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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可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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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雁归僵硬着没吱声,此前他靠在床沿都要垫上一块手帕,更何况……

    “念啊。”少主慵懒的声音响在耳侧,低哑暗沉,刺客只好低声念了起来,他小心的放松身体,方便主子靠着。

    刺客的身体温热,很懂事的没有乱动,左轻越随意枕着,半点不考虑他人感受。

    那本古籍他早已烂熟于心,让刺客念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个乐子,左轻越听着他低缓的声音,慢慢阖上眼睛。

    余下的感官却更加敏锐。

    刺客身上有股药香,是他亲手上的药,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味,闻起来很干净。

    还很听话,一根筋似的蠢。

    方才他行径恶劣至此,刺客竟也没想着躲,没躲也就罢了,还一板一眼的领罚认错。

    先开始的那点小尖刺不知何时被他慢慢收敛回去,若是此前刺客像是被铁链拴住,不情不愿屈服的猛兽。

    那么这时他便是收起野性的孤狼,温顺的垂下高傲的头颅,只有在护主时才会露出危险肃杀的一面。

    可这又是何必,孤狼岂会认主?

    左轻越慢慢抬手,将手放到刺客的伤处,虚虚覆着。

    仇雁归呼吸一窒,声音倏地停住。

    左轻越这次没有催促他,指尖染上温热,他能感受到刺客的腹部随着呼吸起伏。

    仇雁归握着书卷没有出声,一时间屋内只余下二人清浅的呼吸。

    良久,左轻越才屈尊似的挥灭了烛火,靠着刺客没动,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躺好别动,念在你护主有功,匀你床榻半分。”

    仇雁归轻轻将书卷放在枕侧,昏暗之下遮掩了他通红的耳尖,刺客顺从的躺下,僵硬的像块木头,“是。”

    左轻越心安理得的挨着刺客躺下,原本冰凉的床榻上多了个人形火炉,不多时少主的呼吸就均匀起来。

    刺客未曾闭眼。

    少主的手仍然虚虚搭在他的伤处,指尖却只染了一层薄温,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似的,微微的凉意渗入衣料,刺客并没有觉得不适。

    虽说少主未曾明言,但仇雁归似乎隐隐约约懂了少主此举为何。

    给他置办锦衣,为他包扎伤处。

    尊卑有别,少主不喜人忤逆,却又能纡尊降贵做到如此。

    阁主曾救他于水火,于他而言堪比兄父,也未做到如此。

    又毁坏了软榻,以“罚”之名让他睡上床铺。

    分明是……

    软榻冷硬,恐会寒气入体。

    少主撕扯他的伤处时,仇雁归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怒意,他不知其中含义,只觉得那抹情绪令少主鲜活起来。

    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他自然知晓少主能躲过那一击,可刺客护主,天经地义,既然已经决定追随,便不会有所保留。

    他绝不会让少主置身险境。

    只是原本以为主子脾性不佳,恐怕日后艰难,如今一瞧却又觉得并非如此。

    传闻恐怕有失偏颇。

    他的主子,分明待他极好。

    刺客耳畔是左轻越温热的呼吸。

    仇雁归小心的将被子掖好,试图将暖意聚拢在被下,慢慢渗入泛着冷意的指节。

    ————

    翌日清晨。

    刺客本以为自己将一夜无眠,未曾想竟也无梦至天明,好在身体的本能仍在,少主的指节微动之际,他便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夜色的遮掩,仇雁归入目即是少主的绝色容颜,刹那间心跳都漏了一拍,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关键时候又想起了少主的嘱托,只好僵着没动。

    好在没一会儿,少主就睁开了眼睛,长睫微微颤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接着坐直身体。

    刺客知晓他这是醒了,松了口气,迅速下床伺候。

    仇雁归束发的手法如今已十分娴熟,他神情专注的将最后一个银饰没入少主发间。

    左轻越一言不发的摇晃了几下腰间的银铃,不多时房门被轻叩三声。

    左轻越又晃了下银铃,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影六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将手中的食盒放置桌上,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少主。”

    左轻越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问,“有线索吗?”

    “豁耳与后两个刺客应当是幽谷的人,但豁耳并未效忠于任何人,与吞云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道理说突然如此,恐怕另有隐情。”影六起身,目光掠过碎成几段的软榻,不自然的顿了顿,旋即拧眉,“少主,这蛰伏在暗的人,实力不容小觑。”

    就连在天机阁打探到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显然这股势力还未出山,能在各大宗门眼皮子底下拉拢其他门派,且不留痕迹的。

    现如今还真是闻所未闻。

    左轻越垂下眼,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冷笑道,“去查当年魏疏的属下,除却狱宫受刑和找到尸骨的,剩下的……究竟有没有漏网之鱼?”

    当年苗疆大乱,他忙着夺权,说不准真让几只老鼠给溜走了。

    影六闻言神色一凛,肃然回应,“是。”

    “还有事?”左轻越见他没有退下,淡淡的问。

    素来冷静的影六神色不自然了一瞬,眼神极快的扫过面容冷淡的仇雁归,而后又微微侧头错开视线,嗓音有些尴尬,“……剑阁传出的消息出了些意外。”

    影六抬眼瞧少主神情并无异样,这才低声道,“说……说您在身边养了位,呃,养了位可人儿……宝贝的紧。”

    他艰难的吐字,待到这句话说完,影六闭了闭眼,呼吸都放轻了些。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左轻越拿着茶盏的动作一顿,手上卸了力道,瓷杯坠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像是被主人扔回去的。

    仇雁归瞪大眼睛,脸色倏地变了,耳尖染上了炽热的温度,他赶忙垂眸单膝跪下。

    见刺客如此,影六也只好跟着跪下,两人战战兢兢的等着主子发话。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两人倍感煎熬。

    半晌,却闻主子轻笑了一声,旋即变成了大笑,两人悄悄抬起头,瞧见主子绝色容颜似是含了春水荡漾,令人愈发惊艳。

    过了会儿,左轻越又慢慢敛了笑容,缓缓开口,“齐晟这个贱人,看来近日过得还算清闲。”

    说着,他又笑吟吟的看向局促不安的仇雁归,语气柔和的令人毛骨悚然,“瞎跪什么,雁归可是我的可人儿。”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