沈府是县尉,不与他打交道都不行!张县令,沈县尉,曹县丞这三位大人都是得罪不起的!咱们虽然靠着侯府这座大山,也不能真拿别人当成小吏打发了啊!”

    “侯爷到底从池安运回了多少盐?你给我透个实话,不然我这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啊!我总记得以前老侯爷那杀人的样子,以前那些个盐商哪个不是背后靠着座大山,可侯爷说杀就给杀了!”王庆元的婆娘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看着家里这热闹劲儿,反而更不安起来。

    王庆元闭着眼,咬牙道:“一共三百石!”

    “我的亲娘!”婆娘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王庆元瞧她这模样就知道被吓住了,他不敢告诉她,这不过是个开始,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三百石的盐运进博陵会给盐价造成多大的波动,若运作得当,以后池安的盐会源源不断的运来。

    一家盐商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只有整个博陵的盐商抱成团,才能办好侯爷交代的差事。沈府,是不能回避的,县衙里的那些人,也是要打交道的。

    外面侯府铺子里的伙计们都说主家心善,有个世家出来的少夫人当家就是不一样,今年能过个肥年了。王庆元却觉得背脊发凉,他是个小富即安的人,侯爷和世子是干大事的,他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可一家子性命包括这盐商的买卖都是侯府给的,他也只能咬牙替老侯爷卖命了。

    朝廷律例,贩卖私盐十石便是全家斩首。三百石……哪怕是将他车裂了都不够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